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鬼1》第62章


谁在那里?
手电筒照向前方的人影,刺眼的亮光让转过身的少女不由得以单手遮住眼睛。
室井先生?
沙子二字差点脱口而出,静信却硬生生的吞进肚里。他不知道沙子之后应该接什么称谓。
晚安。少女露出微笑。室井先生也出来散步啊?
呃嗯。你
沙子抬头望着眼前的建筑物,似乎没注意到静信脸上为难的表情。
这间屋子已经荒废啦?我到底跑到什么地方来了?
静信往少女的方向踏出一步。
这里是寺院的土地。
咦?这么说,我不该闯进来?
不,没那回事。静信说完之后,下意识的瞧了左手腕上的手表。造型普通的手表表面正散发出冷冽的荧光。这么晚了还到山里散步?
嗯。对了,这栋奇怪的建筑物是什么啊?沙子手指着眼前那扇半开半掩、早已破损不堪的大门。看起来好像是教堂。
静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脸上充满了疑惑。
你的手电筒呢?
放在家里。我没想到乡村的夜晚居然这么黑。
你让开。静信催促着站在门廊的少女进入屋内。我还有另一只备用的,这只就借你吧。
这时站在入口向内张望的少女发出一声惊呼。
难道这里是你的秘密基地?那我还是别打扰了。
不是。静信的回答十分简短。他将放置在入口附近的备用手电筒拿了起来,打开开关确定灯泡没有烧坏之后,将手电筒交给沙子。拿去吧。
谢谢。
沙子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子。接过手电筒环顾四周之后,沙子发现屋内有好几张布满灰尘、摆得整整齐齐的长椅,左右两面墙壁各设置了几扇细长型的窗户,正前方的高台看起来就像祭坛一样。
这里应该是教堂吧?
嗯,私人教堂。
静信挑了张长椅坐了下来。废弃多时的长椅还依稀可见木头的纹路,这都要归功于静信时常到这里清理灰尘的功劳。正前方的屋顶一角已经崩塌,祭坛的右上方可以看见繁星点点的夜空。地面上长满了茵茵绿草,偶尔还会看到成堆的瓦砾,整个建筑物的内部全都被露水和虫鸣覆盖。
这里真的是教堂吗?我不太相信。
沙子拿着手电筒四处打量,最后坐在静信的身旁。
又脏又乱的。
我不在乎,这里还有彩色玻璃呢。
细长型的窗户的确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彩色玻璃,然而玻璃上面所描绘的画面,却都不是圣经当中的场景。
这些画真可怕。
玻璃上的彩绘本来就很粗糙,有些还早就碎落一地,不过沙子以手电筒对准的彩色玻璃却可以很清楚辨识出上头的彩绘。总共有三个男人,站在中间的是个举刀的武士,前面跪着一个双手合十的农民,一具无头尸体就倒在身边。无头尸体的颈部断面不是特别清晰,整幅彩绘并没有看到离开身体的头颅。
静信握住左腕上的手表,暗自出了口气。
这的确是教堂没错。以前村子里住着一个怪人,他为自己在这里建造了一座私人教堂。
真的吗?沙子将手电筒对准其他彩色玻璃。全身是火的人:不对,那应该就是蓑衣舞吧?
静信点头。
那个人离开村子之后,一样经常前往当地的教会,不过他并没有受洗,不算是个正式的教徒。我想他的兴趣不是耶和华,而是
沙子接着说了下去,手电筒的灯光正对着一个人被狮子吞进肚里的玻璃彩绘。
而是那些殉教者,是吗?
静信露出微笑。
嗯,你说的没错。因此我不觉得这里是教堂,反而更像是祭祀殉教者的祠堂。对那个人来说,这里或许是他的圣殿,不过还是跟一般人所认定的教堂有所出入。
世界上的怪人还真是不少。
静信点点头,将光线照向前方的祭坛。祭坛上面插了几只黄铜制的烛台,静信的灯光照亮了祭坛后方破损倾倒的墙壁,照亮了布满灰尘的烛台,更照亮了祭坛左手边、相当于大殿的位置。那里有个同样是黄铜制的金属床架。
他住在这里吗?嗯,这里就像是他的别墅一样。
这里不是他集合信徒的地方吗?就像那些神秘宗教一样。
我想应该不是。不过村民的确认为他在提倡邪教,所以才把他赶出这里。虽然这里摆了好几张长椅,令人觉得他就是要吸收信徒入教,不过我认为他只是把那些长椅当成柜子在用罢了。我第一次发现这里的时候,长椅上面还摆着好几件衣服和几本书呢。
那个人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
也难怪别人会这么想。那人原本住在兼正,也就是你们现在住的地方。兼正是屋号,他本姓竹村。
竹村叔叔的祖先吗?
年代没那么久远,还称不上祖先。这里原本是寺院的土地,后来竹村标示想跟寺院租借,所以应该是二次大战之前的事情了。听说竹村家的少爷是个特立独行的人,建了这栋大房子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不过我的祖父却认为竹村家的其他成员觉得他的行为举止太过怪异,所以才建了这栋房子把他送到这里,从此不相往来。
哼。沙子双眉紧蹙,脸上的表情甚是轻蔑。原来是一座牢房。
嗯。不过我的祖父也搞错了,其实是那个人主动要求住在这里的,所以才会建这栋屋子。村子里的人看到建筑物之后,都大为吃惊,因为这栋屋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教堂。虽然村子里没有不可以建教堂的规定
不过村民向来都是以佛寺为信仰中心。沙子露出微笑。我猜的没错吧?
静信也微笑以对。
没错,几乎全村的人都是虔诚的佛教徒。当时村民开始意识到这是起源于基督教的一种新兴宗教,因此我的祖父和村民立刻怒气冲冲的找兼正理论。经过一连串的沟通协调之后,才由兼正出面,将那个人带了回去,不过他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年了。他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踏进这间屋子,没多久这里就变成一座废墟了。

