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策》第96章


苏慕一语中的,刘瑜的表情不禁僵了僵,“不必了,朕尚有事务未曾处理,该回去了。”
苏慕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是温柔浅笑,礼了一礼,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不敢叨扰。恭送皇上。”
薛莲随之俯身见礼,“臣妾恭送皇上。”
刘瑜转身离去,薛莲瞧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唇边不禁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这一战,她已然占了先机。
苏慕抬脚向碧波亭走去,薛莲紧随其后,薛仁正同孟月转述禹州城传来的趣事儿,见着两人走上碧波亭,便不禁噤了声,起身向二人见礼,“属下参见皇后娘娘,见过莲美人。”
苏慕抬了抬手,道,“平身吧。不必多礼。”
苏慕在孟月对面坐下了,薛莲上前向礼了一礼,便又站回苏慕身后。而薛仁却是自发站到孟月身后,孟月见这阵势,心中明了来者不善,于是便沉默不言,等着苏慕的下文。
果然,相对沉默不久,苏慕便开了口,“本宫这些日子忙得紧,总想着去空庭苑向太皇太妃请安,却总是抽不出空来,今个儿在御花园碰上太皇太妃,也算得是机缘巧合。太皇太妃可愿赏脸同本宫四处走走?”
一旁的玉秀不禁担忧的瞧着孟月,她的病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但那夜却是元气大伤,岂是短短两日便能康复的?若非今个儿薛仁前来求见,孟月顾忌着今日事多,唯恐生出流言,这才同他在御花园中相见,如此正大光明,也好免了闲话。
谁知竟好死不死的遇上了苏慕,玉秀明白此时孟月可谓是进退两难,若是应了,身子吃不消,若是不应,只怕后宫中又会流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病体未愈便急不可耐的同内卫见面,或是太皇太妃与皇后不和,不肯与之共游,当众博了皇后面子。诸如此类,随便捡出来一个难听的传开,只怕都足以让有心人利用。
听得苏慕的话,玉秀心急不已,孟月却是从容的很,回道,“哀家方才病愈,不便来回走动。听闻皇后下得一手好棋,连皇上都数次夸赞,不知今日可有幸同皇后对弈一局?”
苏慕孟月话锋急转,怔了一怔之后,便应了下来,“难得太皇太妃有此雅兴,本宫自当相陪。”
孟月转眸瞧着身后的小元子,道,“备棋来。”
小元子礼了一礼应道,“是,太皇太妃。”
孟月同苏慕这一局可谓是杀的昏天黑地,不分上下,纠纠缠缠了许久苏慕方才险胜,抬头瞧了瞧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苏慕早已失了先前寻衅的念头,只觉意犹未尽,笑道,“太皇太妃承让了,如此棋逢对手,本宫欢欣之至。”
孟月回之一笑,“皇后不必谦虚,如此高超棋艺之下,哀家自是甘拜下风。”
苏慕见时候不早,便起身请辞离去了。玉秀伺候孟月多年,自是对孟月极为熟悉,于棋道之上,孟月素来是深藏不露,于颓势中扭转乾坤,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一举定输赢。或胜或败都不过是转瞬间,如此豪赌般的下法,虽只见过一次,却让玉秀印象深刻。
玉秀颦眉瞧着棋盘上的局势,问道,“太皇太妃,这分明是胜局已定,为何您要输给皇后娘娘?”
孟月不禁摇头失笑,“你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若非输给皇后,她岂会如此轻易离开?哀家费尽心机将这盘棋拖延了小半日,还不是为了不露声色的输了这局?”
薛莲回到宝华宫后,不禁疲累的抚了抚额,明霁极有眼力见儿的斟了杯茶送上前来。薛莲伸手接下,抿了一口,暗忖:孟月当真是不简单,眼看事情将成,却被她这般摆了一道儿。此事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既是不能让杨依依旁敲侧击的知晓那些事儿,便直接告诉她吧,虽是效果可能会稍微打些折扣,结果却是殊途同归。
“明霁,去替本宫办一件事儿。”
薛莲摆了摆手,明霁附耳过来,薛莲吩咐了几句,明霁便礼了一礼退了下去。
几日后,杨依依的身子见了好,外面天朗气清,风轻云淡,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杨依依便命紫鸢取了斗篷来穿上,在明轩殿中走动走动,然而,这一走动不打紧,竟然听到了两个宫女的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昨个儿皇上竟然去空庭苑同太皇太妃一道儿用了膳。”
“那我们娘娘岂不是太可怜了?前几日皇上还说事务繁忙,极少来看娘娘,后来皇上只是赏赐了回膳食,派人前来慰问慰问,娘娘便万分欣喜。如今皇上得了空儿去空庭苑陪太皇太妃用膳,都不来瞧瞧咱们娘娘。”
一旁的紫鸢见这两名宫女不知天高地厚,竟大庭广众的谈论此事,紫鸢唯恐杨依依生气,便欲上前阻止,却被杨依依拦下了。瞧着杨依依平静的神色,紫鸢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唯有呆呆站着,任由那两命宫女说下去。
“可不是吗?咱们娘娘贤良淑德,年轻貌美,哪里比不上那空庭苑里的太皇太妃?她怎就让皇上如此挂念?”
