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说腥语》第20章


是你做的吧,我全都知道。
信上只有这短短的一句话,那些字是我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就像是推理小说中的威胁信一样。我这么做的时候,心脏几乎从胸口蹦出来。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一整个早上,我都沉浸在这种美好的感觉里,不可自拔。
班长似乎没有睡好,脸色苍白得像是纸一样。他那张总是挂着恶心的自信笑容的脸变得很僵硬,如同随时会皲裂的面具。
一定是他做的,我肯定。
放学的铃声响彻整个校园,他脚步匆匆,一个人走出了校园。
我立刻跟了上去,没有撑伞的他走得很快,我几乎是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所有的同学都被他甩在了身后,偶尔会有人举着手同他打招呼,他不知是真没有听见还是没有心情理睬,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快步走了。
为了不让人发现,我一路都躲藏,所幸,只顾着往前走的他并没有发现我。
他在学校不远处的小公园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回头张望。
我吓了一跳,连忙躲到树后。
小公园是小学生喜欢来的地方,不过因为最近老是下雨,这里根本不见半个人影,塑料的大型玩具在雨中沉默地站立着,发出了没有节奏的闷响,那声音乍一听,很像是有珠子打在鼓面上。
他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脸上显现出了些微的焦急。
我小心地避开他的视线,跟着他一道望过去。
一种不言而喻的欣喜缓缓地在我的心中发芽,我几乎想要大笑出声,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喜悦而隐隐发抖,我的背抵着冰凉的树干,一个劲地深呼吸。
他的帮凶就要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那人就来了。
“你怎么这么慢?!”那人脚跟还没站稳,他就没好气地说了起来。
“对……对不起。”那人在雨衣里缩起了肩膀,声音低低的,由于雨衣盖住了头,雨声又让我听不清声音,所以一时半会儿,我竟然不能确定这人是谁。
他脸色很差地撇嘴,嫌恶的嘴脸与平时在学校表现出的样子截然不同。
“先跟我来。”他说着,带头走了。
帮凶似乎是个跟班,他没说话,唯唯诺诺地跟了上去。
他们走到了不远处的长廊里,凉亭的石桌上刻着象棋的棋盘纹路,天气好的时候,这里通常是爷爷们聚集的地方。因为下雨,这里也一样没有人。
这么想想,下雨正是让世界便安静的好方法。
他们一进凉亭,他就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信封上空空的,一个字都没有。
我突然又开始激动,那是我起了个大早偷偷塞进他桌子里的,看着那熟悉的信封被他凝重地捏在手里,我的呼吸都好像加快了许多。
“这是什么?”帮凶犹豫地接过信封,满头雾水地望向他。
“你自己看就知道了。”他没好气地说。
帮凶迟疑地打开信封,接着,肩膀以肉眼能看到的幅度狠狠一抖。远远地,我看到“他”捏着信封的手颤得像雨中的叶子。
“我不是说了千万不能被人看到的吗?!”他气急败坏地叉腰瞪眼,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样子,由此可见,他确实气得不轻。
帮凶的身子又缩了缩,好像要把自己的身体无限缩小一般,“他”的头已经和身体挤作了一团。那过大的雨衣罩在“他”身上,显得十分的滑稽。在这滑稽的雨衣下,“他”的手不停地发抖,指尖白得怕人。
“喂,说话!”班长涨红着脸,使劲推了那人一把。
只听“嘭”地一声,那帮凶就像是轻飘飘的稻草人一般,跌坐在了地上。
他眯着眼睛,眼中充满了鄙夷。
那人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站起来,手里仍然抓着那封我写的信。
“这信该不会是你写的吧?!”
