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赌石》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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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追问:“敏顿到底是骗阿慧,还是真有其事?!”
段爷迷惘地说:“敏顿确实机灵狡诈,已经成为百万富翁;就因被阿慧迷得团团转,心急吃了热豆腐,没上成天堂,反倒打回原形!”
这件事太曲折了,就是智商再高的人也会犯迷糊,慕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敏顿不是垮在石头上,而是垮在阿慧头上!”段爷大解其恨,“三番五次宽容,他当我是老糊涂,也太小看我段爷了!”
——他为慕云阿慧抓进监狱心急如焚,敏顿却不知死活,竟软硬兼施要他去赌石!到现场他演得天衣无缝,故意开出天价。果然如他所料,敏顿暗中将货买下,并挖空心思找到他原来的马仔,想趁他急于弥补亏空骗他上钩。敏顿哪里晓得“钩”早被自己吞下!虽说买的货烫手,但赌石界都清楚敏顿是谁的马仔,慕云和他不玩百万以下的货,敏顿完全可以打着他们的旗号将石头卖掉。碰巧阿慧从监狱放回,敏顿想趁人之危,以拥有百万财富诱骗阿慧!没想到阿慧提出要看现金,敏顿急了眼,只好霸王硬上弓——切石头!
讲这里,段爷大解其恨:“昨天我看到敏顿,他爬上去场口的敞蓬车。人家说你马仔怪可怜的,把石头切垮了!我当场就火了:他早已不是我的马仔,有钱买石头就是老板!”
之前敏顿利用狡诈还有所顾忌,一旦他被抓进监狱就咬住段爷喝血,要将主子的财产吃干榨尽!慕云想不通,敏顿为什么三番五次以德报怨?最终落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想而知,其后果之惨烈!赌石场不像买小菜,张口闭口十万百万地开价还价,一旦赌垮立马从刀山栽进油锅!敏顿万万没想到会在段爷身上栽跟头,因为段爷是胆大心粗的赌徒,在斗心计上以弱智著称;这次却大智若愚,手法高明叫鬼神失色,反手将敏顿推进火坑!
这“空城计”演得太可笑、太可怕了!于是不解的问:“难道他没问过您石头咋个切法?”
“问过,咋没问!他应该清楚,有的生意只能做一次,反正垮的都是我们的钱!”段爷想起上次香港老板“借牛耕田”就火冒三丈,敏顿为要人家的四两肉,竟卖他们的一头猪!这次还想故伎重演,岂不是找死!那天去货主家,他手下留情对石头估价百万,这价就是敏顿骗他们钱的总和!
段爷恨恨地说:“敏顿不会垮在我手上,段爷没那个本事!最终是好色毁了他,竟胆大包天欺主,也不屙泡稀屎照照自己,阿慧咋个看得上他!”
联想之前阿慧暗示敏顿包藏祸心,慕云心里隐隐作痛,颇有感触的说:“敏顿精明过人,而且胆大妄为;可惜为人不走正道,没有用在学好一技之长上。”
流水落花(7)
谈完这些烦心的事,段爷感到解脱,“其实有些事怪不得敏顿,人总是就高不就低,能富不能穷;考虑大家要散伙,他不能不为自己的后路着想。我不同,老了,无所谓了;好在一切已经过去,你和阿香应该有个好结局,到时我也该回场口了……”
这话像蜇心的难受,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他何尝没有责任!于是愧疚的说:“蹲过监狱我才明白,哪样都是身外之物,唯独我义父您,不能丢下。要么现在卖掉洋楼,我们师徒一起走;要么呆在佤城,我们父子相依为命。”
“我不用你陪。”段爷低沉的说,“到时你对阿香咋个交代?要晓得做人要讲诚信嘛!”
“她跟我有哪样关系!”慕云听到这名字就火冒三丈,“我再也不想见这女人了!”
