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独占一江秋》第59章


含宇殿,凌帝仰躺在明黄龙床上,点漆寒眸犹如子夜般幽深莫测,凝望着床顶许久,缓缓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块晶莹润玉。目光有些阴郁地凝聚在润玉上,指腹不停地来回摩挲着。
“雪芜...”凌帝低喃道,又似突然想到什么,眸光一亮,腾的翻身而起。
黑影掠过,惹起夜风习习。
寒玉宫前,一棵粗干大树上,宜辰一袭白衣,仰躺在蜿蜒而出的旁支上,融融夜色下,那垂延而下的如瀑长发,极尽柔和地飘扬着,几乎要融进这夜色之中。茂密的树叶掩映下,宜辰的脸虽不能看得真切,可那织云般的白衣若隐若现,显得妖魅之极。凌帝站在不远处,凝视着这一幕,心下一动,轻移脚步,走近大树下,鬼使神差地将脸凑近那垂延而下的如瀑长发,缓缓闭上眼,似乎很是享受秀发的轻撩。
树上的宜辰动了动眼皮子,却并不睁开眼。
“你似乎很喜欢睡在高处?”凌帝和风鸣玉的声音响起,在宁静的夜晚中显得有些突兀。
“我喜欢闻树叶的香味。”宜辰轻忽飘渺的声音在这深夜中带着一种蛊惑。
凌帝嘴角一勾,缓缓睁开眼,墨玉般的双瞳灿若星辰,伸手捞起秀发在手中把玩起来,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弄着,似在精心呵护着世间珍宝。
“不知皇上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宜辰冷淡地说道。
“朕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凌帝将手中之发移至鼻尖轻嗅,“明日,就册封你为妃。”声音轻忽似风却又重如千钧,威严不容反抗。
宜辰心中一怔,继而微怒,却只是冷笑道:“皇上似乎忘记了,我们可是仇人。”
凌帝眼中一暗,敛去心中黯然的情绪,魅惑一笑,沉声道:“你莫要忘了,你可是欠朕两条命。”
宜辰心下一沉,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和游思远,他这是在无情地威胁自己,倘若自己不从,他就要收回,那思远岂不危险?心中涌起阵阵怒火,宜辰咬了咬唇,冷哼道:“皇上欠的人命还少吗?”
“朕欠谁的,却不欠你的。”凌帝心下微怒,眸中一片阴沉,“你若想要一笔一笔地跟朕算,朕随时恭候。”凌帝盛怒之下,甩袖而走,走时还不忘抛下一句,“俞丞相年事已高,朕可不敢担保,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闻言,宜辰大怒,飞身下树,瞪着凌帝离去的背影,眸中一片冰冷,恨不能在他背上凿出个洞来。欺人太盛,宜辰双拳逐渐握紧,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易怒了。
凌帝果然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而且绝对是雷厉风行。次日一大清早,就有一大堆的宫女太监,阵势浩荡地来到寒玉宫。
寒玉宫是当年元帝为宜辰的母亲慕寒玉而建的,只是后来魂归西处,在展如吟的一纸懿旨下,成了冷宫。
且说才是晨曦微露,就有一大堆的宫女太监,浩荡而来。当众人见到,粗大树上,晨曦微抚下,一人白衣清濯,如瀑墨发风中飘舞,苍翠繁茂树叶掩映下,彷如林间精灵,又似遗落人间的神仙,让人观之而不敢轻易靠近,生怕亵渎了这份清华。
这位就是,皇帝新封的宸妃了,只是一位妃子怎么睡在树上?众人心中疑惑地确定着,缓缓靠近,齐齐跪下,“奴婢拜见宸妃娘娘。”
宜辰蓦地睁开了眼,深深吸了吸这久违的新鲜空气。飞身飘然落地,引得众人好奇地望来。待见得宜辰的真颜,无一不睁大了双眼,只觉眼前之人,白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及腰长发没有任何装饰随意散披着。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出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宜辰看着跪着的众人手中,帷幔珠帘,华裳贵饰,金盏玉杯...最刺眼的,莫过于那唯一站着的太监手中的一道明黄圣旨。
“请娘娘接旨。”那手捧圣旨的太监恭声道。
宜辰冷冷地斜睥一眼那道圣旨,轻声叹息,“念吧。”
那太监看了看冷淡的新妃,也不敢多言,当下念到:“皇帝诏曰,丞相之女俞雪芜,婉顺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遂选之入庭,封以宸妃,赐住寒玉宫。”
宜辰很是耐心地听着,待得太监念毕,一句不言,也不接旨,径自转身便走,众宫女太监一下愣在当场。
“爱妃这是要去哪儿呀?”清越的声音响起,生生止住了宜辰的步伐。
凌帝头发半束于嵌宝紫金冠,半倚肩上垂延胸前,勾勒得那刀裁的面部轮廓愈加完美,身着淡紫锦服,一派凌然生威,此刻嘴角正噙着撼动天地的绝美笑容,深邃双眸熠熠生辉。众人见之,心下又是一大震,这皇帝笑起来,当真‘惊天动地’,不由将头都低到地面去。
宜辰缓缓回身,隔着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看向凌帝,“皇上这是叫谁呢?”心中一声冷笑,本是畏之如鬼魅之处的寒玉宫,今日却着实热闹。
凌帝却也不恼,剑眉一挑,:“当然是爱妃你了。”
“这却奇了,宜辰什么时候成了丞相之女俞雪芜了。皇上恐是找错人了吧?”宜辰纤眉蹙起,一副很是不解的样子。
凌帝轻声叹息,看着宜辰温和笑道:“原来是为这个啊。”说着看向地上跪着的众人,将手一挥,“起来吧,速去宫内修葺一番,午日之时朕要见着全新的寒玉宫。”
“是。”众宫人领命而去。
凌帝缓缓走向宜辰,深深地凝望着宜辰的脸,许久才稍带沉重地叹息道:“朕知道,你会喜欢寒玉宫的,因为你是...”凌帝眸中涌现复杂之色,却是不愿再说下去,干脆拉起宜辰的手转身就走。
宜辰挣脱不开,就索性由他拉着,只是心中实在有着一股怨气,冷笑道:“你不会要我认祖归宗吧?”
