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圆舞》第49章


他的道德标杆一直为言欢而建,但却独独不能忍受她对身边人下手,其实说到底他无非是因为太爱她,以至于对这个世界冷漠以待,直到她伤了他在乎的人才知道他的道德标准太低。
第二日他请仝附生来办公室,仝君随意打量一眼他的办公室,态度不卑不亢,“我该喊你勒先生还是拾旧?”
“我与欢欢即将结婚,你是她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叫我拾旧吧。”勒拾旧自西装外套中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仝附生。
仝附生看了一眼,惊讶道:“你要调查这位小姐?”
勒拾旧点点头,“我想知道十二年前发生什么事情。”
仝君皱眉,“她是谁?”
“初恋女友。”
“你爱她吗?”
勒拾旧笑,“附生,这是我的私人问题。”
仝君将资料放下,直直看向勒拾旧,“恕我多言,既然你要与言小姐结婚就不该与其他人有瓜葛。”
勒拾旧明白,凡是能与言欢做朋友的,都会上纲上线,变得有原则,“我不爱她,她精神失常,我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你怀疑与言小姐有关?”
呵,多聪明的人,人到中年,难免看事情透彻许多。
勒拾旧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仝君重新拿起资料,目光坚定,“我会还言小姐一个清白。”
勒拾旧终于问:“为何你们都对她如此忠心?”
“她有魄力让人臣服,且是义气之人。”
“原来中年人也讲义气,我以为那是小混混的事情。”
仝君正色道:“若你到了我的年纪发现周围无人对你讲义气,那最可悲。”
勒拾旧一愣,是,他竟没想过这个道理。
仝君离开之后他打电话回勒宅,傅薄森今日为言欢检查身体,他想知道结果。
佣人告诉他,他上班之后傅君便来了勒宅,没多久就吩咐司机带言欢去了医院,勒拾旧心惊,摘了外套便往外跑。
到了医院,打开病房门便见傅君独自坐在外间发呆,勒拾旧的心往下沉,一直沉到西伯利亚海沟的沟底。
艰难的开口:“她怎么样了?”
傅君抬头看他,有一瞬间表情迷茫,很快反应过来:“拾旧?你怎么来了?”
“她怎么样?”
“身体不好,已经睡去了。”
勒拾旧依旧问:“什么情况?”
“我早些日子便警告你早日带她入院,你为何拖到今天?”傅君面上带了厉色,已经不是抱怨,而是教训。
勒拾旧微微低头,并不反驳,“我去看看她。”
勒拾旧刚抬脚,傅薄森便道:“不必,”说完才觉自己过于严厉,缓了声道:“她需要休息。”
勒拾旧收回脚,“你告诉我,她到底怎样?”
傅君只说四个字,对勒拾旧来说便是晴天霹雳。
“内脏衰竭。”
其实这是早前的症状,只是今年越发厉害,发作的也越加频繁,很多次她都不许人告诉勒拾旧。
勒拾旧震惊,“怎么会这样?不是一直好好的?”
傅君问他,“她是否受了什么刺激?”
勒拾旧只觉当头一棒,是,定是昨夜他问她那句话,言欢本就心思深,昨夜又掩饰的好,他哪里能看出倪端,她一心一意等他回家,却换来他那样的对待。
他恨死自己。
她是他最爱的人,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人,他竟如此伤她。
他的不信任,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心口剧烈的疼痛,勒拾旧抚上胸口,大口喘气,目带悔色。
傅君看勒拾旧的表情便已经明了,叹口气道:“你回去上班吧,她暂时醒不了。”
“我想在这里陪她。”
“她不会答应的。”
勒拾旧沉默,在沙发上坐下,气氛沉默,他找话题,“你与妻子关系如何?”
“昨日办理离婚手续,日后便是孤寡一人,两袖清风,再无牵挂。”
勒拾旧微愕,“日后如何打算?”
“好不容易能过的随意一次,何乐而不为。”
“那你还会留在勒家吗?”