静信默默的看着东张西望十分好奇的沙子,十三岁的少女不应该在这种时间出来游荡。
你经常这种时间出来吗?
沙子转过身,耸动纤细的肩膀,乌黑的秀发顿时从肩头滑落胸口。
也不算是经常啦。没搬过来之前,家人都不准我出门呢。你是不是想说女孩子不应该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逗留?
没错。
或许你会觉得我说这种话很伤人,不过我并不觉得这种乡下地方有什么危险。独自在山里散步又不会碰到坏人。
这一带有野狗出没,晚上更危险。
我就是不想闷在家里嘛,都快窒息了。
静信突然想起辰巳说过的话。
白天的时候真的都不能出门?
对啊,天气好的时候都得待在家里。我怕晒太阳,紫外线照太多的话,就会浑身不对劲,所以连学校也去不成。如果连晚上也不准我出去的话,我一定会发疯的。一旦发疯的话,我可是会变得比野狗更危险喔。
静信不知道该笑脸以对,还是对她表示同情。
你看起来身体挺健康的。
没发病的时候当然健康,这也是因为医生跟在旁边照顾的关系啦。我父亲请了一个私人医生。不过我也常常病倒,健康的时候跟生病的时候大概各占一半吧。
原来如此。
对于一个白天不能出门的少女而言,晚上并不是睡觉的时间,而是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大好时机,这也解释了沙子为什么会如此早熟。闷在家里时,她大概就是靠着翻阅各式各样的书籍来打发时间的吧。
坐在长椅上的沙子将露出裙子外的两只小腿前后摆动,看起来颇为天真无邪。然而一想到她那较弱的身躯居然罹患如此怪异的疾病,又令人感到不忍。静信觉得他对沙子的同情与对小惠的怜悯其实是同样的感情。
不管怎么说,至少还有一半的时间是健康的。
室井先生,你就不必替我难过了。
沙子的坦率让静信为之苦笑。
我不是在替你难过,而是在替村子里另一个女孩子感到惋惜。那个女孩子今天过世了。

她比你还大上几岁,实在是走得太突然,太意想不到了。如果可能,她或许也希望像你这样一半的时间生病,一半的时间过得健健康康的,只要能活下去就好了。
你跟那个女孩子熟悉吗?
她是信众家的女儿,也不算特别亲近。
那就怪了。
静信转头看着沙子,沙子也歪着小小的脑袋抬头望着静信。
既然没什么交情,为什么会感到难过?还是说你对全体信众都是一样的?
这也不能这么说啦。毕竟她还很年轻,今年才高一而已。
该说你浪漫呢,还是多愁善感?沙子站了起来,拍拍沾了灰尘的裙子。你好像觉得年轻人的死特别残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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