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说腥语》第11章


“说起来,你为什么没去当医生,你不是读了医学院吗?”
“医生不太适合我。”
这个答案似乎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快速地眨着眼睛,看起来是大吃了一惊。
我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怎么这个反应?”
他撇撇嘴,“没什么,只是有点意外而已。”
“意外?”
他转过头,视线视乎是落在了雨里,又似乎是落在了我不知道的地方。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有点恍惚。
“一个从小就会用福尔马林的人,居然说不适合当医生,难道不令人意外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猫(五)
“不是已经确定是自杀了嘛,还来现场干什么?”
年轻人甩了甩手中满是雨水的伞,不满地嘟囔着,随手把伞扔在了门口,雨水从伞布上滑落,形成了一小片浅浅的水渍。
“看看还没有遗漏的。”
对于在这么糟糕的天气里出勤,中年警察似乎没什么怨言,他在门口的榻榻米上仔细地处理好鞋上的泥,这才走进了屋子。
对于他此类行为,一旁的年轻警察心里想必是嗤之以鼻,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话说,邻居太太不是说他家有只猫么……”
中年警察说到一半,突然被一个一惊一乍的声音打断了,“哦对了。”
他一愣,转头望向声音的源头,“什么事这么慌张?吓我一跳。”
猛然发声的年轻人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说:“忘了告诉你了,邻居太太死了。”
“死了?”
“嗯。”年轻警察老气横秋地点点头,驼着背走了进来,“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咔哒。”
我听到防盗门自动上锁的声音。
实在是太吵了。
雨声也吵,说话声也吵。我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共鸣箱,到处都充斥着振聋发聩的声音,让我不得安宁。
想到这,我在窗台上慵懒地伸展了身子,蔫蔫地趴着用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窗玻璃。外头的雨下得没完没了,我侧过头,透过起雾的玻璃望向外头。
雨丝好似被无形的筛子过滤了一般,呈现出了规律而冷漠的针型,又细又绵密的雨练成了一张密密匝匝的网,乌沉沉地罩在城市的上方,让所有的生物都好像透不过气来似的。
穷凶极恶的积雨云缠裹在一起,如一头蛰伏的猛兽一般,对着芸芸众生发出愤怒而压抑的嘶吼。
我闻着空气里越来越强烈的霉味,皱了皱鼻子。
猫比人看得更远,听得更清。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怎么死的?”
听到外头的谈话声,我的耳朵反射性地动了动。
“脑溢血,上年纪的人真是危险啊,死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找上门了。”年轻警察感慨着,声音越来越近。
我冷哼了一声。
脑溢血吗?
我又哼了一声。
那真是个烦人的老太婆。从以前开始,她就一直造我的谣,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这么一来,真是清静不少啊。
“可是说起来,这家还真不像养猫的人家。”
两个警察你一言我一语地进了卧室,我忍不住看向了床上的粉笔标记。
“也是,猫粮猫砂,什么都没有。”
中年警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别说那些了,连根猫毛都没有。”
“会不会是旁边的老太太年纪大了糊涂了啊?”
中年人发出了一声类似从肺里挤压出来的声音,没回答这个问题,倒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双手套递给他,接着就自顾自地翻看了起来。
真是愚蠢的人。
我瞄了他们一眼,转过头,将实现重新投到了雨幕中。
真是吵啊。
“头儿,过来过来!”
因为那声音太过突然,我被灵敏的反射神经操控着,不自觉地一下将头转向了他们的方向。窗户缝隙里溜进来几丝微风,吹得窗帘渺渺飘摇,透过摇摇晃晃的厚重布料,我望向了他们。
我想,如果现在他们猛然转头,一定会我热烈的目光吓一跳的。
他们发现了……
他们居然发现了……
我的心猛烈地跳起来,就如同是被禁锢的暴躁野兽一般,它上窜下跳地想要冲出牢笼。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我紧绷着身体,望着他们将那个东西从床底慢慢慢慢地抽出来。
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单纯的紧张,我的指甲一瞬间都冒了出来,那如刀锋一般尖利的指甲深深地扎进窗台的木头纹理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嘶鸣。
两个警察望着手中的东西,神色阴郁地面面相觑。

我站在阴暗的灵堂前,望着晃动的白幡和挽联,默默地发着呆。
他就无声无息地躺在我旁边,清瘦的面孔,苍白的脸色,紧抿的嘴唇,和活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差别。
“节哀顺变。”
沉重的哀乐中,我听到了一个清晰的声音。
我转过有些僵硬的脖子,忍受着嘎吱嘎吱作痛的颈椎,抬眼望过去。
那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
不知道是不是近来太累了,我一时竟然想不起,他们是什么人。
揉了揉跳痛的太阳穴,我低声说:“请问是……”
“我们是范思文的父母。”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的老人这样答道。
我的身体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一般,头猛地晕了晕,连呼吸也变得有些费力。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
“原来是范老师的父母。”
阿健说得没错,他们果然来了,可是,为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问,脸上皱纹斑驳的老人吞吞吐吐道:“怎么说呢,令弟在生前……”
他说到这,停了一下,悲伤地望了一眼沉睡在棺木中的他,而后声音有些抑制不住地颤抖。
“十几年来,他给了我们很多照顾。”
我无言地望向了那孩子略显凹陷的眼眶,“是吗。”
范妈妈忍不住用手帕抹了抹眼泪,期期艾艾地握住了我的手。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勉强压下了想收回手的本能。
她的手有着薄薄的茧,温暖而干燥。干燥的感觉在这大风大雨的天气里,显得弥足珍贵,兴许因为这个,我一下子就放松了。她摩挲着我的手面,感觉痒酥酥的,倒不算讨厌。
“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还有感谢你……”眼泪从她有些浑浊的眼眶里流出来,落在我的手面上。
我猛地一缩。她有些尴尬地看着我,放开了手,那神情简直就好像我做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
我深鞠了一躬,想要化解这气氛。
“谢谢你们能来,他一定很高兴。”
三人的视线同时都转向了他,在花团锦簇中,他的脸显得更加的憔悴惨白,好像劣质的脆弱瓷器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那孩子朝我勾起了嘴角。
这种感觉,让我的胃里无声地翻腾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天里,我觉得自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那抹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容如同刻在我脑子里一样,不管我在做什么,那股凉气都如影随形。
以至于最后阿健是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我都无从得知。直到一股浓烈的烟味传来,我才稍微清醒了一些,意识到他来了。
“醒了?”
“什么?”我痛苦地揉着太阳穴,最近四肢无力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难道是生病了?我在心里默默地想。
“你刚才看起来个好像在睁着眼睛睡觉一样。”他弹了弹烟灰,咳了一声。
我皱眉望了他一眼,“你少抽点。”
“怎么,医学院的毕业生要来教育我吸烟有害健康了?”他的口气满满的都是揶揄。
“你什么时候能停止讽刺我?”我很无奈。
他耸耸肩,似乎说了句“恕难从命”,不过我没大听清。
“你见过范老师父母了?”
我点点头,“见过了。”
“他们为什么会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阿健对他们很在意。
“说是受了那孩子的照顾。”
阿健摆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脸,又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个东西递给我,“喏,尝尝。”
我侧头望了望他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个苹果,鲜红鲜红的。
用“鲜红”这个形容词形容苹果,实在是不太平常。但是这个苹果,我真的不得不用这个词来形容它,因为它真的是红得诡异,就如同是白雪公主里那位恶毒的皇后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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