《[猎人]暖暖环游世界》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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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银发的少年看着自己的手，直觉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睡醒的原因，大脑的运转十分迟钝，思考成了一件很费事的事情。
“你在想什么啊奇犽，不是说好今天去接小杰的吗？”
暖暖拉起他的手，把他从床上拽起来推进洗手间。思维被打断，他下意识地拽住她的手，收到的是少女不解的眼神。
“奇犽？”
“……不，没什么。”奇犽松开手，目光却还停在暖暖身上，“一会我出来，你不会不见吧？”
“怎么会呢。”暖暖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你今天好奇怪啊，奇犽。好了好了，快点去洗漱，不然一会会接不上小杰的。”
“哦。”
自己今天，好像是有一点奇怪。
奇犽刷牙的时候暗自想。
在他低下头的时候，镜子中忽然掠过一道黑影，伴随着一道几不可闻的声音。
『……什……忘……的……』
“谁？！”
奇犽猛地抬头，镜子突兀地碎裂，哗啦啦地砸在地上，破碎的镜片反映着少年面无表情的脸。
2
银白的游鱼在湖水一样深绿的天空上游过，海草在陆地上生长，随着波纹形状的风摇曳，巨大的无根之花漂浮在空气中，有模糊的人面在血一样赤红的花朵中浮现。
不知为何，对于这本该看惯的景色，奇犽却觉得有哪里莫名的违和。
“……所以说，奇犽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啦！”
女朋友的声音把他唤回现实，奇犽眨了眨大大的猫眼，很快就把话题接了下来。
“嗯……我在想这么久不见小杰，一会要和他说什么好。”
暖暖的表情放松下来，她笑着点了点头，靠在奇犽身上。
“也对，都那么久没见小杰了。”
——那么久，没见小杰？
奇犽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明明是自己说出来的话，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有很久没有见小杰吗？
『……有什么……忘……的……吗？』
一道模糊的男声在奇犽背后响起，银发的少年猛地回过身去，锋利的指甲从手指上弹出，揍敌客家的训练让他条件反射的进入了备战状态。
然而，视线里只有一道黑影在飞快远去。
奇犽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却被暖暖从背后拖住了手臂。
“不要去啊，奇犽！”
银发的少年反射性的甩开暖暖的手，指甲甚至划破了少女的手背。在看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奇犽难得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抱歉，暖暖……不小心就……”
少女捂着自己的手背低着头，片刻之后才仰起脸，带着毫无芥蒂的笑。
“嗯嗯，没关系的，我知道奇犽不是故意的。我们先去接小杰吧。”
“……好。”
跟在暖暖身后，奇犽看着自己依然变形着的手指，微微垂下眼帘。
……为什么方才，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居然会是攻击暖暖呢？
3
小杰还是奇犽记忆里的样子。站在鲸鱼白色的头骨上，在徜徉着残骸的黑海中对他招手，依然是那副毫无阴霾的笑容，仿佛未曾经历过任何苦痛。
——仿佛？
奇犽正皱眉思考着，就被小杰随手扔来的背包打断。背包很沉，拉得奇犽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去，险险稳住身体。
“这里面是什么啊……这么沉……”
奇犽活动了下手腕，能推开揍敌客家五扇大门的腕力都有些撑不住。小杰抓着头发露出爽朗的笑容。
“反正是对奇犽你有用的东西啦。”
他对两人挥手，巨大的鲸鱼骨架喷出一股黑色的喷泉，小杰笑着对奇犽和暖暖告别。
“那么，再见啦，奇犽！”
“喂喂，你——”
“奇犽的话一定会想起来的。”
小杰的声音坚定，他转过神去，背影迎着蓝色的月光，鱼骨在这片黑海之上巡回，沾血的骨架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幽绿的色泽。而小杰背对着奇犽注视着这一切，银发的少年只听得到那个青年声音里的信任。
“所以，快点想起来吧，奇犽。”
鲸鱼的骨架在黑海之中渐渐远去了。暖暖紧紧抓着奇犽的手臂，一语不发的低着头。
奇犽的手依然没有从戒备状态恢复，锋利的指甲闪烁着森森寒光。他沉默的凝视着这只手，眼神一分一分冷了下去。
