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由意志与个人责任》第10章


由于意义是一个关系性概念,所以,我们就可以把这一关系的两端称为极,就如我们把地球的南北两极看成是由一条想象中的直线通过地球中心而有意义地连接起来一样。它们的意义关系就是通过地球的这条想象出来的直线;在这条直线的一端是词语、形象、感觉,等等,而在另一端是它们所指向的(意义的象征性解释)或被联想到的(意义的符号性解释)指涉物。当然,意义关系很少如此简单,只涉及一个词语和一个指涉物。在一极上有意义的词语或感觉在很多关系的另一端通常是与很多指涉物、很多极相连系的。例如,如果我们要给“汤”这个词下一个包罗万象的定义,我们就得极力找到具有不同指涉物的各种关系,如汤里各种形式的肉食和蔬菜、肉味的浓?、烹饪用具、做汤的程序,等等。加上我们个人与汤的做法和喝法有关的内?意义,我们就很清楚地看到,甚至存在的日常生活方面也纵横交错地包含丰富而大量的意义。
尽管如此,为了教学的目的,我们还是可以把意义的概念抽象化为这两个极,即表示或象征某种东西的词语(形象、感觉,等等)以及与它相关的东西。如果我们还是以地球的南北两极作比喻来表示一个意义关系的这种抽象,我们很容易就想到,意义关系这两端的每一端本身都是一个最小单位。
这就是说,我们可以把这两端看作一个原始单极与另一个原始单极发生关系,其次才创造了一边与另一边相连的双极关系。英国的联想主义就是这样解释意义的本质的。可是,正如我们将在本章里展示出来的,在意义的含义这个问题上,自古以来就有人认为这些关系中至少有些原来就是原始双极性的。在人类的理性中,可以说某些概念是从双极对立甚至矛盾的共同内核中“抽出来”的,而不是靠联系单极创造出来的。
辩证与实证的意义关系
某些名词,如我们前面引用过的“母亲”这个词,其本身具有意义的单一性,即它们所指的是一个特定的人或一类有别于其他的人;它们本身并不包含别的与这一名称有内在对立的意义。如果我们说“母亲”并指着我们附近的一位妇女,我们就把我们的母亲的脸庞(单一项)和这个词语(单一项)这两个单极联系起来了。还有一个关系就是这个人(单一项)与我们自己(单一项)之间的关系。当听到我们指着一个人说这个词语时,我们的朋友就会认为我们确实是在指我们的母亲,尽管非母亲或“那不是(他的、她的)母亲”的暗含意义总是存在。可是,如果我们真的想到这种否定含义,那么这种想法所指的也只是我们跟我们指着的那位妇女的关系,而不是指我们跟母亲这个词语本身的关系。这个词语是清楚明了的;它具有意义。除了习惯赋予它的定义
以外,没有什么东西与它直接相关。
可是,对于像“道德”之类的名词和“好”这样的形容词,情况又如何?如果不借助于它们的对立面“不道德”和“坏”,我们能使用这类词语吗?我们可以把一个像“左”这样的词语同一个意义并不与“右”相关的定义单极地联系起来吗?让我们假定一个人指着一幅图画说“真美”。我们可以推测到他是在对这幅图画作出评价。当我们也看着这幅图画时情况又怎样?我们不也对它作出评价,在评价的过程中不也试图理解“美”这个词所表达的意思吗?但请注意,为了取得这种理解,在评价的过程中有时我们得用“丑”或类似的意义。在评价一件事物时得用美丑这一尺度的两个极,就如用母亲非母亲这一尺度的两个极来提出怀疑一样。可是,在此例中,我们不是对一个人认为一幅图画美这一事实提出质疑,而是试图弄清为什么作出这种评价。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就得同时运用意义的双极尺度的两个极。
现在,我们可以引入两个术语以抓住刚刚描绘出来的这种差别。这两个术语引自亚里士多德,但在东西方思想史上它们所表达的观念所指却更为广泛。实证意义关系连结单极的名称。对意义作符号性解释就是实证性的,因为它给词语(符号)及其代表的指涉物之间假定了一种一对一的关系。当然,随着越来越多的有意义关系(通过外延或在内涵上)被引进意义的复杂总和中,这些单极可以倍增。具有对立关系的词语如高低、冷热等等,常常通过单极联系出现,以致我们往往认为它们具有内在联系,尽管事实并不是这样。
