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自意,落错去》第32章


“今天我发工资,我请客。”
“我实习也有收入的。再说了,你见过烛光晚餐是女人请客的吗?”
哪来的烛光晚餐?夏然暗叹。在请客分歧这方面,不善与人争执的她,总是败下阵来。
佟止峰是一脸完胜的喜悦。
待到站在店门前,夏然才晃神。竟真的是烛光晚餐。一列并排的包厢,引人遐想的门帘之后,日式榻榻米,竹节敲水,灯光昏黄情调,香薰烛光隐隐闪烁。
如此高雅上流,必然相当破费。即便是实习,薪资不过薄弱。佟止峰对她的珍爱,总会透过罅隙自然地渗漏出来,溶成一滩温水。
夏然随着他,往预定好的包厢去。
她不会说不。男人的自尊与面子,更期待她表现出感动,而非节俭。
“喜欢这环境吗?”佟止峰擦着她的肩,轻声问。
夏然由衷微笑:“嗯。喜欢。”
“嘿。第一次看到这店,我就想你肯定会喜欢。”男人笑得灿烂。
多好啊,有这么一个人,时时刻刻惦记你,以你为中心。
为了保持这份美好,所以别让浑浊的人与事,染污了他。
该说的,迟早要说。
“这儿是两位预定的包厢,如果方便,请脱鞋上座。”一身柔美和服的女孩掀开布帘,请他们入内。
门口挂着竹牌,写着“竹帘”。或许隔壁的包厢名,会是“幽梦”?
只是突发的一点好奇,夏然望过去。包厢门口都是半截分侧的布帘,和服女孩刚从里面出来,撩起了半截布帘。包厢内的情景夹着光线,透出,落入旁观者的眼眸底。
包厢内的人也刚好望过来,视线在空中交集,双方都顿住。
随即,侯景南便将搭在自己身上的芊芊玉手扯了开去。
“怎么了?”被推开的女人又搭了上去,问句里满是疑惑。似乎他们之间的亲密再正常不过,被推开,反而是匪夷所思。
“夏然,看什么?”见夏然不动,佟止峰探出头,顺着她的目光而去。
布帘已经被放下,只是那一瞬间,已经让佟止峰窥见那包厢里的男人。
那个男人,他见过三次。每一次,这个男人都和不同的女人亲密。
“没事。进去吧。”昏暗灯光打在夏然脸上,暗色调加深那眼里浓浓化不去的疲惫。
佟止峰心尖被刺了一下,冲那个包厢跨步而去。“我去让他给你说清楚!”
气势汹汹的身影被纤瘦的手臂拦住。“别在这里闹。”她也不想闹。“我们吃饭,好吗?”
燃起的不满瞬间被扑盖。用力瞥过那已经被遮起的布帘,佟止峰牵起夏然的手,不容拒绝地带她踏进包厢。又一席布帘挡住了内景。
不平的怒气与心疼,似乎可以通过相牵的手指传递。
夏然脚步踉跄一下,唇角若有似无地翘起。
不过是可以预料到的戏码。阿谀奉承,飞黄腾达,之后自然是贪酒恋花。侯景南也不能免俗。
谁说过侯景南能抵挡得了诱惑?
佟止峰牵着夏然的手不放,迅速地点了菜。和服女孩退出去,他便亟不可待地包住那双手,担忧地盯着眼前人。
“不用这样,我没事。”夏然抬手掩去他的眼睛,轻笑道。
也不是没心理准备。从侯景南夜夜酒醉笙歌,隐隐约约可以预料到这一刻。
佟止峰按住那放在自己眼睛上的手。“不开心就不要笑了。在我面前,不用伪装自己。”
感觉贴着眼睛的手微微颤,随后便抽离开去。
夏然摇头,嘴角还是噙着笑。“真的没事。不用说得那么文艺。”
佟止峰细细和她对视,半晌叹了声:“你啊……”随即再忍不住,将夏然一把箍进怀里,用力之大,勒得肌肤之上有力度感。
夏然一顿,挣扎起来。
这样的发展,让她有些羞愧。刚才侯景南那一幕,她不是完全没有责怪的。但此刻被揽入怀中的自己,岂不是和侯景南一样?
