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尤的复仇》第3章


人就我会弹琴,多萝茜不唱难道让你大树唱?不会弹琴就好好演你的大树吧!”
当天尤尤是赌气回的家,路旁冬青的叶子都要给她薅光了,刚进楼下花园,嗓门就脆脆撒开了:“妈妈妈妈!妈妈我要学弹琴!”
女儿喜好虽来得急,好在这样的家庭能应对,惊喜不已的妈妈当下就给爸打电话:“哪儿呢?你女儿要学钢琴!”爸声音压得低却有兴味:“这小格格,心血来得又是哪门子潮哇?我打电话到群艺馆(群众艺术馆)给她定琴找老师。”妈妈还想问爸晚上是否回家,那边已匆匆挂了。
当晚爸没回家,一架锃亮的琴倒抬进了门,不一会儿老师也到了,是个眼睛漆黑的漂亮姑娘,身材舒展皮肤嫩滑,十分引人怜爱,惹得妈妈好一顿盘问,待确定她实在不认识爸才准进门,后来想想还是不妥,到底给打发掉,换了个男老师。
新老师女气,又总敲着尤尤指节刻薄教训:“又乱穿指,别这么僵好不好啦!”尤尤特烦他。琴课却坚持下来,尤尤竟能守着琴谱日复一日弹那些枯燥的练习曲,真是奇迹。
尤尤班个头最高的男生叫郑青,长得头圆颈粗,脑筋不好用,嘴也笨,爱发呆,常被同学逗弄,却不生气,只咧嘴嘿嘿笑。这种男孩安静静自然看得草芥一般,若不是挡了她的道,怕是永远不会答理人家。
因为块头大,郑青给布置去演铁皮人,穿上纸壳盔甲行动不便,又把眼鼻统统遮去:弄成这么丑,在安静静看来比演大树还凄惨。可他很卖力,每次排演都穿好盔甲,闷得湿淋淋也不肯脱了擦擦。有天他脚下慢了,碍到安静静走台,安静静立刻嘬个牙花,眼角向下一瞥道:“起开一边去!”郑青一慌扑倒,爬起来就崴了脚,说台词也迟钝,怕是摔忘了。
孩子们哄堂大笑,现场即刻乱套,安静静急了,四下走几步:“别乱嚷嚷,好好演!”又一白郑青,“怎么总忘词儿,讨厌!”郑青道着歉慢慢退去一边,一高一低的步子逗乐了安静静,她扁扁嘴:“你瞧瞧你,蠢得像头驴,还拐了,真是个瘸驴。”她为自己轻描淡写的语气、哗众取宠的效果沾沾自喜,正哧儿地要笑,突然被什么“砰”地砸中脑后,她白嫩双腮气得红涨,捂着脑后去找,看到尤尤在那里,穿着大树服,却没戴树冠:那头饰已摘下来扔她了。
不等安静静说话,尤尤早跳出来喊:“安静静你凭什么欺负同学?!”又扭头问郑青,“你干吗就让她这么欺负你?!”郑青答不上,安静静已回了神,酸酸接道:“你怎么这么关心同学,难不成喜欢他?”十一二岁并不懂成人间感情,却已用“谁喜欢谁”的小闲话嘲笑人了。安静静此语一出孩子们就乱了,女生偷偷笑,男生起着哄,她则望向尤尤,幸灾乐祸的架势。“放屁!”尤尤理直气壮,教室登时静了,“上周选班长你说什么了?‘关心朋友团结同学’说得好听!你就这么关心同学?你就这么当班长?你自己说安静静!”安静静语塞,扭头见老师竟在门口,这下得了救,眼里立时蓄上委屈的泪:“老师,尤尤带头捣乱,我的琴弹不下去了!”又用弹琴说事儿,尤尤心中火起,倏地奔到琴前,“咣”地掀开琴盖,虎虎落座:“安静静你听着!”
