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羊皮的登徒子》第8章

“你忘了，还是你给我起的外号，叫小竹竿！”黄小山从他手上接过那张，被他看过无数次的照片，继续说：“六年级的时候，课外书籍必须要归还给图书室。我很喜欢那本《安徙生童话》，但没有看完，实在不想还。第二天，你就给我送了一本，里面还夹了一张你的照片。”
“哦！”许杨恍然大悟。那本《安徙生童话》是妈妈买给他的，他早就读完了。后来，看见班上一个同学很喜欢，就送给他了。只是不知道，书中还夹了一张自己的照片，忘记拿出来了。
“原来你还真是我小学同学，那个小竹竿就是你啊！”许杨呵呵笑着，感叹道：“我的记事能力真差，完全想不起来以前的那些事了。”
黄小山沉默了一会，小声嘀咕道：“并不是你记事能力差，只不过对你来说我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才想不起来。”
许杨没听清楚，便疑惑地盯着他。
黄小山忙转移话题说：“时间不早了，你先去洗澡吧！”
“可是没衣服换啊！”许杨打量着他的脏衣服。
黄小山在衣柜里找了一条自己的短裤，递给他说：“你今晚就穿一下我的。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洗了晾外面；明天早上就干了。”
“对我这么好；小心以后都赖你家了。”许杨是个超级讨厌洗衣服的人，有人愿意帮他洗衣服，那可是个不小的人情。
“我才不怕你赖！”黄小山见他心情好了，自己也开心起来了，回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这还是许杨第一次看见黄小山笑，大眼睛弯成月牙状，微微抿着嘴唇，整个人都阳光起来了，之前阴柔的感觉也变成了养眼的俊秀。
第二天；太阳很高了，许杨才醒来。
爬起来，发现黄小山已经起床了。昨晚，自己睡着了，黄小山才去洗澡洗衣，却起得这么早。还只走到楼梯口，就闻到了冬瓜炖排骨的香味。
他下楼去，果然看见黄小山在厨房忙活。
“起这么早啊？”许杨伸了个懒腰，浑身舒畅。虽说昨天睡得迟，但是一晚无梦，睡得十分踏实。
“其实也只比你早一点。饭已经熟了，你如果饿了，就先喝点汤！我再炒两个菜就可以吃饭了。”黄小山给他拿了一个碗，用水清了一遍才递给他。
“还做什么菜啊！这个汤就很好了。我们俩快吃，吃完了陪我去奶奶家。不然等一下会更热了。”许杨也帮他拿了一个碗，把他推出厨房。
黄小山也只能听他的。毕竟，昨晚吃了那么多烧烤，也确实吃不下什么，只想喝点汤。
许杨奶奶家有很大两扇白色的铁门；里面是院子；种着各种花。往里走；穿过一条石头铺的小路；就来到一鐘小楼前。外面看有些年头了；里面还是装修得不错。深铜色的墙布；地上是红地毯；有点欧式风格的内饰。黄小山老是盯着头顶上那个牛角骨头样的吊灯看。
许奶奶76岁了；特别精神；红光满面的；说话还很讲究。身着深绿色的连衣裙；配着珍珠项链；背挺得笔直。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老太太。黄小山想起自己背弯成虾的奶奶；总是穿那两件白背心；有点心酸。
“你爷爷等你等了一上午；刚你周爷爷来；把他叫出去喝茶去了。”许奶奶笑呵呵地；　“这是同学吧！”
“奶奶；我叫黄小山。”黄小山十分不自在，声音也很小。
“嗯；小伙子挺斯文的。你们坐会儿；我去厨房拿点吃的来。”许奶奶拍拍他的肩膀，把他引到沙发上坐下。
“奶奶；怎么要你自己拿；黄姨呢？”许杨倒在他爷爷的大摇椅上。
“我啊；一天到晚没事做；自己动动更好，让她去帮你大伯母了。”许奶奶从冰箱里拿出果盘出来；让他俩吃。
许杨坐起身；忽然不摇了；　“大伯也不管管；她都骑您头上了。”
“小孩子；尽瞎说！”虽是责备的话；许奶奶也是轻言细语的。
许杨不再说话了，和黄小山一起吃水果。两人坐了一会儿；就要走；许奶奶要留他们吃晚饭，被许杨拒绝了。
“这里修得真好！”黄小山出门时；还回头感叹。
许杨搂着他快步走；好像一刻也不想多呆，“以前这里比较简陋；可我觉得比现在好。我大伯两口子一回来；就把这块地方围起来；还建了这么多房子在里面。”
“有什么不好吗？人多挺热闹啊！”黄小山眨着大眼睛，一脸不解。
