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的逃妻》第135章


刚才湖边的幕幕仍留在脑海中,仿佛一眨眼就会浮起宗王那深藏着不可探知意味的脸。
钟无双自来这异世之后,从来不曾打心底里真正畏惧过什么人。但是此次,因为关乎司马宣的安危,她便不由自主地变得小心翼翼。
尽管她清楚,宗王手下的兵卒,如司马宣离去时说的那般,长年消极怠战之下,已无斗志。然而,在北国及其他国家的援兵未至的情形下,能得到宗王的支持,聊胜于无。
有这帮草包顶着,一时半会的,许能解司马宣一时之围也未可知。
这样一来,或许可以为司马宣赢得喘息的时间。
而且钟无双对司马宣有信心,一旦这帮草包落到他的手中,司马宣必然会有办法让他们去殊死拼战。
夷人背后的推手一日不查出,钟无双对这场战时的胜负走向,便没有全然的把握。因为这世上,没有人可以预料一个不可知的对手强大与否。
但是她却可以肯定一点——对于宗王来说,自此以后,他是绝然不会再袖手旁观的了。
毕竟,对他而言,一个看不见的对手,永远要比那个看得见的对手可怕……
“夫人为何这般匆忙?”
宫门外,侍婢看到小跑着回来的钟无双,一脸如释重负,又惊讶不已。
钟无双犹自喘着气,蓦地转头,入眼尽是林立如盖的松柏,方才的情景竟恍然如梦般。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肺中一阵沁凉,心中虽然仍有余悸,却已不再忐忑。
“夫人?”
侍婢疑惑地看了过来。
钟无双笑了笑,“回驿馆罢。”
自己贸然前往邑中,司马宣若是见了会如何震怒,钟无双已不愿去想。
现在的她,此时心中尚盘桓着刚才的对话,在确定了宗王翌日必然会有兵士前往邑中,她的心中,便如这天空撕开了一角光明。
将来会变成怎么样钟无双不知道,但是现在,她只想去到司马宣的身边,无论此战是胜是败,她都要跟他在一起。
不止是现在还是以后,任何事情,她再不会让司马宣独自承受。
宗国春时多雨,钟无双正忧心众兵士的行程会不会被大雨所阻,然而,到了第二天,却意外的有了个好天气。
正午的日光正好,却被漂浮的白云遮住,檐下的影子时浓时淡。
钟无双不用参加庙告诸般形式,故而直到正午,收拾好细软的她才下令驭夫驱车前往广场。
钟无双的车驾堪堪走到广场外,便听到大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她挑起车帏望去,只见广场前扬着淡淡的尘雾,数骑人马驻下步来,一个原本侯在广场外的将军已经迎了上去。
只见他们向当先一人行礼,熟悉的身影映入钟无双的眼帘,她猛然怔住了。
南宫柳由那将军领着,迈步朝广场走去。
钟无双忙让驭夫停了走,急追了上去。
南宫柳没有发现她,不远处传来那将军恭敬的说话声,南宫柳低声应答声。
钟无双听着那隐隐传入耳中话音,心中浮起楚佩之前所说的话——楚佩说,天子曾下令让南宫柳押送军需前往邑中,莫非,此次率军之人,便是他!
想法乍一闪过,钟无双便立时确信,宗天子必然会如此安排无异了。
毕竟,用外姓诸侯去为自己征战,保留自身的实力,此等行径,素来便是宗王所善用的。
钟无双一时怔在原地,不知是进是退。
早在昨天,楚佩为了让南宫柳留下来,曾经还不惜拉下脸面,请她前去劝阻南宫柳抗天子之命。不想自己为了司马宣,力劝宗王出兵,未想到终究还是拖累他了。
看着那个往广场而去的身影,钟无双一时间却脚有千斤,犹豫得迈不开步子。
她不知道,自己若是再见到楚佩该如何应对?
她也知道,自己与南宫柳这样一路相伴前往邑中,在楚佩眼里,又算什么?
