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园 修订版》第57章


琴琴一瞬间,从云霄坠入谷底,四分五裂。
痛不欲生。
她眼睁睁看着他松开她的手,径直走过去,半路还险些撞上端酒的服务生。
蒲泽不知对他说了什么,他欢喜地俯低身子张开了嘴。
琴琴就这么隐在阴暗里,远远看她羞涩地用手指喂他吃点心。吃了一个又一个。
……
手忽然捂上胸,痛得不能自已。
他眉眼舒展的吞咽,生生的像是吞噬她肚破血流的心。
舞剧的编导是个很特别的人,挑选女主角的时候,只要求演员表演一段黑天鹅的戏。
他说——伪装纯洁很容易,诠释阴暗却需要勇气。
她那天刚下飞机,拿着剧本看了十五分钟,上来就演。
编导大为震撼,他惊奇地赞;qinqin;你把黑天鹅演活了。
她在心里苦笑,哪里需要演?我就是黑天鹅。
台上的黑天鹅公主极尽展现诱惑之姿,同时在不经意之间,流淌着失意怨恨。
王子爱意浓浓地注目着黑天鹅,观众皆知,他不过是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就像那一夜,她与他在众人的瞩目下翩翩起舞,他搂着她的腰,眼神却迷离飘向某一处。
就像此时此刻,我在台上倾心演唱着对你的爱恋,你却在楼上歪着身子,面朝西边。
琴琴一直以为自己是那头顶皇冠的白天鹅,却在某一日对着湖水独影自怜时惊觉,她一身黑羽,赤目凛凛。
……
唐皞果决地断了与赵家的经济往来,父亲显然是支持这一决定的,否则不会挑唆同一派系的诸家撤资。
琴琴费尽苦心架起的桥梁,就这么说坍塌就坍塌了。
D市维持了十几年的和平局面,就在忽然某一天被打破了。
赵氏集团一时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父亲说如果赵氏顶不过未来一个月,就要倾塌。
听说与赵氏相斗的亦是虎龙之驱,手段惨烈,大有你死我活之势。父亲闲心寥寥,坐看龙虎相斗,巴不得两败俱伤,从此赵氏短期内一蹶不振,大唐方可独享渔翁之利。
到那时,赵氏疲塌,潘达败落,D市便是大唐称霸了。
琴琴只是年轻演员,暂可演些男欢女爱,还顾不得龙虎相争这么深奥的人生戏码。
她不在乎谁家地位高些说话分量重些,褪掉明星的光环,琴琴也只是个要人疼爱的女孩子,她只在乎她心上人要不要紧她。
可这么小愿望,眼下都这样难。
……
那天,不知怎的赵樊被揪了小辫子,到云街那种地方捞粉条,被记者拍到,上了无数家报纸。
她扫了两眼,默默上了楼。回到房间里关起门,偷偷哭了一夜。
不是伤心,是嫉妒。
赤/裸/裸的嫉妒。
琴琴从小是明星,明星怎会嫉妒一个凡人。
可是她如今就好嫉妒她,嫉妒的双眼红肿,面目可憎。
她忽的开始怀疑起身为一个公主的爱情价值来。她多么愿意拿头上的皇冠与她交换,换他神情款款的眼眸,换他在云街当着D市人民的面为她捞粉条。
赵樊,我等你那么久,可你心里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我?
我不甘心。
……
随着剧团回到D市那天,他来接她。又是豪车又是花,还特特地引了大群记者来造势。
她坐在车里看他心不在焉的开着车,双颊消瘦。
她忽的好心疼。却装作无事地笑问:“蒲泽不给你饭吃呀,瘦成这样。”
他恹恹的咬着牙,嘴抿成一根线,过了许久才从鼻腔冷哼一声。
他们吵架了?分手了?
她止不住开心。
他什么也没说,把她送回去转身掉头,走时下了车窗对她说,等演出结束,他就要正式公开和蒲泽的恋情了。
她心辣辣的,面不改色地笑说:“这样哦,那在D市人民心中,我还能做几日老板你的绯闻女友呢!”
