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泪》第1章

、下山·遇人
我是母婴河边的弃儿，师父捡到我时，我还不足月余。那天雪下得真大，小脸都被冻的红彤彤的，师父说那时的我小脸皱巴巴的要多丑有多丑，只有一双眼睛乌黑明亮，像是天宫里纯黑琉璃打造的，大大的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尽管有美目盼兮，但仍一点没有长成美人的迹象。
我不知道美人是长什么样子，莫离山上只有我一个女孩子。师兄师弟也不知道美人长什么样子，因为他们从未下过山。但是每个见到我的人都忍不住在我脸上留恋，我暗自纳闷，脸上又没长花，瞧什么瞧，有什么好瞧的。
终于到了我十六岁生辰了，谁也无法断定我究竟是哪天出生的，于是师父就私自认定我是腊月十二出生的，还说这天出生的孩子有福气什么的。不过于我来说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师父说过，到了十六岁我就可以下山了，我只是盼望这一天的到来而已。
其实在莫离山上生活得挺悠闲的，不用像师兄师弟那样背经书，每日苦苦的练剑法。我每天就负责吃喝睡，来了兴趣就学一学做饭和简单的剑术。但是我更期盼下山，那是我从未见过的世界，好奇，惊喜，兴奋充斥着我的大脑，让我连跟师兄弟斗嘴都变得底气十足。
我想师父也是巴不得我赶紧离开的吧，这样就没人跟他顶嘴了，也没人破坏东西了，更不会有人伙同师兄弟上蹿下跳，惹他老人家生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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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前一天，师父特地把我叫到经房，说是有什么话要嘱咐我。
我有点忐忑，不会是他老人家出尔反尔，不让我下山去了吧。
我强装镇定的走进房间，师父正双手背后背对着我。他的表情一定严肃极了，我头脑有点发怵，当即哇的一声大叫，诚恳的道歉：“师父，我不应该在师兄弟练剑的时候捣乱，不应该偷吃后山的人生果，我不应该在墙上乱写乱画，不应该把池塘里的荷花都拔了插在自己的花瓶了让你们看不到，我不应该偷偷的把小老鼠放进您的房间，我不应该……”说道最后，我都为自己所犯的错误生气了，师父一定都知道了，一定是不让我下山了……
我有点哽咽，若当真不让我下山了，我……我就……我就偷偷跑下山……可是，师父还是有能力把我在抓上来的啊，那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神游太虚的时候，师父转过脸，气急败坏的表情把我吓了一跳，我退后一步，才发现师父不是真的生气，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对师父我还是有一点小了解的。看到师父这幅表情，我反而安定很多。
师父敲了敲我的脑袋，无可奈何的说：“我都不知道你做了这么多好事啊，为师做的还不够啊，没把你调教好，要不就在山上再呆两年，等变好了在下山去？”说着，眼神里闪过一丝欢喜，但很快幻灭了。
我一听这话，急了，忙拉住师父的衣袖，“不嘛不嘛，我可以下山了，我保证再也不犯错了。”说着，举起手，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师父又背过身去，声音沉沉的说：“既然已经答应放你下山，为师自不会言而无信，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故特派二师兄陪你下山，也顺道历练历练。你且去收拾行囊，明日一早就下山去吧。去吧……”
声音越来越沉，越来越低，到最后都听不太清了。我顿时有些伤感，不知何时才能再上山见师父。我犹犹豫豫间已被师父退出了房门。
二师兄？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闷闷不乐起来。为毛是那个闷葫芦啊？要是潇洒不羁的大师兄或者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三师兄都可以啊，为毛偏偏是呆头呆脑的二师兄呢？唉～～，不管了，先睡觉，明天再说吧。
长夜漫漫，一夜无梦。
翌日清早，雪下了一地还没来得及清扫。不过也是，以前都是二师兄扫的，如今他要跟我下山去了，定然不会再扫了。只可惜师父他老人家少了个免费劳力啊。
我去向师父拜别，脚步轻松的压过皑皑白雪。才走两步就看见二师兄一袭白衣，跟雪融为一体，要不是扫帚，简直就看不出有个人。真是呆子，要走了还扫什么地啊。
