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的报恩》第7章


一曲毕,就到了该上厕所的时候了——MC环节,主持人和嘉宾各自矜矜业业满脸堆笑,来一段比节目时间还长的商业互夸,顺便说不定还要毫无新意地舔两口金主爸爸。好一番费心费力之后,主持人终于拿出小卡片,按照这个跨年的主题cue桐木回答一些应景的小问题。
“最难忘的一个新年是在哪里度过的呢?”
“医院。”
“啊……生病住院?”
“对,而且……那个时候我……看不见,在等着做手术,老实说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接受手术。”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双琥珀色会摄人心魄的眼睛。
台下一片安静。
主持人瞬间有点心态爆炸。彩排的时候MC都是只对了流程而已,这怎么想的,正式场合突然上来就爆了个大料。虽然不是什么负面的,但是偶像歌手小时候曾经双目失明什么的……怎么总觉得场合不对呢?这不应该出现在跨年晚会吧,更应该在某个骨瘦如柴的鲁姓女主持人那档“说出你的故事”上播出,赚一把大叔大妈的眼泪。
幸而郑桐木也不用她接,已经自顾自继续说下去了。
“跨年的那个晚上,我身边只有一个病友,他看我可怜来陪我,唱歌给我听,直到过了零点,迎来新的一年。”
“我当时一无所有,是那个男孩儿让我再次感受到人世间的温暖。这份温暖一直鼓励我坚持下去,所以,我也想把同样的温暖带给你们。”
郑桐木快速地跟上新年祝福语,连串词也帮主持人说完,流程直接切入下一首歌。
郑桐木的过去经历是一个迷,出道一路走来,其他人基本都被扒了个底朝天,有名校学霸,也有夜店牛郎。就他什么爆点也没有,普通地上学普通地长大,除了似乎没有爹娘从小被奶奶抚养长大之外,不论粉丝和营销号再怎么掘地三尺,也没有任何其他特别的地方了。
八卦论坛一直有个洗脑包,说当年比赛比到一半各家开始抢人的时候,星空传媒一直很头疼很犹豫,就因为这个原因不想签他。流量的比赛你来拼才华,总觉得是绕远路,这年头只要人设立住了,美强惨三部曲来个几遍,吸粉固粉循环启动就大功告成了。既然是流水线高效定制的成品,那自然是最符合大部分人的审美情趣。
他这次说起自己曾经是个瞎子,立刻热搜就挂了上去,各家下场转了一圈,结果最后除了他自己说出来的内容之外仍然没发掘出任何新的。
这可急坏了有心搞事的人,也急坏了郑桐木的经纪人。晚会的后台单独给他拨了一家休息室,经纪人就捧着手机在屋子外来来回回团团转圈,跺着脚想这事儿。每隔3分钟就忍不住看一次手机,结果时钟告诉他只过了30秒,电话短信微信全都安安静静的,公关部那群疯子可能知道了,就愣是什么也没说。他琢磨了半天,只能安慰自己说这也不是什么□□,甚至是能拿出来卖卖惨固固粉的事儿,况且早在俩小时前电波讯号早就同步传遍神州大地了,不然还能怎么办?算了吧,也就这样,除了就这样还能闹哪样呢。也不怕搞事的,郑桐木基本跟他交过底,放心的很。
他正咬着手指想着,休息室的门开了。
第6章 回忆
跨年演唱会上郑桐木讲的故事倒是唤醒了杨晋的记忆,她后来在微信上问杨秦,说这感觉跟你初中时骨折住院的那次经历好像。
是有一点。
杨秦也记得,那是他十三岁的时候。
他那时候爱踢足球,放学后都要呼朋唤友疯上个把小时再回家,有时候抢不到学校的操场,就在小区里随便找个水泥地也能嗨够本。刚升上初中的那个年末,他和小伙伴又约在了小区自行车库前面的空地上撒欢。
冬天的时候天黑的都很早,对面的小胖子是一员虎将,趁着暮色四合之际防守的小眼镜看不真切,异常敏捷地闪过了防线,直接大力一脚把球往杨秦左手边踢过来。他那时候皮得像个猴子,反应超灵敏,但饶是如此一个飞扑过去也没有够到球。
这一扑没有刹住,后面骑着电动车回家的大叔刚从拐角冒头,眼前就横飞过来一个半大小孩,刹车声惊呼声稀里哗啦响作一团,一下子车和人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杨秦当下就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把大叔活生生吓出一身冷汗,忙下车去看。只见小孩的左手臂以扭曲的姿势歪在身侧,道边的水泥桩子上一团血迹。杨秦躺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冷汗直冒,喊都喊不出来,赶紧被送到了医院。