那名正说话的圆脸宫女不禁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道,“你听说那件事儿了吗?”
另一名宫女好奇的瞧着圆脸宫女,“什么事儿?”
“这几日宫里都在说,皇上来看娘娘,对娘娘好,还有赏赐娘娘东西,不过是为了安抚娘娘。”
这话似是磨尖了的石头一颗又一颗砸在杨依依的心上,砸得久了,连痛觉都变得迟钝了。刘瑜因了她爷爷老丞相而对她另眼相看之事,她虽是早已知晓,然而此时被证实,却仍是忍不住伤心。紫鸢瞧着杨依依寂寥的神色,正欲上前呵斥那两名宫女,然而,圆脸宫女后面的那番话却让杨依依如遭重击。
圆脸宫女说,“皇上安抚娘娘的原因竟是空庭苑里的太皇太妃。娘娘落胎那夜,正巧太皇太妃也病了,当值太医全都去了空庭苑,便延误了娘娘的诊治,皇上担忧娘娘因此多想,转而迁怒于太皇太妃,才特意前来关怀,且疏远太皇太妃几日的。这不,几日过去了,皇上自是一如以往的前去空庭苑看望太皇太妃。”
方才竟是她想错了吗?原来真相竟是如此?他来探望她连看她爷爷的面子都不是,而是为了别的女人?哪怕他是为了制衡各方势力,不得不对她关怀,她也不会如此伤心,他为了别的女人而对她关怀、宠爱,这让她情何以堪?她恨!她恨刘瑜,更狠那个让刘瑜鬼迷了心窍的女人。
凭什么?
那空庭苑里的女人不过是过了气儿的先帝遗妃,刘瑜辈分上的奶奶,天下女子何其多?他为何偏偏对这么一个女人如此上心?
杨依依自从心仪了刘瑜之后,便无时无刻不在严格培养自己,琴棋书画她样样精通,甚至为了他磨去了本性里的狂野,做一个谨守本分的柔婉女子,可为何即便如此,他仍是不肯多为她驻目半分?
在紫鸢的惊呼声中,杨依依猛觉自己的世界蓦然安静了下来,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孤寂得这世间好似只剩下她一个人。
、第十一章 指间砂(十二)
当玉秀将宫中的传言告知孟月的时候,她不禁颦了颦眉,昨个儿刘瑜不过是来空庭苑小坐了片刻,同她说了颍州城发生水患之事,见着刘瑜沉默了许多,孟月自是少不得宽慰了几句。哪里就成了两人一起用膳,而后悠然的对弈喝茶了?
也不知是那个有心人还是有口无心之人,当真是能说会道,竟能添油加醋成这般模样?
“万事谨慎便是,毋需畏首畏尾。”
玉秀礼了一礼,应道,“是,太皇太妃。”
待杨依依自昏迷中醒来,她并未如紫鸢所预料那般痛不欲生,或是神情萎顿,她只是静静地坐着,沉默了良久,而后吩咐道,“紫鸢,你命人去丞相府传个话吧。便说本宫思念爷爷,请他入宫一聚。”
老丞相杨忠义对杨依依素来宠爱,得了杨依依传来的信儿,便火速赶往明轩殿,见着床榻之上面色苍白、且消瘦了许多的杨依依,杨忠义不禁老泪纵横,他满门忠烈,如今却只剩了杨依依这么一个孙女,他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宠得紧。
当初他便劝过她无数次,让她莫要进宫,可她偏偏不听。所幸入宫之后,刘瑜倒是待她不薄,可后宫素来是风云诡诈之地,没了孩子,亏了身子,她不过才双十年华,便沧桑至此,究竟何苦来着?
杨依依瞧着立于几步开外,须发皆白的老人,也不禁湿润了眼眶,那日他得知她出了事,急巴巴的来看她,却被她拒之门外,当时,她满心想的都是不让这个老人看着她凄惨的模样伤心。此时她却又将他唤了来相对哀伤,也实是别无他法了,如今也只有在这个老人面前,她才能够放肆的哭泣、露出自己的软弱,一入宫门深似海,当初的执念终究变作此刻的悔恨,只是,她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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