“大伯母在外面开了公司；回家跟大公鸡似的，神气十足。这里是个黄金地段；一旦拆迁；补偿丰厚。生怕我们抢了她的财产，防我跟防贼似的。其实就她有这个心，我爷爷奶奶就让她瞎闹！都不管。”许杨脸上带着笑，语气倒不是很好。
“哦。”黄小山点点头，原来大伯母爱算计人呀！
“嗨！”许杨突然放开黄小山，和迎面走过来的一个人打招呼。
黄小山看见正面走来一中等身材的男子，简单的白衬衣和休闲短裤，带着银白色的手表，手里拿着一个深棕色的男款皮包。走近看，与许杨眉目间很像。白净秀气，保养得真好，黄小山感叹。
看见了满脸堆笑的许杨，那人并没有回以微笑，反而有点闪躲，想快点穿过他们。
“哦，我来看看你奶奶。”许少春敷衍。
许杨突然冲到他跟前，把他抵在路边的一棵大樟树下。
黄小山走过去想劝说，但许杨叫他在旁边看着，别吱声。
许少春用力地打了一下许杨的胳膊，许杨并没有松开他，夺过他手中的包。
“许杨，你干嘛！还给我。”许少春急了，剧烈反抗，想抢回自己的东西。
许杨加大力气，用全身狠狠地把他压在树杆上，右手按着他的两只手腕，左手拿着包，用牙齿拉开拉链。许少春只要一挣扎，许杨就将他的手腕往树杆上碰，疼得他直皱眉。
许杨掏光钱包里的钱，把包丢给他，笑得一脸无害，“多谢，老爸给我零花钱。”
黄小山要不是看见之前压树杆上那一幕，还真以为这是一对感情极好的父子呐！
许杨把钱塞进口袋，没事人一样，搂着呆呆的黄小山继续走。
“许杨，你这是抢劫！你这是犯法的！”许少春站起身，在后面怒吼。
许杨慢慢转身，面带微笑：“爸，你说什么呢？我一个未成年人，被你和后妈赶出家门，路上遇到你，找你要了点零花钱，怎么就犯法了？”
许少春一时语塞，真是歪曲事实、强词夺理。气得直跺脚，却拿他毫无办法。怎么就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第8章　Kap8
黄小山和许杨一路上什么也没说。回到家，黄小山就从冰箱里端了一盘冰西瓜，和许杨坐在楼下的凉椅上吃。
“怎么？是不是讨厌我了？觉得我像个强盗？”许杨突然对黄小山开口。
黄小山认真地吃着西瓜，半天才抬头说：“没有，只是觉得你和你爸爸的关系很奇怪。”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才不是圣母，他对我不仁我也就不义。”许杨的语气冷冰冰的，脸色也很差。
黄小山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西瓜，注意到了许杨的异常。想问什么，终究是开不了口。他知道，要是许杨不愿意说，他问再多也是白问，只是劝他道：“我觉得事闷在心里，会很痛苦。如果你把烦恼说出来，我也可以为你分担一点。”
许杨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继续埋头吃西瓜，直到把这块西瓜啃完，他才开口。
“考试那天；我爸妈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了！我考数学时；提前半小时就出来了；我阿姨在外面等我；一起赶到那里；他们已经弄完走了。”他说到这里；支手按了按太阳穴；皱着眉；继续痛苦地回忆。
“我妈外表温柔；实际上很要强。我爸早就和他单位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搞上了；我妈知道了很痛苦；但是在我面前总是笑；有好几次；我晚上起来上厕所，听到她在房间里不知和谁打电话；很难受地哭。那天我回到家；看见我妈把行李都收拾好了；躲在房里哭；我当时站在门外；真的不知所措。我知道她要强；她不想让我看见她那个样子。所以我坐在门外；等她哭完；整理好自己；出来对我笑着说‘儿子；今天考得如何’，我回她‘妈；许少春是眼瞎；他会有报应的’”。
许杨的眼眶有些红了。
“许少春是我爸。他和我妈在大学认识的，我妈是浙江人；家里也有钱；出国几年后；回来在浙江大学任教；本来有那么好的未来；却倒了八辈子倒霉的被许少春盯上了。许少春学文学的；我妈学音乐的；许少春追我妈时；总给她的曲子填词。我他妈真的不懂了；那么文绉绉的男人多恶心；我妈却说他有才；就这么对上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