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淡鬼》第92章


顾迟擦干净手,有些疑惑地跟着走出来,在一番上下审视后——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家伙生气了。
顾迟知道钟从余真的生气起来并不是这样,从陈旧的意识海里翻箱倒柜地找出些许头绪后,顾迟断定,他是有其他的话要说!
并且这话目前不好开口!
顾迟窃喜,觉得自己在小余儿心里应该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至少自己能能看到他毫无遮掩的一面,尽管这一面有些……折磨人,但也已经甘之如饴。
他大刀阔斧地往沙发上一坐:“哦?没有多的也没事,那我们聊点其他的,比如你是不是在吃醋?”
钟从余正准备把衣架放回洗漱台上,冷不丁地听到这一句话,吓得手上的东西掉了一地。
顾迟连忙过来帮他捡衣架:“你别乱动,多大个人了怎么还是笨手笨脚的?待会儿要是被这些细铁丝勾住脚摔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捡起东西,还没来得及放好,钟从余那不安分的爪子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还不小。
顾迟的嘴角抬起一丝微不可查的角度,心道:“上钩了。”
魏如鸿对于钟从余而言,只比陌生人多那么一丝“以前见过”的成分在里面。
但魏如鸿就是他俩认识的契子。
所以,当发现顾迟今晚的异常和误打误撞地接到那通“旁听”电话后,记忆深处的故人重新相认,钟从余就知道打破隔阂的机会来了。
可惜钟从余对此没经验,硬生生地把意思给表达扭曲。
顾迟只好将“车头”给拧回来。
久别重逢后,两人都游离在“陌生”和“熟悉”当中,既想找回当初那些青涩的感情,也害怕跨出这一步后被对方拒绝,成年人特有的小心翼翼和渴望奢求刺激着神经,迫使他们呈现出一种古怪离奇的姿态。
钟从余抬眼说道:“你说对了,我吃醋,我不想你和他单独住一起。”
不等顾迟出声,他立马补充:“我想你搬过来和我一起,至于魏如鸿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我都不管,像之前那样,就让我跟着你,行吗?”
——咱们重头来过,假装没有分别,把所有的东西都回归。
当一个强大的人退去所有武装,卸掉一切防备,跟个孩子似的眼巴巴地问你“行吗”的时候,那样子太挠人心了。
顾迟呆若木鸡地看了钟从余小半分钟,差点忘了明明是自己在一步步引诱出别人说这句话的。
他收起嬉皮笑脸,把脸凑近钟从余:“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钟从余:“我还是爱你。”
顾迟一伸手就搂住钟从余:“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一直爱你。”
这个迟来的拥抱过于烫手,也显得特别清晰,指尖抚过对方后背上的每一根骨头,仿佛要生生地刻在记忆里,少年时期的稚嫩都没了,只剩下坚硬和凌冽。
钟从余毫不犹豫,并且更激烈地抱了回去。
“……我宁愿当疯子。”模糊间,钟从余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顾迟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他这几年来一直被钟从余那句“我是疯了才会喜欢你”作为噩梦缠绕。
如今,钟从余告诉他:“我宁愿当疯子,我都要继续喜欢你。”
“我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像样的住所,整天就凑合睡在猫吧楼上的隔间,称得上家的东西还在另外一个城市,也就是我离开你后去的地方。”顾迟从相拥的姿势中挣脱出来,不怀好意地一挑眉,“所以,我早就在打你这里的主意了,这一阵跑来巴结你,就是为了让你收留我,买大赠小,小的那个除了要花点钱也不打扰我们,在过两年就让他高考然后打包滚去住校,我是不是很坏?”
钟从余被他说笑了:“可不是吗?简直是坏透了。”
下一刻,炙热的亲吻便包裹了上来。
经年的沉重,那些本以为不会被抹去的伤疤,积淀在内心深处的憎恨,居然能在这时候砰然化解。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果然就是如此奇妙。
顾迟本以为自己会不习惯,或者下意识地抗拒,但没想到的是脑袋忘了的东西身体破天荒的还记得,很快,被四肢引导着开始回应,缠绵……
这世界上大概也就只剩下一个钟从余能有这样的功能了。
太好了,彼此都没有变。
钟从余突然想起顾迟以前嘲笑过自己的一句话:“你是不是把这辈子的感情都宣泄在这里了?”