我们必须记住的另一种有关意义关系的观点称为辩证观
点,即假定某些意义本质上就是双极的,所以,它们不是互相联系起来,而是本质上互相排斥而成为对立;这种对立使一个意义生成两个极却又不影响意义总和的完整性。左的意义不是一个通过经常重复而与右联系起来的单极名称。左只因为它对右的关系才是左,所以,确切地说,左必须也参与右的意义,反之亦然。在我们的语言中,这样的词语关系有很多。而且,还有一点不能忽视:这些词语一般具有的意义,可以被认为是评价、评判和比较性的。换言之,意义上的辩证关系通常与品质问题有关;而与此适成对照,实证关系则与数量有关。
意义的象征性解释很可能以辩证的而不是实证的意义关系为基础。其所以如此是因为,据假定,象征性智性在表达自己意欲(愿望、想要)的意义时是从多种抉择中作出选择的(见前述)。抉择始于对立的各极,所以,当我们逐步从“是”走向对立的“不是”时,我们就开始描绘出不断增大的差别程度。我们可以说各种抉择是双极方向上的变异,它们可以把自己的意义一直延伸或不延伸到自己的对立面。
当我们谈到意义关系的延伸时,我们就遇到了连接论说的问题,因为在描绘各种抉择时各种词语并不是通过(联想或意向的)结合而简单地“跳到一起”,并不形成被称为逻辑的特殊关系线的。亚里士多德是最先指出人类按照某些公认无疑的设想进行推理的哲学家之一,在探讨他所谓的三段论推理的基本原则时,亚里士多德把这类设想中最重要的一项称为大前提。
在此问题上人们最熟悉的例子是著名的陈述句:“人皆终有一死。”这这一前提含有所谓的先行项(人)跟结
果项(终有一死)的关系。然后,我们就有机会在三段论推理过程中肯定先行项或结果项。现假定我们肯定先行项“这是一个人”,那么结论必然是“这个人终有一死”。这一恰当的逻辑结论是目的决定的一种反映(见第三章)。然而,如果我们肯定大前提的结果项“这是个终有一死的东西”,那么意义关系的另一端就不一定成立了。一个终有一死的东西并不一定意味着那是一个人。
使我们称之为智力与认识的理解得以丰富多彩的,是各种模式的构型、各种秩序的排列。在亚里士多德出现在历史舞台上之前,像柏拉图(他的导师)和苏格拉底(柏拉图的导师)这样的希腊哲学家就运用过一种认识论,即认定任何已知的东西都是通过辩证意义关系与别的东西相联系的。认识是“一个整体”,所以,甚至在我们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的时候,我们还是能够开始一系列理性调查研究,并通过使用某种研究方法(organon)和通过这样运用智力而最终完全认识真理。这种研究方法是一种辩证程序,被苏格拉底用在对话中作为问答的战术。如果苏格拉底想要学会某种东西,他就根据论题向学生提出一个问题,如“诚实是什么意思?”学生则尽其所知讲述诚实的意义。在实践中,答案可以有多种抉择。但为方便分析起见,我们仅谈谈立场A与非A作为供学生回答苏格拉底的问题的抉择。
如果学生采纳立场A,通常苏格拉底的策略是沿着非A的思路逐步提出相反的问题。他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相信非A的辩论思路比A更为正确。如果学生选择非A,他也会同样马上选择A。这对苏格拉底来说都是一样,因为他并不认
为他的头脑里有学生所缺乏的“信息”。知识是所有人的共同财产。此外,真理很可能会随时在A和非A之间的某个地方出现。学生一开始采取的立场被称为辩论的正题(thesis),而反对的立场则被称为反题(antithesis)。这样,正题就总是通过辩证的意义关系与反题联系在一起,虽然我们此时是在考虑复杂的意义和广泛的立场,而不单单是类如高?低这样的词语。毫无疑义,在近似于辩论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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