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有难》第19章


我长叹一声:“欺君之罪坐实了,蜀都着实不安全,我们去洛阳。我们母女二人上路太危险,让银剑哥哥帮个忙他应该愿意的。”
说到银剑哥哥,银剑哥哥就到了。
银剑哥哥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衣服都穿得不是很齐整,气匆匆跑来就问:“出什么事了?”
我将跟母亲说的话与他重复一遍,然后说道:“银剑哥哥,只有你能帮我们了。”
银剑哥哥眉头紧锁,我催促道:“再犹豫,只怕追兵就来了。”
银剑哥哥一咬牙,用力点头:“好,我们马上就走,我给你们找辆马车。”
闻人府财大气粗,说要马车就有马车。银剑哥哥说世道乱,而且我们是逃亡,不能招摇过市,要一切低调,所以马车也选了最不起眼的一辆,两个轮子一张板,那马撒开蹄子跑起来跟野狗似的,我们娘俩扶着车窗吐了一地迤逦,要真有追兵循着这秽物就能找到我们了吧……
银剑哥哥因为是闻人府的红人,守城士兵认得他,只听银剑哥哥说要给丞相送信,便忙不迭地开门送我们出城,路上一点障碍都没遇到,所有的苦头都是自找的。
奔出蜀都一百余里,银剑哥哥找了个地儿让我们缓口气,他怀揣着银剑,对我各种鄙视。
“才跑多远呢就承受不住了,这离洛阳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银剑哥哥做人就是没金剑哥哥温柔厚道。
我喘着气儿说:“我们换辆马车吧,反正没追兵。”
银剑哥哥极目眺望,沉吟片刻道:“嗯,得换了。”
我心下大喜。
他又道:“我们要抄捷径出蜀国,再过去便是蜀道,蜀中栈道车马难行,尤其是这辆破马车,你们得下马来自己走。”
母亲一听,几乎背过气去,估计先帝定都蜀中后她便没有走过那么多路了,父亲去世后她也没有过这么大的运动量了,因此她很是悲愤,这悲愤都冲着我来。
我只能哀叹一声:“自古红颜多祸水……”
银剑哥哥沉默片刻道:“你想太多了,我们走吧。”
我们弃了马车行走,母亲金银赘身,难免行走缓慢,便交予银剑哥哥帮忙,自己紧紧跟在银剑哥哥身后,我又紧紧跟在母亲身后。
回望蜀都,不禁悲从中来。
凤凤,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阿斗,会有笑笑替我爱你。
凤凤,替我照顾阿斗。
义父,我来了!
银剑哥哥带着我和母亲翻山越岭,走了两日两夜才过了蜀道,我精疲力竭,长吁短叹,抹着汗问银剑哥哥:“我们到哪里了?”
银剑哥哥拉了我一把说:“还没出蜀境呢。我记得前面不远有个茶寮,我们走快点,到哪里再休息。”
如他所说,走了不到两里路边看到一个孤零零的茶寮在古道边风雨飘摇,三张破桌子,几张破板凳,破茶碗,破茶寮……
见了有客人,那兼任伙计的老板显得很淡然,不紧不慢地问:“客官要点什么啊?”
“来碗牛肉面!”饿死我了!
“没有牛肉面。”
“来碗酸梅汤。”母亲舔了舔嘴唇。
“没有酸梅汤。”
“来坛状元红!”官僚子弟就是有追求啊!
“没有状元红。”
我们三个都怒了。“什么都没有你还开茶寮啊!”
老板挑了下眉,“知道是茶寮你们还点这破烂玩意,是来惠顾的还是来踢场的啊!”说着刷的一声,竟就从身后抽出一把刀来。
有杀气!
我惊叫一声向后一跳,银剑哥哥也刷地一声亮剑,母亲一声咆哮,亮锅!
此时此刻,此时此刻!
我当然是掏出笔来记录这不同凡响的一刻了!
秋风肃杀,万木凋零,黄沙古道边,三个人沉默对峙。
面无表情的青年男人说:“你们终于来了。”
面如冠玉的少年剑客说:“我知道你在等。”
身如母鸡的中年老妇说:“所以我们来了。”
“东西带来了吗。”这是一句暗号。
“先看货。”剑客寸步不让。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老妇脸色阴沉。
那男人先动了。
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
只看到了结果。
破烂的木桌上,多了一个茶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茶壶上。
男人说:“二两,一口价。”
剑客小心翼翼地靠近,长剑一起,挑开盖子,一看之下,脸色大变。
“一壶劣茶你竟然收二两银子!”