第四幕
《天鹅湖》有三个结局不一样的版本。
一是,王子灭了恶魔和他女儿,白天鹅恢复人形,俩人相亲相爱白首到老。
二是,王子未识得骗局,白天鹅伤心绝望投湖自尽,王子悲愤交加郁郁而终。
三是,王子灭了恶魔和他女儿,却因受骗未能解了白天鹅的法术,俩人投湖自尽后,一干天鹅受益,魔法解除,通通变回了人身。
Maurise的剧目向来是皆大欢喜。
极尽运用了舞台的特点,将科技和布景融合得十分协调。尤其是这戏的高/潮;闪电若白光刺目,天雷轰鸣由近及远。伴着激昂的音乐,俊逸的王子一袭白衣,手握弓箭与恶梦相搏。
公主衣衫单薄,白羽纷飞,被王子护在身后。
琴琴心伤欲绝地站在台上,眼望着台下黑压压一片,时而闪电划过众人的脸,细细碎碎的银色慢慢散散铺开来一片。她知观众在等着什么,不过是等个美好的结局。
她忽而忍不住苍凉地笑,笑这关乎于王子与公主的美妙梦境,没做过公主的人,哪里知道公主的身不由己。
这一刻,
台下,浮光掠影。
台上,浮生若梦。
恶魔飞翔在空中,展开黑色的羽翼。
王子英勇不屈,举起短箭对着恶魔的心脏射去——恶魔从空中坠落,黑色的羽毛漫天飞扬,铺了满满一个舞台。
他滚在地上,抽搐挣扎,最后一刻,挥着黑色的翅膀指向西边,僵直了身体顿了几秒,轰然倒地。
哐当!
雕金的望远镜重重坠落在地板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潘澜吓得扭头看——
蒲泽神魂不在,双目发直,一脸惨白。
黑色面具下的那双眼!直直地朝着她的方向看了几秒。冷厉有如冰川极地、寒冬深处,那阴寒之中的火苗,无论是他披裹着乞丐服还是黑羽毛,她一眼就认得出。
潘澜警觉地扭脸向舞台看过去,深红色的幕缓缓降落,掌声经久不息。
“蒲蒲?!”急冲冲的声音。
赵樊推开包间的门,神色担忧地冲进来。
潘澜瞥一眼元神出窍未归的某人:“手滑,望远镜砸到脚了。”
赵樊一把拨开桌子,俯下/身去扯脱她的鞋,将她的脚捧在手里,打着手机去照。蒲泽大窘,猛地一缩。
“别动!让我看看!”他冷得怒斥,脚被他握得紧紧的。
嘶。
她被他手上的劲捏得疼,连连抽气。赵樊却以为伤的重了,眯起眼低下头去细看。
唐皞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这么个场面。赵樊跪在地上抓着蒲泽的脚,一副要啃上去的姿态。隔空撩了他一整夜的女朋友,漫不经心的勾着望远镜的带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对男女,见他进来,连个笑容也没有。
唐皞装模作样咳了两声。
赵樊听见动静,回头淡淡的瞥了一眼,慢慢帮她把鞋子穿上。
看她没什么大碍,他暗自松了一口气。想起自己方才的紧张失态,站起身极不自然的板起脸。
“待会结束后在这里等我。”他看她一眼,丢下一句话转身出去。一直站在外头的张依叁往里头看了两眼,暗叹一口气,转身迈步跟上。
蒲泽别过脸对着舞台,心里搅成一团。
“蒲泽,待会我也有些话想跟你说。”唐皞在背后插着裤袋歪在门边开口说。
潘澜听闻,嗖的站起来往外走:“待会估计你得排队了。不如现在有什么说出来吧。我给你们挪位子。”
唐皞赶忙一把揽着她,笑嘻嘻的贴上去:“寿星请上座。”趁机在她脸上偷个香,这半边小脸瞅了一晚上了,难受得他浑身起毛。
潘澜一把打飞他摁在她腰上的爪子,冷笑:“哟,你家的破事就不怕我一个外人窃听了去?!”
唐皞心里一跳,索性两只手搂过她圈着,俊眉上挑:“哪个混蛋说我家澜澜是外人的?!”
潘澜被反咬一口,抬手掐上他的腰,瞪着大大的眼睛咬牙切齿:“说谁是混蛋呢?!”
唐皞立马变乖,低声下气:“我是我是!我最混蛋!”凑过嘴去又香一口。
……
歌剧还有最后一幕,静谧幽蓝的湖畔,变回人形的公主依偎在王子怀里,深情凝望,互表衷肠。歌曲缱绻甜腻,湖面轻轻荡漾爱的波纹。
蒲泽再无心看戏,怔怔出神。
潘澜使了个眼色给唐皞,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压着嗓子说:“蒲泽。是不是回来时候Sherry跟你说过些什么,你别信她!我哥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蒲泽摆过脸,茫茫地看着他。
唐皞被这空洞而迷茫的眼神噎住。
“喂喂,我说蒲泽,你别这样看我,你知道我这小心脏经不起美女凝望。”
旁边忽的伸过来一只手,在他腿上拧了一百八十度:“说重点!”
唐皞刚要转回正题,却听蒲泽凉凉地说了一句:“她说他们‘那个’了,难道没有吗。”
唐皞大小国外长大,谈起这种男女欢爱的事情何时用过这么委婉矫情的形容,他听她似乎在问话,语气却?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