我快步冲过去，拎起呆子，一并拉到了师父面前。
拜别了师父，就要正式开始游历的生活了。想到以后没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心里忍不住一阵酸楚。把眼泪鼻涕蹭到呆子的衣服上，又一蹦一跳的跟别的师兄弟告辞。
我为人比较正直清廉，从不收别人的真金白银，就连最亲近的大师兄和三师兄的都没要呢。只是想让他们做点金银首饰送给我就好了，嘻嘻。我掩面偷着乐，瞟一眼他们为难的神情。哈哈，送些金银锭子还好些，真要打造成首饰可就要费些功夫了，且不说莫离山上除了这座积云观再无其它建筑了，就是有，现在去打造首饰也来不及啊。
我正正颜色，咳了两声说道：“念在我跟你们关系比较好的份上呢，就不跟你们计较了，把要送的锭子拿出来吧。”伸出手去轻晃了两下。
搜刮完的民脂民膏，统统扔给呆子，然后心满意足的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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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有灯会哎～～”找了间客栈放下包袱，我拉着呆子去赏灯。
大街小巷上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简直是接踵摩肩啊。为了不把呆子弄丢，我就大度一点，牺牲姑娘家最看重的清白名声，拉着他好了。
手刚伸上去，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在手的周围，内力从各个方向袭击而来，手有点麻，但又动弹不了，像是被千万个小针同时扎入筋络，钻心的疼痛。
“啊——”我大叫一声。那个呆子这才注意到是我，赶紧停了下来。
我甩了甩麻痹的手，瞪了他一眼。自己还真是命苦，这哪是保护我啊，明明就是来谋杀的，那天我要是死了，师父哇，徒儿一定是被这个呆子所杀啊。
他也有点不好意思，递上一丸药，憨憨的说：“师妹，这个给你，吃了就不麻了。”
我不理他，继续往前走，哼哼，就是要让你内疚出内伤，内疚死你！！本姑娘再也不管你了，就让你这个呆子走丢掉好了，爱丢哪去丢哪儿，真是好心没好报。
我气呼呼的一个劲往前走，也不管呆子有没有跟上来，也不管方向，反正就是要走，走哪算哪。
走出人群，空气一下就清新了。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丝毫没意识到背后有人来袭。是不是被呆子气的连智商都下降了，要是搁在以前，肯定会有察觉的啊。都怪那个臭呆子，死呆子！！
忽听“美人儿一个人在此啊？陪哥哥玩会儿……”我吓得转过头，一张硕大无比的脸就在眼前，模样跟个猪似的，小眼睛转啊转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离他离得太近，都能感觉到睫毛刷在他脸上微微的不适。我一个踉跄，腰身被他油腻腻的蹄子一揽，恶心死我了。我急忙转个身，从他的蹄子下逃脱出来，退后几步，环顾四周，竟只有我们两人。哦，不对，是我和一头猪。死呆子破呆子，你人呢？？需要你的时候你反倒不在了！哼哼！！
倒不是我有多害怕，本姑娘从来还没怕过谁呢！只是想给呆子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而已。是他自己不知道珍惜，浪费一次就少一次啊，本姑娘数三声，再不来就真的没机会了哈。我在心里默数着，赶巧数到三，就看一个身影飞了过来，雷利的动作，挺拔的身姿，三两下就制服了那头肥头大耳的猪。动作一气呵成，帅翻了！！我从来不知道呆子还有这一手啊，肯定要迷倒万千少女了。
正在心里歪想着，就听一个陌生的声音说：“姑娘一个人至此太危险了，方便的话我送姑娘回家吧。”
切，原来不是呆子啊。就说嘛，他肯定不会有这般帅气啊，他就会说：是是，师妹说的是……
“姑娘——”男子又叫了一声。
“听到了听到了，不用重复，我又不聋。”我不耐烦的说，抬起头看向他。
完了完了，不看还好，一看眼神就再也挪不开了。乌黑的秀发在头顶随意盘了个髻，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黑亮的眸子即使是黑夜也掩不了它的华彩，像一汪潭水，深深浅浅难以琢磨，高挺的鼻梁，真是英俊坏了。
我想我就此沉沦了，要不我说话的语调怎么都变了呢？“公子，小女子初来贵地，人生地不熟的，适才多亏公子搭救，不然……不然……”说着，就玄而欲泣。
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