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适-暗色(出版)》暗色(出版)-第49章


鹿鸣,终究还是把她推了下去。
但是,这并没有让他满意。当天晚上,当谷雨未看到自己家门外居然站着鹿鸣时,她连开门的勇气都没有。
她还不想更出名,于是,只好开门。
鹿鸣一直站到门全部打开,他才跨进来。
“你吃饭了?”他的语气随意。
“吃了。”她垂头,不看他。
他坐在沙发上,“我没吃,去做饭。”
“抱歉,家里没菜了。”
“和我赌气?”
“家里真的没菜了。你可以随便找。”
他站了起来,“那好,出去吃。”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她甩开,“鹿鸣,你要做什么?”
他盯着她,丝毫不动怒,“出去吃饭。”
她忍无可忍,“你为什么非要逼我丢人现眼?”
“没有。”他若无其事,“不是你说的,只要我们各取所需,然后一拍两散吗?”
她浑身上下冰凉,终于,她明白了。
“那天去超市,你知道有人拍照,对不对?”
他不说话,算默认。
“你故意的?”
他依旧不吱声。
“那天,在餐厅外,你也是故意的?”
他耸了耸肩。
“你其实是故意摔你的手机,对吧?”
他笑了。
她咬着嘴唇,“给我一个理由,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鹿鸣没有看她,似乎是在欣赏房子。“难道,这不是我们事先讲好的?协议里的?”
谷雨未浑身冰冷,协议里的。
“你忘了,你那天告诉我,因为正谷,你什么都可以忍受。”
“然后你便那样做?”
他终于看着她的眼睛,“有问题吗?”
“那你知不知道,我可能面临的压力会有多大?”
“压力?”
“一个女人,未婚和别人在一起过夜,我还是个老师,你说别人会怎么说我?”
鹿鸣轻哂,“这都是什么年代了?”
“什么年代了,这里也是中国!”谷雨未的眼里有点冒火。“男人是无所谓。女人呢?这不是拿男女关系当儿戏的美国!”
鹿鸣平静地说:“你只担心这个?”
“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只担心这个,那好办,我可以和你去领证。领证、办婚礼,都随你定——你看,是什么时候?”
“你——”她说不出话来。听鹿鸣继续浅淡地说,“婚纱,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比较喜欢新娘子的大红袍,穿着才有喜庆的意思。”
谷雨未看着他,目光逐渐变冷。是的,他是那样的人。
鹿鸣语气尖厉,“其实,你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个,是吧?”
“你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鹿鸣慢慢逼过来,“你开着电脑,你敢说,你不是担心展一鹏?”
谷雨未的脸立刻煞白,“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他看着她,“很简单。你这么在乎,是因为展一鹏?”
谷雨未咬着嘴唇,“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给我一个答案,是,或否。”他盯着她。
她不说话。
“是,还是否?”
她的牙齿紧紧地咬住嘴唇,像是要渗出血。
“是,还是否?”他逼她。
她猛地抬头,“是。”
他看着她的眼睛,极轻极轻地笑了。
“是,怎么样?”她的声音又冷又静。
他不说话。
“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她的目光丝毫不躲避他。
他沉默,忽然笑,“没错,的确如此。”
她摇晃了一下。在看到图片时,她曾有那么一秒怀疑过。他那么精细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发现?他那么精细的一个人,人前很少说一句过头话,也并不太喜欢在人前说话,如何这次不一样?
她以为自己多疑,没想到,却只是疑得不够。
“啪!”耳光清脆。他抚上自己的脸,看着她,半晌,“你为了展一鹏打我?”
她一字一顿,“我这是为了我的尊严打你。”
“尊严?”他重复,似在咆哮,“你就是说成花儿,也改不了,你是为了展一鹏打我!”
她忽然笑,“那我是不是该打你第二回?”她走向门,拉开,“请离开这里。”
他站着。
“我不想报警,也不想如同你一样,还要请记者出动。请离开。”她冷冷地说。
“谷雨未?!”他的声音里是难以置信。
她低着头,站在门边,“您请。”
他望着她,一动不动。
“我不想做得更出格,请离开。”
“你不后悔?”