而那道声音，再一次在他背后响起。
『有什么……忘……的……西吗？』
奇犽猛然甩开暖暖的手追了过去！
将女朋友的声音弃之不顾，他只顾着追逐那道黑影——
最终，在黑暗的边缘，他抓住了那黑影的衣摆——
在掀开那黑影的伪装之后，奇犽的瞳孔慢慢缩紧了。
赤红的花朵，在此刻齐齐发出轰然嗤笑。
『有什么遗忘了的东西吗？』
——他终于听清了那黑影的问询。
4
黑影的脸，是他自己的脸。
5
“怎么了，奇犽？”
暖暖追进了这条小巷，银发的少年在黑暗中低下头。少女犹豫了一下才走过来，所以她并没有看到，那影子在黑暗中扩大，变形，伸长到她的脚下。
“……奇犽？”
少女伸手想要触碰他的手臂，却被奇犽一把打开。
『有什么遗忘了的东西吗？』
血红的花朵张开花瓣，露出其中被吃剩半张的人面，那裸/露出来的白骨嗤笑着，询问着黑暗中的男人。
“别碰我。”
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银发的少年已经变成了青年的模样，男人冷冷注视着暖暖，蓝色的眼睛压抑着翻涌的黑暗。
“奇犽？到底怎么了？”
暖暖奇怪的看着他，似乎十分不解他的反应。
『有什么遗忘了的东西吗？』
赤红的花朵悬浮着，盛开着，银白的游鱼缠绕上来，露出森白的獠牙，吃吃的笑着。
“……别用这张脸，喊我的名字。”
奇犽的声音压抑到了极致，低的好像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一样。
『有什么遗忘了的东西吗？』
黑海之上，那无数的残骸白骨也浮了上来，向着此处飞来，盘旋在深绿的天空之上，承接着水波一般的来风。
银白的电光在他周身猛然炸开！
红花，银鱼，白骨……都在这强光中化作灰烬，随着天空裂开之时泄露下来的白光化为乌有。少女紧紧捂着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忽然一个踉跄——
利爪从她后心穿透而出，被握在锋利的指甲间的，是从未跳动也不会流血的心脏。
银发青年的声音如此冷酷。
“要怪就怪你为什么要用她的脸吧。”随手将挖出的心脏捏碎，奇犽连一眼都不屑施舍给委顿在地的少女，“你一点也不像她，做出这个样子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有什么遗忘了的东西吗？』
——啊，我已经想起来了。
银蓝的闪电自下而上贯穿了这个虚伪的世界，在幻境崩塌的碎响中，银发的青年面无表情的伫立在这个即将崩毁的世界之中。
——暖暖她，已经死了啊。
6
一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少女的身体有什么不对。
人类和奇美拉蚁的战争刚刚结束，猎人协会的人几乎都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半去用，奇犽和小杰自然也不例外。战争后还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人类和奇美拉蚁的仇恨、势力的均衡、战后世界的修复……每天都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要做。
等奇犽想起来的时候，他和暖暖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了。
那天他们本来是去游乐园玩的。
摩天轮、过山车、鬼屋……难得只有两个人的时光，当两人坐在路边甜品店分食一杯薄荷冰淇淋的时候，奇犽才有了“两个人确实是在交往啊”的感觉。
……没办法，平日约会不是他带着小杰就是她带着大喵，一个不好还会变成多人组团出游，这样只有两个人的时间反而少的可怜。
“今天玩得很开心呢。”
“是啊，就是某人在鬼屋的时候发出的尖叫声真吓人呢。”
“……我、我才没被吓到呢！我只是觉得很兴奋而已！”
“哦？那再去一次？”
“……不要。”
暖暖气呼呼地站起来，似乎准备掉头就走，奇犽一边说着“喂喂这就生气了？”一边伸手去拉她，却看到少女摇晃起来，忽然就向着地上栽去——
——医生诊断的结果，是内脏衰竭。
对战庞姆的时候，暖暖用什么来换取了念能力的大幅度提升，奇犽现在才知道。
用生命力来换取念力，代价就是内脏衰竭。
病情恶化的极快，短短几天内，暖暖就已经无法离开仪器维持生命了。少女全身被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面色惨白的昏迷在床上，只有心电图平稳的嘀嘀声还提醒着旁人她还活着。奇犽在病房外沉默的看着，面无表情，手指却紧攥到变形。
他决定提前回枯枯戮山带出亚路嘉。
“如果是亚路嘉的话，一定可以救你。”
离开之前，奇犽握着少女的手，许下了这样的约定。
“所以，一定要等我回来。”
暖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