凌帝听着宜辰这等满是冷讽怨怒的语气,脚下蓦地停下行进的脚步,剑眉拧起,深沉地说道:“丞相之女这个身份可以保护你,你难道不知道吗,慕大人?”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的。
宜辰心下一怔,的确,自己当时可是当众刺杀太后和还是凌王的他,群臣定然不容自己。那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
宜辰的心情简直糟糕透了,为什么自己如今如此受制于人,这是自己最为厌恶的,眼前这个人明明就该一刀了结了他,可自己却是投鼠忌器。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出门,忘记说了。呵呵
、约定
凌帝一路拉着宜辰的手,两人又都是天人般的人物,众人见着无不惊羡仰慕,却都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低眉顺眼,垂首躬身。
凌帝拉着宜辰进了含宇殿,对着宫女们说道:“给宸妃娘娘换装。”
“是。”于是一大堆宫女簇拥着宜辰进了内室,为首的那人就是宜辰见过的秋玲。
许久之后,珠帘轻撩间,裙袂生香,凌帝点漆眼眸深深地锁住众星拱月般的来人,但观宜辰半梳风髻微露鬓,紧身广袖烟云雪梦上衣,逶迤拖地水雾烟纱裙,显得修长体态愈加仙姿卓然,动人心魂。香培玉琢之貌,凤翥龙翔之态,春梅绽雪,秋菊被霜,让人爱之却不敢轻渎之。 
凌帝心下一动,走上前,轻轻地执了宜辰的手,柔声地说道:“走吧。”说着便向殿外走去。
无论何时何境,皆能坦然处之。宜辰想,这是自己最大的本事了。
由着凌帝执着手,走向昭阳园,心中却是一片空白。
三阶理处,百官满座,其中不乏熟悉面孔。他这是要让自己的身份公诸于世呢。
那些认识宜辰的人,见着凌帝轻执宜辰的手翩然而来,莫不惊得瞠目结舌,只是谁也不敢出声质疑,毕竟那人,可是个翩翩男子。俞惜瑶花容早已失色,全身颤抖。俞远辉皱纹拧粗,一脸沉思。而那展如琴眼中流转着狠辣之色,怨毒地盯着那抹脱俗绝尘的身影。
“辰哥哥?”婉仪眨了眨眼睛,嘴上有些迟疑地低念道,显然有些不大敢确定。
宜辰无视众人诧然的反应,只是一时心中万千感慨,再次的物是人非,这次,真的再无剩一个把酒言欢之人了。云卿,你当真魂梦已归,逐云远去不复返了吗?可为何,除却心中的这一声声疲倦的叹息,再无疼痛之感呢?难道,在我心中,你果然如云般轻缈?如果是这样,那在这世上,恐再无人让我心偎兮兮了。
“想什么呢?”凌帝的气息近在耳畔,宜辰顿时回过神来,再看时,众人的目光震惊地凝聚在自己身上。心中又是莫名一阵烦燥,也不理会凌帝,纯单木偶一回,任其拉扯。
皇上执着宜辰的手慢慢走向高坐之上,让宜辰坐在自己的身侧。俞惜瑶和婉仪的位置就在凌帝下首的一左一右,而此时宜辰却与凌帝同坐在上,显然又是高了一等的意思。俞惜瑶藏在广袖之中的双手紧紧地绞着手绢,心中又惊又恨。婉仪却仍是一副呆愣的样子,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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