“何止呢?”钟从余心道,“这辈子,下辈子,甚至下下辈子,都投进来了,不过幸好没有亏本。”
只会在旧巷里叫嚣耍浑张的毛头小子走到了更加广阔的世界,从一干地痞流氓中脱颖而出,没有继续他们宏大的“扯淡”基业,尝尽“自由”“平等”和“理性”的来回折磨,终于混出了点名堂。
而那位天生就带着尖锐利爪的中二少爷,在自己以为是的“轰轰烈烈”当中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底,自动跳进凡尘,知道了“倔”和“强硬”无法对抗现实现况,手上有的一亩三分东西才会成为说话的资/本权利。
“后来我就一直在变着方儿地让自己学会强大,学会脱离别人的控制,学会从容不迫地对危险……”钟从余的话突然变多起来,一直喃喃道,“现在学完了,该回来讨奖品了。”
最后那一晚的逃犯虽然没有在身体上造成危害,但那一刀确确实实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当钟从余明白了自己的弱小,让顾迟知道了两人继续相处下去的危害。
缝缝补补了这么多年,既物是人非,也眉目依旧。
“今晚就住在这儿吧。”钟从余道,“我早就悄悄地把你的指纹录进密码锁了,洗漱用品和睡衣也在前几天备下了。”
顾迟愣了一会,然后大笑起来。
感情的,他俩都在算计彼此呢!
至于几天后顾迟联系魏如鸿寄养那家人来猫吧拿钱的时候,便是另外一场好戏了。
王大串说,那下巴砸地的表情承包了他一辈子的笑点。
老太婆来得很早,她似乎很兴奋,看到顾迟后脸上更是笑成了一朵艳俗的花,赶忙拉过顾迟的手:“好人,小伙子你就是好人啊!”
顾迟一边把手往回缩,一边尬笑:“好说好说,我不是什么好人,就是认识了个家里有矿的,没事儿的时候撒着玩。”
老太婆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下意识地问道:“矿?公益活动的资助吗?是哪位老板呀?”
话音刚落,门口的风铃就响了起来。
猫吧全体成员猛地将脑袋扭去同一个方向。
钟从余刚下班就紧赶着开车过来撑场子,身上的白大褂还没来得及脱下,衬得整个人挺拔又禁欲——顾迟至今觉得他是故意的——将装逼墨镜从鼻梁上取下放在衣兜里后,礼数十分到位地先给长辈微微点头,再一屁股坐在顾迟身边,将胳膊搭在别人肩膀上抬着下巴说道:“我认为你们不需要这么多钱,所以就卡里就放了你需要数额的一半,密码六个零,你看还要什么问题吗?”
老太婆哪还敢有什么问题?
当着主治医生的面,不仅瞎编病情来骗钱被识破,连手里的钱都是从别人包里出来的,可能大半辈子练出来的厚脸皮都不够这次用。
王大串在一边嘀咕:“你安排的?意料之中的狗血啊!”
顾迟耸耸肩膀,笑嘻嘻地看着钟从余。
“没问题,没问题了。”老太婆岔话题,“你们是朋友吗?好巧啊,我家……”
钟从余眉眼犀利地刮她了一眼,直到对方闭嘴,他又特别假地弯了弯眼角:“说的不错,是我家的人,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该回去了?需要我帮您打个车吗?”
此话一出,整个店内的环境都静了下来。
老太婆的脸色由红变白再变青,后知后觉地清楚了什么端倪,紧接着,就嗷地一嗓子溜了。
王大串也在这时候很实相地玩起失踪来。
顾迟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尽管过了这么久,但每次谈起这总话题他总归有些忌惮——强行没话找话:“你真的给他这么多?说实话我还有点舍不得。”
钟从余的回答很简洁:“那是钟骏驰的钱。”
顾迟:“……”
“那……”顾迟往后推了一步,“你爸他不问你花在什么地方吗?”
钟从余哼笑一声:“只要他敢问,我就随时可以还。”
“你不怕老太婆见你有钱继续坑吗?”
“她敢吗?”
顾迟被逼至墙角,词穷了。
钟从余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伸出一只手按在对方的后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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