“谢谢抬爱。”她按亮所有的灯,“如果鹿总再不走,我只怕会声张出来。”
他走了出去,门立刻关上,然后是清晰地门反锁的声音。
鹿鸣倚在了门边上,良久,点了一支烟。
学校的反应这次很快。谷雨未第二天便接到通知,要去学校开紧急会议。她猜是为自己的事,于是,临出门前,她对着镜子仔细地化了一个妆,尤其是眼睛处,打了层眼影,以遮住那略微红肿的眼皮。
一进校门,她便觉得自己像是靶子,接受着周围射来的利箭,无处躲,无处藏,只有被动承受。
“小谷,没想到啊,居然和鹿总有那么一手。”孙鼎铭的眼神很暧昧。
谷雨未笑了笑没吱声。
孙鼎铭又来了,“你们认识多久了?”
“你感兴趣?”
孙鼎铭嘿嘿地笑了两声。
谷雨未又沉默地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转过头,“孙老师,你把‘通途学术奖’那二十万的奖金怎么处理了?”
孙鼎铭一愣,谷雨未却接着说:“我的让我捐给系里了。”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远远的,传来孙鼎铭似狗皮膏药一样的声音,“视钱财如粪土,干吗还要傍大款?装什么?”
谷雨未的第一反应是想狠狠地往地上啐一口。若不是教养所囿,她真会那么做。
“……提醒有的老师,学校是学术之地。且不说本科评估这个时候,就是人民教师的本色,你该这样吗?学校当初引进你,是想让你在这个学科有所作为,是想让你把在海外学习的知识多带些回来。人民教师这个称号是很神圣的,你做一切行为的时候,应该想一想,到底对不对得起这份职业和你在讲台上面对的那些学生!”系主任叩着桌子,“我再强调一遍啊,谁砸了学校的评估,学校就砸了谁的饭碗。无论你有什么背景,都是如此!有二心的,早早收收心。别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了,那时候就没意思了。”
会场鸦雀无声,谁都知道,系主任这是火了。也是,在评估的环节上,眼看着评估组就要来了,忽然出了这么档子花边儿新闻。学校可以在思想上先进,但涉及个人私生活,还是相当保守的。
散了会,系主任把谷雨未单独叫到办公室里狠训了一顿,“小谷,今天我没有明说,但我希望,你能从学校的大局考虑……”
谷雨未沉默地坐着。她能怎么样?她觉得自己的头前所未有地重,似乎电子科技大学所有的耻辱都是由她带来的。严格说来,她错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这样吧,为了你,也为了学校,经学校领导研究,你暂时先停课一段时间,等影响消除了再说。”
谷雨未只能低头坐着。从小到大,她还没有挨过这样的训。妈妈是尊重自己的,她是好学生,也不会担心老师会这样训她。那现在,是怎么了?
有一句话千百次的冲上她的喉咙,但又千百零一次的被她压了下去。辞职是很容易的,但是辞职之后呢,她怎么办?在想好之后,她不能离开。她没那么幼稚。
谷雨未连找他质问的想法都没有。
她已经完全熟悉了鹿鸣的作风,鹿鸣永远都在盯着她,只要她不顺着他的意思去做,他便要她好看。
生气有什么用?他对她没有体谅。在他面前,她就是一条卑微的狗,他让她往东,她不能往西。她甚至想,事成之后,她杀了他,同归于尽。
哪里都是人,都是认识她的人,人们指指点点,看她仿佛是看怪物。她最受不了的是那些认识她的人的旁敲侧击,在那个时候,人情真的很冷,冷到真实地暴露出好奇心原来比同情心或善意更占上风,冷到让她觉得她存在的意义就是被人八卦。
少时被人议论没有父亲的感觉又上来了。那种自卑与无力想让她发疯,她想歇斯底里地大叫。
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展一鹏在鹿鸣的话发布当晚并没有上线。谷雨未很忐忑。尽管她对展一鹏没有感情,尽管她曾拒绝过展一鹏多次,但至少,展一鹏是现在她的世界里她最亲的一个人。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她害怕被抛弃。仿佛是一个溺水者,连一棵水草都试图抓住。
第二天、第三天,展一鹏终于再一次上线,签名已经变成:让我包容你。
谷雨未也显示为在线,两人都沉默了许久,展一鹏终于发来第一条消息:还好?
谷雨未泪流,“还好。”
“累了没有?”
“还好。”
复又长久地沉默。然后他说:“是不是有人诬陷?”
她没有回答。她不想骗他,但是,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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