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级危楼》第54章


一沉。
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人一多一挤,之夏的呼吸更加困难了,勉强抓着简行一的手才能站稳。
“嗨。”有人跟她打招呼。她转头一看,陆桥,周宛和辛唯都来了。周宛昨天没回去,在辛唯宿舍凑合了一个晚上。
“出了什么事情啊?”
“来那么多警察。”
“听说有人自杀了。”
“不会吧?快说说,是谁?”
在一片嘈杂的议论声中,简行一看看他们几个,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心里也明白了几分:除了沙鸥的成员,还有谁会来礼堂?
果然听见有人说:“听说是沙鸥的成员。”
“天哪,谁?”
“他们从前那个男一号,你知道的,超级帅哥。”
“可惜。怎么会自杀?”
“听说怀里还揣着一张诊断书,说是得了癌症。”
“太可惜了。怎么会这样啊。”
惋惜 ,震惊,猜测,各种各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之夏只觉得头嗡嗡做响,痛得她想拔腿就逃。可是突然,周围一切又安静了下来,只有那些嘴唇无意义地张合着。
不是真的。
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怎么可能?
她心里涌起千百个念头,没有一个是关于悲痛的。
她才不相信。
她狠狠地抓了自己的手背一把,看吧,不疼,所以是在做梦。
简行一转头,看见她鲜血淋漓的手背,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吼一声:“之夏!”
陈之夏记得自己如何一点点往后倒去。蔚蓝的天空就在头顶,刚好有一群鸟儿扇动着翅膀从云的边缘掠过,电线杆上停着几只麻雀,那棵高高的树上叶片如碧色波浪缓慢起伏。
一帧一帧的记忆,每一个时刻都那么鲜明,那么短暂,又那么久远。
生和死,爱和恨,都在这时间空间的扭曲当中模糊了界限。
她缓缓合上眼,沉入无尽的黑暗。隐约中似乎听到陆桥那走样的带着哭音的咒骂:“妈的,他永远是我们当中最幸福的那个。”
(五十九)
脚步声轻快地从门外传来。她原本躺在沙发上小憩的,这下睁开眼睛,往门口看去。说不清是怎样的心情,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
门开了。那人走过来,蹲下微笑着端详她,然后做出肯定:“今天精神不错啊。”
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是见他起身,忙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别走。”
他笑着拍拍她的脸:“我去把外套脱了。”
她跟过去,从后面用力抱住他,脸颊紧紧贴住他坚实的后背。他叹了口气,挣扎着转身把她搂在胸口,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刚才做噩梦了吗?”
她摇摇头。他这才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并非脆弱无助的,而是最初就吸引他的那种果断混合着天真妩媚。他的心一荡,她踮起脚尖,用力勾着他的脖子。
他们好久没有亲吻了。她几乎有种失去了水的鱼的感觉。
他有些诧异,想看清她那双幽深的眼里究竟蕴藏着什么。却被她固执地缠住。他立刻就投降,报复性地咬了咬她的耳垂,痛得她叫出了声。她想用拳头捶他的胸口,却被他制住,固定在身后。
啊,对的,是这样。曾经就是这样。
他把她狠狠地压在沙发上,用鼻尖蹭蹭她的:“宝贝儿,别胡闹了好不好?”
她抬起眼,波光潋滟。
他轻轻地喘了一声,吻从她的嘴唇往下游移。那种感觉如此细密,像是微小的电流刺激着每个细胞,有点痛,又很舒服。这崭新的体验令她战栗,不由自主地往上抬了抬身体。
他却停下来,额头上全是汗,眼睛里是温柔的笑意:“宝贝儿,别着急啊。凡事都该有个良好的开端是不是?”
他紧紧地贴着她,她分明已经感觉到他的变化,他却仍旧那么耐心,认真地解她衬衫的扣子,动作那么缓慢,她却颤抖得更加厉害。这将要来却还没来的未知,这屏息静气的等待,原来也可以让灵魂过电。
她的裙子像花瓣一样开放,那突如其来的滚烫的温度让她的头脑一阵眩晕,不得不死死地搂住他。
海水温柔地冲刷她的身体,她湿润而灵活起来,渐渐地,呼吸也不是那么困难了。
水波荡漾起来。这条鱼终于得到她渴望的。她却突然踟蹰了,前方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她其实不是那么确定有没有胆量去探险。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清。忽然被痛楚侵袭,而用力倒吸了一口气。
是不是人鱼的尾巴被劈成腿就是这感觉?
