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要饭婆》第20章

迎着冉青荷疯狂的眼睛，她忽然可怜起她来，她在报复伤害自己的人，可同时仇恨这把双刃剑又何尝没有伤到她自己，把仇人送入地狱的同时自己也将堕入其中而不自知，岂不是比他们更可怜？
冉青荷在她的注视下变得有些沉不住气，那双眼睛本来盛满了恐惧，那让她得意，想到他们的命运在她手中随意摆弄，报复的快感让她得意非凡。可是为什么那盛满恐惧的眸子渐渐变得平静，甚至浮起了怜悯，怜悯？太可笑了，她在可怜谁？现在谁还比她自己更可怜？得意变成了恼怒，“看什么看？害怕吧？后悔吧？求我啊！”
“不，我不后悔！”放下了恐惧，海蓝摇摇头，“即使我求你，你也不会改变决定不是吗？既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又何必再苦苦哀求？命运如此安排自有其道理，如果这是得到幸福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即便那幸福是如此短暂，我也甘愿承受。一个人只要心中有爱，哪怕身处炼狱，心中也是温暖的。”她又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冉青荷，“而你……”
“我怎么样？”冉青荷有些狼狈。
“你是一个可怜虫，你把自己的不幸都归咎于别人身上，其实都是你自己自找的！”　她毫不客气地斥道，“而报复别人也并不能给你带来快乐，你心中充满仇恨，那腐蚀着你的心，会使你堕入更深的地狱，你比我更可怜……”　
“住口，住口……”该死的，她不需要别人可怜，这个即将生不如死的女人，凭什么可怜她？啪！
海蓝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依然平静地道：“你痛苦，所以打我，打完后你开心了吗？痛苦就消失了吗？”
“住口——”冉青荷歇斯底里地尖叫道，脸涨得通红，不知是因为急促的呼吸还是因为心中的愤怒。她转过身去，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不去想那该死的女人说的话，那只是她心有不甘的胡言乱语而已。门外，约好的人贩子已经来了。
“既然你不后悔，那就上路吧！”
一边的海柔犹在呆呆地喃喃道：“你是个疯子……”
冉青荷瞪着她，“你给我嘴巴闭紧一点，若是敢走漏一点风声，你姐姐就真的没命了，知道吗？”她扯出一丝讽刺的笑，“何况，这件事你也是同谋，对不对？为了你自己的小命，也千万管好自己的嘴！”
“我……”不错，她是同谋，可她本不想这样的呀！她愧疚地看向海蓝，“姐姐，对不起……”
“我不怪你！”海蓝温柔地笑笑，“只是，以后爹靠你多照顾了！”
海柔哽咽着点头，“我会的，你……多保重！”
一男一女进门来，男的五大三粗，直眉横眼，女的四五十岁，容貌普通，面无表情。冉青荷伸手指指海蓝，那男人便掏出绳索，将海蓝双手捆绑起来，又掏出布团塞入口中。女人似乎有些疑惑海蓝的柔顺，她还没见过这么合作的，不过这样也好，省事多了，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点点头，一言不发，转身将人押入门外的马车，嘚嘚的马蹄声渐渐远去……
、（二十一）
（二十一）
“小奇，我们是丐帮吧？”
“是！”
“那我是乞丐吧？”
“是！”还是乞丐头。
“乞丐是很穷的吧？”
“是！”没人比乞丐更穷了。
“再让他这么喝下去，我就要破产了！”丐帮帮主——寒日暖指着大厅里那躺在一堆空酒坛中的醉鬼，哭丧着脸道。
“恐怕你已经破产了！”小奇扯扯他空空如也的钱袋，笑道。
“那我可以把这些退回去吗？”他指着酒铺伙计陆续搬进来的新酒坛子，满怀希望地看着小奇。
“恐怕不行！”小奇仍然笑道。
“为什么？”他垮下了脸。
“你知道的，还问？”小奇捏捏他的肩，引得他龇牙咧嘴，“不想被他揍的话，还是让他喝吧！”
“可恶！”揉着还有些犯疼的肩膀，寒日暖喃喃地诅咒着，这是上次他企图停止供应酒的时候被揍的印记，混蛋师兄，降龙十八掌毫不客气地往他身上招呼，一点也不念师兄弟的情分！
“谁让你那么笨呢？”小奇毫不客气地耻笑他，“连个喝醉酒的人都打不过！”