无论主动被动,愿意与否,都是出格,都是背叛。
“放开我。”或许只是为了标榜自己与那人不一样,而不得不虚伪地拒绝这个怀抱。
一直以来的疲惫心累,似乎因为这种虚伪,胸口处横亘了什么,更加沉重。
佟止峰却不放开。第一次不按照夏然的意愿,即使挣扎也抱紧不放。
“夏然,他对你不好。”佟止峰贴着她发际低喃。“我真想将你带走。”
呼吸之间的气息原来可以是滚烫的。
挣扎只是一瞬,夏然任那呼吸在耳边起伏,仿佛又压在了胸口之上,让沉重更沉重。
太沉重,她终究不是圣人。承受不起。
她曾经想委曲求全,让每个人都最舒服地过日子,尽可能避免太多扰人的麻烦。
或许是怀抱太温暖,胸膛下心跳太过律动,一直坚持的意念,摇摇欲坠。
佟止峰要送夏然回去,夏然拒绝。
侯景南的皮鞋已经安放在玄关口。
原以为他会半夜才回。也是,偷情被抓,多少会因为尴尬而收敛吧。
半年未到,他们还算是新婚,却不知分房了多少个日夜。
敲了敲主卧的门,没人应。依稀可以听见水声,里面的人应该是在浴室。踟蹰半晌,夏然推开门。
回来的路上,清清冷冷,把心里纠缠成团的污浊吹散了些,把夏然吹清明了些。
她和侯景南性格太像,思绪都埋在心里。他们需要的或许是沟通。
让她问清楚,为什么他会背叛?他对权势是否真的执着到可以牺牲任何人?
水声淅淅,床上散着睡衣,桌上的笔记本屏幕蓝光幽幽。
许久不曾踏进这个房间,竟觉得陌生。
“景南,我有话和你说。”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一下,传出那个磁性的声音。“好,等我一下。”
收回手,夏然倚在门边。
有话要说,其实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第一次见到侯景南,贴心,温和,沉稳,包容。即使无关爱恨,她已经确定了,她可以陪男人一辈子,简单平淡,没有爱情的起伏,却有柴米油盐的温馨。
可是为什么,是男人变了还是她看走眼,不过几个月,却变成这般,好像分了岔,走不动了呢。
将飘远的思绪抓回,夏然在窗边沙发椅上坐下。
笔记本发出沉闷的电源不足提示音,夏然无意识地望过去。
这一望,便定住了。
屏幕显示的只不过是个打开的文件夹。
可文件夹里有一个文件,文件名是:检举信。
作者有话要说:
、终究过客
夏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房间里闷头撞响,在耳边嗡嗡低鸣。
屏幕上还有其它文件,“证据”,“金额清单”,“证词”……
每一个字,都那般触目惊心。
忽然间,什么想说的话都消失了。
什么沟通,什么挽回,好像讽刺。讽刺得夏然想笑。
夏宗礼斥责陆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更记得陆萍的眼泪让她心疼。
夏宗礼说,侯景南这个人,有傲气,有骨气,前程可观啊。
夏爸爸说,我必然会帮他,谁让他是我女儿的丈夫呢。
夏爸爸说,你俩好好过日子就好。我只求我女儿幸福。
好苦涩。
夏宗礼说这些的时候,可有预料到,他的女婿,竟然为了所谓前程,要把他一世声名都给毁了?
侯景南动谁都好,怎么能欺到夏宗礼头上?!
夏宗礼的信任与栽培,竟然生生养出只白眼狼!
夏然啊夏然,你到底是多有眼无珠?你怎么会想过,这个男人值得托付?
你怎么还想着妥协,想着雨过天晴可以一直走下去?
侯景南从浴室出来时,夏然坐在床边,昏暗壁灯下低垂着头。
瞥了眼未合上的笔记本,用毛巾胡乱擦过头发,侯景南光着膀子在夏然身旁坐下。
“想说什么?”侯景南拿过睡衣套上。
那是一套情侣睡衣。夏然偶尔也会穿,但两人好像从不曾同时穿过。
情侣的物件,到他们这里,那种浪漫总是被糟蹋。
“侯景南,我们离婚吧。”
声音有些发颤。
侯景南身体有些僵硬。套在头上的衣服还没穿过手臂,横在脖颈处遮住了五官。
夏然只是混乱,她本想好如何坦诚相谈。却没料到出口却成了“离婚”。可说出的话已经收不回。
伸展双手,睡衣滑落贴在还没完全擦干的身体上。
不是多长时间的空白,侯景南轻声说:“好。”
这是一场还不到180天的婚姻,开心幸福的日子有几天,没人能数得出。
走到头似乎是必然。
却没人料到,会在除夕前两天走向完结。
街上挂着艳红的灯笼与剪纸,每家每户喜笑颜开地购买年货,远在他乡的亲人折腾抢票赶回来团聚。
只有他们,在这个团圆的日子,破裂不堪。
这个年,过得死气沉沉。
侯父侯母都打过电话来,两人老人在电话里头声音颤抖,一个劲问是不是阿南亏待她,不能有挽回的机会吗。
伊洋也打电话过来,只说了一句,我真的很讨厌你。
夏然喉咙堵塞,只能沉默。
陆萍知道后,破天荒的没有闹腾,只是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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