傅君眼神晦暗,“只要她还在,我便会留在勒家。”
勒拾旧想到仝君说的话,大约傅君也是那么认为的,才会一直留在言欢身边。
勒拾旧站起身,“我先回公司,下班再来。”
出了病房门,勒拾旧便拿电话拨给仝君:“附生,不必查了。”
仝君在另一端沉默片刻才道:“方才我去拜访苏家,苏父已经故世,苏母说当年你离开之后她结交一个澳洲男友,结果交友不慎,被人骗财骗色,故此发疯。”
勒拾旧双腿如灌铅一般,再迈不出一步,背靠在洁白的墙壁上,整个人往下沉,最终蹲下,许久才道:“附生,我做错一件事。”
仝君完全明白来龙去脉,安慰道:“你去同她道歉,言小姐并非不讲理的人。”
“她自己生气受伤,现在在医院。”
“我亦觉你做错了,但是只要心诚,还是可以挽回的。”
勒拾旧从不向人倾诉,这是第一次,“昨夜我说今日我们去排期结婚,结果她说今日有事,当时我并未想到她是在拒绝我。”
“是你太过分,该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我曾亲眼见别人跪在她面前求她放过他的公司,她拒绝了。”那时他还在公司做她手下,偶然闯进她办公室,便见了那样的情景,亲眼见与听说毕竟不同,当时他亦觉得没什么,却不知心中早已将她定型。
“你可以去查那个人曾做过什么样的事情。”
“我一直都信她的,我昨天混蛋了,因为欢惠曾是我女友,且单纯善良,所以我自然就想到了她,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我好后悔。”
“去道歉一万次求她原谅。”接着又道:“或许需要十万次,她心思细腻,最容不得背叛。”
是,她最容不得背叛,言品瘟只是抛弃过她,她便将他亲手送进牢中,却原来她容忍最多的人是他,他背叛她千千万万次,每次都割在她心上,她却从来不说。
“是,我现在便去。”
挂了电话,勒拾旧往回走。
再次打开病房门,勒拾旧的口气不容拒绝:“我要见她。”
傅君诧异他去而复返,挡在内室门口,“她在休息。”
“她只是不想见我。”
傅君点头,“我早劝你远离她,你只会给她带来伤害,你会害死她。”
勒拾旧眸子黯淡,近乎乞求,“让我见她。”
傅君坚定的摇头,“她还未醒来,待到下午你下班吧。”
“我只看她一眼。”
“然后便离开?”
勒拾旧动动嘴唇,艰难道:“好。”
傅君面上有挣扎,手握在门把上许久,终于打开一道门缝,勒拾旧身子迎上去,就如偷窥一般,痴痴的看着门内,言欢安静的躺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血色,就如他十八岁那年在医院里,她生死一线,也如这般。
几乎是被傅薄森野蛮的推开,勒拾旧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已经关上的门,“博森,你说,要怎样她才肯原谅我?”
傅君亦是心有悸动,言欢隐忍这么多年,才终于爆发一次,若是以前,她或许能忍,但现在她与勒拾旧是情人关系,同等的伤害在此时便放大了千万倍,当初他说勒拾旧会害死言欢,一语成谶,竟然成真。
“给她时间,现在回去上班,她不会希望你此刻在这里。”
勒拾旧身体如烈阳下的树苗,整个人都焉了,“好,谢谢你帮我照顾她。”
“这是我的分内事。”傅君想教训他,又不屑于教训他,将所有的错都归于他身上,他始终偏向言欢多一些。
勒拾旧与他无话可说,只得离开,他需要思考自己到底该怎么做,现在他心中是千万般悔恨,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就仿佛是将言欢弄丢了一般,无所着落。
整个下午无所事事,挨不到下班时间便离开,自然不会忘记买一盆铃兰提在手上,一路催促司机到医院。
心情紧张,勒拾旧多次深呼吸才敢打开病房门。
外间没有人。
勒拾旧的的胸口陡然紧了一下,手中的铃兰落地,他急急上前打开内门,病床上没有人。
唤铃叫来护士,他目光阴冷,“这里的病人呢?”
年轻护士被他的眼神骇住,“下午便离开了。”
感觉到自己的失礼,勒拾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下来,“为什么?”
“他们没有说原因。”
勒拾旧抬脚就想往外走,忽然想到什么,停下来问护士,“她的病情到底如何?”
护士似乎诧异他竟然不知她的病情,斟酌一番,道:“她情况不太好。”
勒拾旧四肢僵硬,如立于冰天雪地,想起在法国的那个下午,言欢疲惫的在他怀里睡着,他以为自己便永远得到了,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再失去,还是自己亲手弄丢的,“还能坚持多久?”
“本来若是情绪稳定,可以坚持小半年,但是她似乎受了刺激,被送来的时候几乎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顿了下又道:“她是个坚强的人,只是现在情况很不乐观。”
勒拾旧几乎想杀了自己。
告别护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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