听到这话,那人猛地抬起了头,大约是“他”露出了什么极其恐怖的表情,一时间,班长的脸上居然带着些恐惧。
接着,他似乎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害怕,重重地嗤了一声,快步走开了。
长廊里只剩了那个帮凶一个人。“他”低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手中的信封。
过了很久很久,“他”的视线终于离开了信封,缓缓地抬起手,“他”将雨衣的帽子拨了下去。
转过头,我们的视线相遇了。
雨水落在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就像是无数个闹钟响彻天地之间。一只小小的青蛙从我的面前蹦蹦跳跳地路过,咕呱咕呱地叫唤个不停。
我望着那人目瞪口呆的样子,慢慢地从灌木丛中站了起来。
隔天中午,阿健死了。
他死的时候,正是午休的好时候。有稀稀拉拉的同学在教室里吃午饭,还有的同学冒着雨在操场上追逐打闹,这个时候,学校会吵闹得像一座游乐场。
就在这时候,“嘭”的一声巨响,他重重地砸在了花坛上。
有女生看到他像一只鸟一样挣扎着从窗口飞过,抱着头惊声尖叫,这叫声就像是传染病一般,瞬间传遍了整个学校。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凑到了窗口。
像是要把玻璃震破似的,女孩子几乎叫哑了嗓子,有胆子小的,抱着哭成了一团。
虽然活着的时候,阿健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子,但他死的时候,却是真正的轰轰烈烈。
学校又一次因为他而沸腾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尖叫的不再是他了。
阿健死的第二天,班里有一半的人没有来上学。
班主任望着我们这几个孤零零的身影,唉声叹气地低下头。他似乎说了什么鼓励我们的话,但是我一句都没有记住。
我想,恐怕他自己都没有把那些话听进去吧。
这种缺勤严重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期末考试,这一天,人到得格外的齐。教室里充斥着一种粘稠的紧张感,让人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
打破这小心翼翼的,是为满勤而欣喜若狂的班主任。
他憔悴的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语气激昂。
“同学们,周末大家一起去野营吧?”
就像是被看不到的海绵吸收了一样,他的话没有得到任何的响应。
他用期待的眼神扫过每一位同学,但是依旧没有人响应他,就像是极其怕对上眼神一般,大家都死死地低着头,沉默,再沉默。
尴尬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而后,似乎是为了强打起精神,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用很是兴高采烈的声音说道:“暑假就要来了,难道大家不想一起出去玩吗?”
大家低着头左顾右盼,似乎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就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膜包裹着似的,这微妙的平衡似乎一不注意就会崩溃,但其实又无比的结实。
就在班主任僵硬的笑脸就要维持不下去的时候,好像一下子瘦了很多的班长鼓起勇气,举起了手。
班主任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住地眨眼。
班长原本朝气蓬勃的脸颊微微凹陷,眼圈又肿又黑,像是好多天没睡足觉一般,他的神情似乎还有点恍惚。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和在梦游没两样。
“我去。”
像是一颗投进水里的小石子,这一声几近于虚弱的话一下子引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人都猛地抬起头,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望向了他,接着,悉悉索索的讨论声开始响起。教室像是终于被人叫醒的睡梦人一样,开始发出了抗议的呓语。
寂静一旦被打破,就不再可怕。
在越来越热烈的讨论中,渐渐地,又有人举起了手。
接下来,便是更多的人。
到最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望着这似乎陡然活过来的班级,班主任的脸上露出了接近于喜极而泣的神情。
露营的那晚,天气格外的好。
像是被水洗过一般的皎月挂在夜空里,宛如一盏明亮又洁白的灯。
红彤彤的篝火跳跃着,照亮了每一个人的笑脸。

“咔!”
教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两个女生探着头,往教室里瞧了瞧。
“原来真的被错搬到这里了。”前头扎马尾的女孩说着,迟疑地走了进来,弯下腰拿起了地上的新洁具。
“咦,还真是诶。”后头的短发女孩也走了进来,她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瞅了教室一圈,突然打了个冷颤,道:“嘶,这个教室果然有点阴森。”
“什么意思?”马尾女孩将手中的扫把递了一半给她,问。
“你不知道吗?”短发女孩似乎很惊讶。
“知道什么?”
“这个班的人在露营的时候全部被没有完全扑灭的火烧死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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