非常不幸,人的重量连同加速度,配合嗑到桩子上的角度,让他的左手臂骨折了,而且不是打上石膏和夹板回家静养的小情况,医生冲他们两手一摊,说杨秦这胳膊得要做手术。
杨妈妈看儿子疼得鼻涕眼泪一把抓,心疼的很,却又被告知这手术还不能立刻做,要等等,等骨折的部位消肿才行。这怎么着也得有个五天十天的功夫,眼见得杨秦这个新年是回不了家,不得不在医院里过元旦了。
年末的这一天,父母带着妹妹来陪了他一整个白天,临近傍晚得去老人家里吃团圆饭,只好依依不舍地走了。这一下人去楼空,偌大的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他也躺不定,浑身难受,溜去护士站探头探脑,最终被不堪其扰的护士小姐姐打发去食堂里看跨年晚会。
在那里,他认识了一个小女孩。
领他去的护士小姐姐喊他“关关”。杨秦这会儿的年纪,正属于表面上对女性充满不屑,背地里对女性充满好奇的阶段。他的眼睛在关关稀疏的马尾辫和护士小姐姐的翘鼻头之间来回看了半天,一点也不希望护士小姐姐把他丢给一个芦柴棒。
护士小姐姐没理他的不情不愿,说道:“这是关关,你们年纪一样大,好好玩,我继续回去值班。”最终杨秦还是被护士小姐姐拉扯过去了,坐在板凳上之后他才吃惊地看清楚了,关关的眼睛上覆着纱布。
食堂里闹闹嚷嚷的,关关却一动不动地坐着,就好像她不仅是看不见,连同耳朵也聋了,肢体也瘫痪了似的。杨秦悄悄打量她,觉得他们俩完全不像是同龄人。关关整个人都瘦瘦小小的,从个头到胖瘦甚至比妹妹杨晋还小号了一个码,露出蓝白条病人服袖口的手腕细得仿佛一掰就碎了。节目很无聊,身边的人也闷不吭声,但总归要与人斗其乐无穷,杨秦就去同关关搭话,说了十句也没有反应,几乎真要以为他是个聋哑人了。一场下来基本就是杨秦在说单口相声,他说十句,关关好赖能答上一句。
杨秦却不恼,也早把护士小姐姐抛到了脑后。
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来。杨晋有一阵子身体特别虚弱,动辄生病,经常住院,发起高烧来水米不进,往日里活泼泼的小姑娘变得蔫蔫的,不说话也不动,缩在哥哥的怀里就像一只飞不起来的小雏鸟。
不等晚会结束,杨秦就跟着关关跑了。他是一个哥哥,照顾弱小就是他的天命,况且骨折的左手臂真的很疼啊,睡不着。
接下来等着手臂消肿的个把星期里,只要没事他就往关关的病房跑。隔几天等到爸妈再来看他的时候,他就要爸妈把自己画画的画板颜料都带过来。他坐在关关的床边,花了两天时间给关关画了一幅画,留给了关关。
可惜直到他手术结束出了院,都没有看到关关的眼睛好起来。
这大约是一种巧合,天底下的巧合非常多。
这件事他给杨晋讲过,许是当哥哥当惯了,在那十余天里他把小女孩当成了妹妹,把自己当成了哥哥。
十几年过去了,一段短短的住院经历实在称不上有什么刻骨铭心,很多细节他都已经模糊。但他还清楚地记得,在他和关关一起玩的那半个月里,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来看望过他。离开医院之后,杨秦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关关也许是被遗弃,也许亲人都已故去。那么就算眼睛能好起来,一个小姑娘又能去哪里,要怎样生活呢?
他后来再也没见过关关了,甚至连小女孩的大名到底叫什么都不知道。
“没必要,咱真的没必要。”休息室里,经纪人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你这清清白白没有黑点的……啊,难道是卖惨固粉?”
话说出来,经纪人自己都觉得有点滑稽,郑桐木笑起来:“是想固粉,固一个人的粉。”他竖起一根手指头。
“上次你直接去联系的那个,恩人,啊,对吧,我知道……哎,你的情况我理解,很理解,非常理解。我挺喜欢你的,你带着特省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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