老板看着地上破碎的茶壶盖子,淡淡开口:“损坏财物,再加二两。”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抢上前两步,一把夺过茶壶,仰头灌了三大口,然后一抹嘴,昂然道:“不好喝,不给钱。”
老板抬头扫了我一眼,说了一句我此生难忘的话。
他说:“欺负善良小老百姓,不要脸。”
十八重炼狱的业火都在我脸上烧开了,那一刻,我的廉耻心接受着重重拷打,作为一个史官,再小也是官,竟然与老百姓为难,讹诈他的茶水钱,这般作为,会让我在地下的父亲蒙羞的!
我难过地放下水壶,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哽咽道:“不就是二两银子的事嘛,我给……”
老板抬头看了看天,说:“是四两。”指着地上的盖子,“金子。”
我操起水壶砸过去:“滚你的!”
后来我才知道,我得罪了一个多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这是个人才啊
一天后。
时间“哔——”的一声就过去了,这一声“哔——”里,有蛋疼的忧愁。
我和二两老板,简称二老板,难兄难弟,走在边城街头,身上只剩下两个铜板,刚好够一碗茶水钱,想到两天前那晚四两金子的茶水,我不禁悲从中来。
我说:“诶,老板。”
老板左手支着下巴,看向屋檐外踢毽子的小孩,不理我。
这个老板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五官平平无奇,最多可算周正,只是一双眼睛亮得耍毖劭慈说氖焙蛲缸乓还珊揖醯茫饩褪蔷蛳杆阈∈忻竦木鳌?br /> 我常在母亲眼中看到这样的眼神,想到母亲,又是一阵悲伤。
“老板,你身上有钱吗?”我问他。
他斜了我一眼,说:“没有。”
这话答得倒痛快,但我分明从他身上嗅出一股铜臭味。
“我娘是你给弄丢的,你要对我负责,请我吃饭。”我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他下巴悠悠一转,说:“没有。”然后他肚子也叫了一声。
便是这一声,让我信了他七八分。
正说着,突然外面尘土飞扬,几个小孩尖叫着跑开了,远远两匹马扬尘而来,又绝尘而去,引得路人纷纷围观。
我也是路人之一。
旁边有人交声讨论那两匹马的主人,我竖起耳朵倾听,却原来是蜀兵。那两人的服饰确实是蜀兵,只是我没想到蜀兵竟会这样骑马过市,不怕伤到人吗?我对义父治军之严还是有信心的。
郁闷地回过头,却接触到老板眼底的寒光一转。
我上前踢了他一脚,“喂,你又在盘算什么了,贼眼溜溜的。”
他抬头扫了我一眼,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说:“想要回家了。”
“你还有家?”我怀疑地打量他。
他不理我,径自走开。
那一日,我手持杯具向他掷去,他轻松避过,但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在杯盏落地的瞬间,地动山摇!
转瞬间,便见尘土漫天,马蹄声如山崩海啸,我们四人尽皆失色,不过是一个弹指的时间,大队人马就杀到我们跟前,仓皇间我们四下逃散。
这件事充分体现了母亲的觉悟之高,生死一瞬间她仍然不忘跟紧银剑哥哥,因为我们全部家当都在他身上。
而我远不如母亲,双臂抱头,随便就往山坡下滚去了,脑袋撞了几回,昏昏沉沉躺了半天,醒来之后,身边就只剩下二老板。
“那是什么人啊?”我揉着额角问。
他望了望天说:“附近的马贼。”
“怎么跑出来了。”
他又望了望天说:“打劫嘛。”
这个答案让我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不忿地站起来说:“我去找我娘。”
其实我看到她跟银剑哥哥躲一个方向去了,有银剑哥哥在,我还是比较放心的,不放心的是自己……还是找到银剑哥哥比较安全。
二老板却说:“这坡你是爬不上去的,除非等他们来找你。”
他是当地人,我自然是信他,于是坐在原地等了一个时辰,却没等来人。二老板不陪我等了,起身拍了拍衣服说:“看样子他们是夹款私逃,丢下你了。”
这种话,我自然是不信的。
但不管信不信,肚子饿是现实,我总是要吃饭的,而那里没地方吃饭,为了吃饭,我跟着二老板沿着坡下干涸的河道走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小边城。
东西两座城楼,南北一条破街,这就是边城概貌。
我问二老板:“你怎么不回家去?”
他说:“那地方要么已经被洗劫了要么即将被洗劫,已经被洗劫了我回去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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