尤尤提起双肘深呼吸,一段多萝茜协奏的过门就给她慢慢弹出来,安静静睁圆了眼。孩子们惊讶的私语尚未消退,尤尤已开始唱歌,她弹唱还不熟练,却胜在活泼自然,尤其唱到高兴,即兴一句“Let’s dance together”,嗓音甜滑,又生动地一招手儿,哪怕听不懂她诌英文的孩子也会被感染,前排几个甚至围成圈踏着节拍跳了几步。
尤尤吃力更享受地弹着,大树服的枝条也跟着欣喜地颤动,这模样的可掬并场景的浑然,令老师也会心地悄悄一笑。
尤尤的复仇2(1)
尤尤爸已多次夜里不在家,但他工作是频繁出差的性质,应酬又多,常在办公室放好行李说走就走,所以妻子对他的去向竟也没多问,倒是女儿那边生了疑:原来他在外头养了人。安秃秃自然把单位的风言风语带回了家,又被他那急不可耐的女儿传到班里,给尤尤知道了。
这天早晨不对头,尤尤刚进教室,就有一团孩子挤在后面眉开眼笑,见她来即刻散了,安静静扭搭地过来:“尤尤你们家可真热闹。”一个害羞女孩扯尤尤衣角,红着脸指给她看黑板:有人简笔画了一把伞下两颗心,旁一排小字:“尤尤她爸搞女人,还干那个。”写字的人居心叵测地用了左手,尤尤仍认出那倒挂月牙似的一点是安静静笔迹,立刻扑去一个绊子把她掀倒。安静静挣扎,尤尤一屁股坐在腰上,刚举拳要打,忽然想起九岁时眼见爸和梅子阿姨的事,她才不到十二岁,心智却已开始成熟,能大约懂得“这就是‘干那个’”,脑里便嗡地呆在当地。安静静早推开她,仔细拍净衣服,跑去告老师了。
尤尤给留堂到很晚,刚放出来就被特意守在门口的安静静啐了一口:“看着吧,你和你妈都没人要!”尤尤一愣,垂下了头。
这回她是真被狠狠地戳伤了。
当天是尤尤爸和外头那个认识整两年,“那一个”置备了一桌精致小菜要留他过夜,他却不肯:尤尤生日要到了,他托朋友从台湾带的娃娃洋装刚到,等不及要看女儿穿上的漂亮模样,于是顾不得“那一个”的失望,浅浅尝几口菜就往家赶。路上忍不住看那礼物,淡粉包装盒细致地割出展示窗,能看到那洋纱裙子上雪青水绿的波尔卡圆点、烫得平整的花边,领子上还打个小紫色绸结——小女孩的东西就该这样!爸想象着女儿的开心,不觉踩紧油门开快了些。
回家后却全不是一回事。未进花园就听到喧嚷,他心说不好,匆匆上楼推门一看,哭的不是女儿,倒是妻子。她不说话,只把一双粉肿的眼瞪着尤尤,手里捏着变了形的衣服撑子。再看尤尤,两只手掌已肿起老高,没哭,小脸憋得紫涨。
爸心疼地厉声问:“怎么回事?怎么又打孩子!”“你让她自己说!”爸让尤尤倚着自己,轻轻说:“格格跟爸爸讲。”尤尤没吭声,只把脸深埋,爸只当她又做错事心虚,抬起那小脸要逗弄,却见女儿眼中竟盈了满满的泪!下个瞬间那些泪已争先恐后掉落,尤尤的抽噎也迅速发展为号啕。
从来不哭、狡猾异常的调皮女儿竟哭得这么伤心,连妈妈也吓坏了,她把尤尤转过去一展,心慌意乱地打量:“是不是打坏啦,格格快跟妈说哪儿疼?”语气已带了十分歉疚,“她今天在学校又打架,骑着人家安静静!问她怎么回事,就是不说,我着急打了几下,平时比这手重都欢蹦乱跳的,今儿,今儿……”“哪儿有这么打孩子的!起开!”妈被爸一把搡得愣住,半晌呜呜哭了:“你只会这样!尤尤多难教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管家,总扔下我们娘儿俩,孩子总找你,可你想过她吗?!打她,我的孩子我不心疼吗……”爸哑口。
这晚竟没吵,夫妻俩守着孩子一夜无言。
尤尤一场大哭换来一夜温馨,清晨醒来格外满足,又见那粉红盒子放在枕边,当下笑嘻嘻拆开穿上,蹦跳出屋:“爸你看我!”起居室沙发却是空的,并没有爸在看报吃早餐;早餐倒放好了:煎得橙黄的蛋饼,切得精细的泡菜,热腾腾的粥盛在小瓷碗里,还有一对小笼包香香地挤在一处。 。。 。。 
尤尤的复仇2(2)
“格格起床啦,吃饭吧。”妈妈端一碟油绿小菜走出厨房,“你爸先走了,晚上不回来,安静静她爸叫开会。不过爸爸叫告诉你,明天他一定按时回来给你过生日。”妈妈情绪好,平心静气的她漂亮得很,眼角眉梢清清爽爽,围裙都系得格外平整。
上学前尤尤在整容镜前一走:妈妈给梳的抓髻,扎好两朵紫色亮缎,呼应着颈上小小的绸结;风琴样式的裙摆在膝盖处上浮两寸,露出圆圆膝盖细细小腿;乌亮乌亮的眼珠,向镜中自己美美一笑,表情平添几分生动——多好看的小姑娘!
这个好看的小姑娘一进教室就被安静静看到,后者正被一圈孩子围着炫耀什么,拿眼角把尤尤一溜,立刻提高声量:“放学爸爸就来接我,傍晚我们就到水库了,有新鲜的罗非吃,我爸说……”起初尤尤没当回事,一会儿想起妈妈早晨的话:安秃秃不是要找爸开会吗,又怎可能带安静静去玩儿呢?
尤尤坐不住了,不顾在上课,团个纸团扔给安静静:“你爸啥时带你走?”
安静静以为尤尤艳羡她,面色立刻罩上神气:“放学就走,我爸随我。”
“晚上你爸不是找我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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