钟无双正怔怔地想着心事,几名南宫柳的随侍走了过来,她忙向庑廊的一侧转过身去。
当他们走过身后,钟无双隐约听到他们像在议论什么,忽然,“北王”两字传入她的耳中。
钟无双心中一震。
原本压抑着想要马上见到司马宣的念头再度浮起,愈发强烈。
望着他们的背影,钟无双心中一个声音不住说:南宫柳受命前往邑中,非是以我钟无双之力便可左右的,不管楚佩如何看待,不管世人如何看待,清者自清,现在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想到这里,钟无双将心一横,转身朝广场走去。
其时,兵士已然开始开拔,在诸位将军的带领下,三万兵士已然开始有序地退离广场,往城门而去。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空气中清晰地传来,当钟无双出现时,所有声音都突然打住。
南宫柳直直地看着她,脸上的满是不可置信的惊诧。
目光交碰,钟无双回视着他,走到他面前,却没有开口。
随行的将军似察觉到了异样,他茫然地看看钟无双,又看看南宫柳,满面狐疑向他询问道:“国君……”
南宫柳敛起讶色,转头对他说:“尔等率军先行,我于城门前与诸位会合。”
那将军应诺行礼,快步朝广场走去。
广场一隅,只剩南宫柳与钟无双两人,四周寂静一片,气氛说不出的微妙。
钟无双望着他,首先开口道:“南王。”
“战场之上,从来便是丈夫之事,无双何以任性至此?!”
南宫柳注视着她,语声低沉。
倒是直接。
钟无双扯扯嘴角:“无双任性,也不是今日才始,当初胡城……”
话语出口,如同被什么吸去了一样,霎时融入沉寂之中。
在自
己说出更丢脸,更尴尬的话语之前,钟无双赶紧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心里翻涌着一股想要抽自己的冲动。
垂着头,不敢看向眼前突然变得哑然的南宫柳,钟无双想死的心都有了。
如今南宫柳领衔三军,自己与他一路同行,原本便是尴尬之极。
炉子上那么多水壶在烧着,自己偏偏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提什么胡城之事!
明明是已经不再相干的两个人了,自己吃饱了给撑的,偏偏还选了两人之间最不该提的胡城来说事!
现在好了,这种时候,这样尴尬的处境,接下来这一路,可叫自己再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南宫柳?
越想,钟无双的头便垂得越低。她盯着自己的足尖,一时尴尬得不知如何自处。
一直垂着头的钟无双不会知道,自她说出“胡城”两字起,南宫柳先是黯然,随即面上掠过一挘鋈恢?br />
他神色复杂地注视着钟无双,清俊的面庞上眸色深深。
片刻,南宫柳神色如常地道:“无双既然心意已决,便速上车驾前往城门而去罢。天子与众将士祭酒之后,无双可随军而出。”
钟无双微微颔首:“好。”
盈盈一福之后,钟无双转身朝自己的车驾而去。
“无双。”
身后,南宫柳的声音急急而来。
钟无双站定,随即回身平静地望向他。
对视片刻,南宫柳缓缓叹了口气:“无双,征伐本是丈夫之事。你可知,此时邑中已是危地,便是宗王此时能出甲三万,但是,若无后继军粮军需,此战是胜是负,仍是未知。你便是执意去了邑中,除了让北王分心,你又能如何?”
钟无双默然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邑中现在的处境。
如果司马宣要对付的仅仅是夷人,那么她根本就无须为他担心。
可是他要对付的是未知的敌人,就算双方还没有开始正面交手,可对方的心智手段,已经让钟无双清楚地了解到,对方绝对是一个不容小视的强大对手。
而战争,无论是任何时候,都是消耗巨大的。
所以,如果一个国家的财力不够雄厚,那么它是打不起仗的。
因为打仗也需要底气!
宗国的现状本就缺粮,便是未曾开战之时,宗王已须向各诸侯国借粮度日了。而战争中最为重要的一条,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对于宗国这样一个粮草短缺的国家来说,亦是很难做到。
是以,才会出现司马宣率军先行,南宫柳押送军需随后再至,这样被动的局面来。
就像现在,宗天子虽然派出兵士三万,可是,如果他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为这些兵士筹得战时之需,那么这场战争,根本就没有胜算可言。而战败的后果,南宫柳已不言而明了……
“南王说得甚是。”
钟无双笑笑:“无双不过一介妇人,做不了什么。可无双知道,此战若是能胜,我便当安心留在驿馆中,静候夫主归来。此战若是险恶,无双则必然要往邑中!因为,那里有我的夫主……”
停了停,钟无双平静地望向南宫柳:“无论如何,这等非常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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