“哭出来,哭出来会好过一点。”他几乎是在哀求她,她却笑了。
眼泪在哪里?不在眼眶里,不在心里,到底遗失在了哪里?
他紧紧地抱住她,在所有温柔而坚定的动作里,回忆舒展开来。
笑声,歌声,流星。然后是……
“之夏。”有人拧亮了灯,低头睡眼惺忪地看着她,“又做噩梦了?”
“啊,不是。”她知道自己额头上有汗,却矢口否认。
“哦。”他没有多想,把灯关了,继续睡觉。很快就传来轻微的鼾声。
她转头看着丈夫,黑暗里他的轮廓十分模糊。
怎么会是噩梦呢?明明是一场春梦,而且似乎,男主角正是身边这个人。他们的第一次,的确可称完美无暇。所以即便后来频率逐年降低,再多花样都如同刷牙一样例行公事,总还是有些回忆可堪保留。
她的心神定了下来,很快又沉入了睡梦。
她一向比他起得早。天刚刚亮,她就轻手轻脚地溜到了浴室,沐浴完毕他还没有醒。她走过去喊他:“起床了。”他嘟囔着坐起来,通常要有几分钟的发呆才能进浴室,她则进到厨房开始煎蛋。
她往杯子里倒牛奶的时候他走进来,一派神清气爽的样子。几年的婚姻生活让他从一个俊朗的少年成为一个有些发福的普通男子,只有那份沉稳笃定还有着旧日影子。之夏就常常嘲笑他,越来越心宽体胖,像是电视里的狄仁杰,而心机之内敛深沉,更是不遑多让。
简行一对她的打趣总是一笑置之。当然陈之夏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胖了一些之后原本脸上轮廓的秀丽就消失了,她又打扮得朴素,越来越有像标准家庭妇女靠拢的趋势。
同千千万万对夫妇一样,他们总是在早餐的时候各自忙碌,不时交谈几句家里的琐事,比如洗衣机似乎有点问题,那个茶叶很好可惜没有卖的下次让小李从云南带点之类的。临出门前他突然转过身,认真地问:“你去买还是我去买?”她愣了一下,笑容随即浮现:“我去吧。这样最直接。”
“别忘了。”他又叮嘱一句。他们去医院检查过好几次,努力总不能白费。
之夏被他的罗嗦逗乐了,又不想让他的紧张感染自己,于是上前推他:“走吧走吧,你要迟到了。”
八年的时光倏忽过去。之夏休学过一年,又重读了一年,一毕业他们俩就结婚,至今已经六年。简行一已而立。而陈之夏也常常自嘲自己直接从青春期进入中年期。
而那些同学都再也没见过。她当年大三期末考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就已经结束,第四年就是做毕业论文而已。简行一为她联系了一家校外的研究所,她的论文在那里完成。
毕业之后,之夏考了公务员,依靠夫家的关系找到很好的部门,工作轻松稳定。而简行一则自己开了家公司,生意虽然不大,却也在稳步发展。她没有娘家,但是婆家十分通情达理,一家人相处甚是融洽。
前二十年的种种曲折,似乎终于换来了日后的甘甜。
她换好衣服出了门。本来打算直接去办公室的,看看表还有时间,又顺道去了楼下的超市买了两盒验孕棒。
一到单位她就迫不及待地进了厕所。两条红线渐渐浮现。她松了一口气,眼眶都湿润了,跑出去洗了手立刻给简行一打电话,不免有些结巴:“是的,没错,两条线。”
简行一明显愣了:“你说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我说,我刚才去买了验孕棒。我有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可克制的欣喜:“真的?太好了。下午我来接你,咱们出去吃饭。对了对了,你走路坐电梯都小心些。我给妈打个电话。”
挂上电话她笑意盈盈地走回办公室。夫妻俩终于朝着人生一个重要目标前进了一步。
“之夏,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陈姐,今天气色真好。”
一路都有人问。
单位里的人都挺喜欢她。虽然这样的部门也免不了有人事斗争,可是她聪慧善解人意,热心诚恳,挺爱帮人,所以基本做到了和所有人一团和气。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她夫家后台够硬,公公已在中央政府任职。
陈之夏先天条件不足,后天通过婚姻关系统统补上。
办公室里几个女人干完了手边的工作开始聊天。那个姓张的大姐嗓门儿特别大:“她亏啊,要是生个孩子这婚就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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