可恶，这更是奇耻大辱，让他这个帮主威风扫地！一个喝得站都站不稳的醉鬼，竟然让他招架不住，虽说本来他就打不过师兄，可是醉成这个德行，他还是打不过，不禁让他这帮主的老脸有点挂不住，“谁说打不过，我是手下留情，不跟他一般见识！”只有死鸭子嘴硬。
“哦——是吗？”拖长的语调摆明了不信。
“当然是！”厚着脸皮死硬到底，“要不是看他那副可怜的德行，我才不会手下留情呢！”
两人忽然沉默下来，默默地看着那已经泡在酒中两个月的男人，新给他换的衣服又一身狼狈了，即便今天才帮他梳洗过，那满脸的辛酸憔悴仍是显而易见，身旁的酒坛子够开一家酒铺了，还在不断的堆积中。
“就让他喝吧！”小奇轻轻地道，带着一丝哭腔，“不喝，还能让他干什么呢？难道真让他了断自己吗？”
“也是！”想起两个月前那幕情景，仍然心有余悸。
他知道师兄和嫂子感情很好，两人平日里的甜甜蜜蜜还经常让大家调侃，他也从没想到师兄娶了老婆会变得肉麻当有趣，但是，看到他们恩爱也有些羡慕，心说自己怎么没这么好的运气。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师兄对嫂子的爱竟有这么深，深到当他见到妻子已死，竟毫不犹豫地举掌拍向自己的头顶，当时的情景让他差点魂飞魄散，要不是他反应得快，师兄早就陪着妻子上路了。
“还没找到那家伙吗？”小奇问道。
“没有。”寒日暖摇摇头，顿了一下又道，“其实没找到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不是留着报仇的念头，他恐怕根本活不下去！”当初若不是以报仇劝他，怕是早就拍死自己好几回了。可是这寻找仇人的任务就落在了他这倒霉师弟头上，唉！
“他会不会早已离开了邯郸？”
“不，我确定他还在这里，只是他太会躲了，连我丐帮都找不出来，刚发现点蛛丝马迹，又无影无踪，真是岂有此理！”那个该死的家伙！
“那现在怎么办呢？总不能就这么让他泡在酒里一辈子吧？”报不了仇是不会寻死，可这样活着又比死好到哪里去？
寒日暖皱着眉头，瞪着那个抱着酒坛子猛灌的醉鬼，闷气憋在心口，“起来，夏天凉，给我振作起来！”他伸手抓住他肩膀使劲摇晃着，想唤起他的神志，可是徒劳无功，醉鬼连眼皮都懒得抬起。
“你还要不要报仇？想想你的妻子，她死得那么惨，你不该为她报仇吗？那个该死的家伙，你不想亲手扭断他的脖子，把他千刀万剐吗？站起来！”寒日暖越说越气，“不把仇人碎尸万段，嫂子在九泉之下也无法瞑目，你怎么有脸去见她？”
“我找不到他，那个该死的变态，我找不到！你不想早点找到他吗？那是你的仇人，你给我自己去找，别扔给别人！”越说越咬牙切齿，“听见没有？你不自己去找，我就不管了，反正又不是我的仇人！你看看你的德行，再这样下去，就算那家伙站在你面前不还手，你也打不死他，站起来！”
醉鬼的眼皮动了动，半晌才睁了开来，眼底满布血丝，半天才将焦距定在寒日暖脸上，看着他气急败坏中带了点期待，嘶哑的喉咙颤抖出一句：“笨蛋！”
笨蛋？！寒日暖哭笑不得，两个月来没有一句话，这一张嘴就是骂他笨蛋？
“是，我是笨蛋！”小心翼翼地哄着，好不容易清醒了，笨蛋就笨蛋吧，“师兄最聪明了，师弟我解决不了的问题一向都是师兄出马搞定的，对不对？这回我又搞不定了，还是师兄来想想办法吧，啊？”
眼皮又垂了下去，半晌，当寒日暖以为他又醉死了，打算也给他一记降龙十八掌尝尝时，突然又来了一句：“我要洗澡！”
“洗澡？！洗什么澡？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洗澡？啊，对，先洗个澡，休息休息再想办法，好，好，总算不喝了！”寒日暖转怒为喜，急忙招呼两个乞丐过来，吩咐他们把这醉鬼扶下去，帮他梳洗。
“太好了！”寒日暖手舞足蹈地转过身来，“小奇，他终于肯站起来了！”
“嗯！”小奇拭拭眼角，“太好了！”
“呃，那现在这些怎么办？”寒日暖指着新搬来的酒坛子，尴尬地瞥一眼等他付账的酒铺伙计。“退回去？”
“恐怕不行！”
“这又为什么？他又不喝了！”寒日暖抗议道，他已经是个穷光蛋了！
“因为他差不多都开封了！”人家恐怕不接受退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