“你咋能说这种话?!”段爷吃惊地望着他。
“段爷您最好不要问,我烦得很!”慕云心里像团乱蔴,真想找座寺庙青灯黄卷了却一生。然而他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渴望美好的生活和多姿多彩的人生,以及对知识的渴求;可是现实太残酷……
想起这些,慕云感到疲惫之极,对段爷说:“我想一个人静静地休息,如果今天有人找来,不论是哪个,您就说我不在家。”起身上楼。
回到房间,慕云看见书桌压着封信!阿慧说她不会回来了,把她彻底忘掉;同是女人,她清楚阿香心里比谁都苦,等了他这么多年,希望他早日与阿香团聚……
慕云反复看了几遍,心潮起伏无法平息;凭窗临风凝望,满眼亚热带异域风情——远方广袤无垠的大平原上,静静流淌着伊洛瓦底江,在炽热的阳光下,其如处子蜿蜒天际;楼旁是巍峨绮丽的曼德勒山,肃然耸立为江水送行。这一静一动,宛若诗情悲凉的风景画。触景生情,人生感悟油然而生,“人不能两次跨进同一条河流”、“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古往今来,浮生若梦,惊觉这无声逝去的岁月,都随一江潮汐远去……
想着想着,窗外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其间依稀传来汽车马达声,声如天籁由远而近,其穿透洋楼周遭的静谧,将他的心绪搅得惶惑不安!蓦然,一辆蓝色的奔驰车驶入眼帘,沿公路御风而行——是阿香来了!
车径直驶进大院,他侧身窗旁漠然视之。车门打开处,随之坠出一束彩绸绣花笼基;接着,一双靸着精美拖鞋、性感而又熟悉的脚伸出!
走出车厢,阿香依然野性灵气,如罂粟花般光彩照人。她心情复杂环顾洋楼周围的景色,这里对她既熟悉又陌生,既亲切又遥远,既有火热的恋情又有尴尬的情敌……
伫立良久,她忐忑不安地轻声呼唤段爷。这时,慕云听那声音像暗夜偷情的,带着惊喜和胆怯,掩饰不住她内心的卑劣。这可恨的罂粟花妖,其一举一动搅乱他敏感的神经,格莫村庄火热的恋情,赌石场的冷酷绝情,监狱的幽怨、愤恨……一并纷纷沓来;说不清是悲是喜,是苦是甜,就像汹涌的潮水撞击。他倍受煎熬,极力把持这份矜持和冷漠。
“是阿香……”段爷感到惊讶,马上迎出门。阿香拎着笼基惶惶地问:“能进去吗?”段爷紧张地招招手,将她引进大厅,悄声说:“阿慧已经走了……”接着帮她泡茶。
楼下每一声响动,都是心领神会的话语,慕云感觉得到、也想象得出,两人在大厅的情景,以及秘而不宣的微妙心理。现在他终于看清她的真相,竟不顾情敌闯上门来,这胆大包天的贱妇还故作心虚害怕!难怪山寨人叫她罂粟花,靓丽钩魂的野性,不知迷死多少男人!
听说阿慧走了,阿香大大松了口气,收拢笼基坐进沙发,心猿意马的环顾洋楼,搜寻心上人的气息,甜甜地吸入心脾;但又觉得这空气陌生、敏感,令她局促不安。曾几何时,他们山盟海誓,亲密无间;一场风花雪月后,魂断格莫村庄。从此时光变得扑朔迷离,两人咫尺天涯,在坎坷怨恨中约即约离,倍尝磨难和煎熬。虽然阿慧已伤心离去,但此时此刻,她紧张的心弦怎么也松弛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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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落花(8)
这时大厅回荡熟悉扰耳的声音:“段爷,我在约见的地方久等您不到。这些时奔波够累的,如果您身体不适,我就一人去监狱打听。”慕云听得嫉恨,这女人巧言令色、善于讨好!
这是阿香的本事,善于察言观色,从进门起她就察觉出来:段爷反常,神色不对劲!于是声东击西刺探,紧锣密鼓地与之周旋。
段爷经不住阿香的敲打,核桃脸变得古怪、复杂、难堪,将内心的玄机泄漏了七八分。阿香感到好笑,故作惊诧逼问:“段爷——您到底咋个啦?!”
段爷不会撒谎,脸扭曲得更加难看,嘴唇痛苦翕动了两下:“慕云,他放回了……”
“啊——”阿香惊得站起,“原来我阿哥放回?他人呢!”她有一种不祥预兆。
客厅陷于窒息般的沉寂。慕云受不了这种气氛,准备下楼,心想我怕你罂粟花不成!
“可是,可是,可是慕云有事又走了……”段爷眨巴着眼开始撒谎,“听说阿慧走时身上没带钱,他担忧她回国无法生存,于是就去找……”
阿香沮丧得直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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