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来兮》第15章

兑弦轻轻地又往客房门前靠了几步，某种声音便清晰地传了出来。
说实在的，有时候兑弦都怀疑这个房间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这对夫妻故意要求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刚刚好：
不用特殊材料，只是借助于整个屋子的结构便能达到这么好的隔音效果；地理位置也好，从窗户可以小角度地看到院门，虽然不一定能很清楚地知道是谁来了，但至少可以确定有没有人进来；而同样是因为这个房间在整个屋子中的位置，等到发现有人来了之后再做准备工作什么事都能掩盖得过去；最后一点，从这个房间看出去的风景真的不错。
“怎么样？”兑弦笑着对筑朦道，“他们相当肆无忌惮吧？或者就是因为我年纪比较小，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我当一回事。”
房间中传出的声音是阵阵的呻吟与喘息，以前兑弦还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的时候还悄悄绕到窗户那儿，偷偷摸摸地看进去，然后查找资料，最后得到了疑问的解答。
不过现在，兑弦已经看腻了也听腻了，如果不是想要跟筑朦好好沟通一下，她才懒得再走到这儿来呢。
看着筑朦尴尬的样子，兑弦无所谓地笑了笑，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从该房间的窗户那儿稍稍探望了下；确切地说是让筑朦通过她的眼看了一下——这些家伙老是不拉窗帘，所以也就真的不能要求她有非礼勿视的良知——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当然，在整个过程中兑弦都有注意不弄出声响，虽然她一直很怀疑，即使她踏着重重的脚步他们也未必会理她，毕竟她只是个小孩子不是吗？
过了好一会儿，筑朦才不得不有些尴尬地询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呃……”
“发现……奸情？”兑弦体贴地提供了一个词语来概括。
“咳。”筑朦是真的很尴尬。她活着的时候是有看过春宫图也看过真人版的视屏影碟之类的东西，不过有了寄主后每次寄主在进行这方面的工作时她都是乖乖地收敛住一切感知进入沉睡状态，不然大家就都太不好意思了。
可是现在却和一个小孩子偷听兼偷窥，呃，说实在的，这个刺激有点大，虽然主谋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情绪表现。
兑弦靠在窗户旁，漫不经心地从窗户看出去：“很久了，好几年了吧，反正是认识你之前的事，我也不记得了。”
那位魍刑叔叔是她父亲的好友，同时也是她母亲的奸夫……嗯，好吧，这个词不太雅观，算是情夫好了。
筑朦：“所以你就猜到你的生父是他？”
“不，”兑弦事不关己地应道，“一开始我没有往那方面想，那是我发现我的灵力不是遗传自我的父母亲戚的时候才怀疑的。”
筑朦：“突破血缘束缚而灵力觉醒的人也不是没有，尤其你的灵力并不强。”
兑弦笑看着筑朦：“但是却跟寅家有联系。”
筑朦一愣，醒悟：“你是在遇到我的那天才肯定的？”
兑弦：“没错，以前虽然也怀疑，但也只是怀疑，不过还是想着那两个人不会笨到连避孕都不会吧。”结果她实在是太高估他们的智商了。
筑朦干笑：“这不是个孩子该考虑的问题。”
兑弦：“别在意这种小事啦。”
筑朦迟疑了会儿：“你恨你的母亲吗？”
兑弦惊讶：“为什么要？”
“因为她……”筑朦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因为她破坏了家庭和睦，还是她背叛了婚姻？”兑弦笑着接口，在筑朦不赞同的眼神中，兑弦收敛了笑意，“你总是容易想太多，筑朦，在那个房间中偷情的人可不止这一对。”
筑朦这次彻底愣住。
兑弦的笑意又浓了起来：“说起来那对夫妻实在很配，都对自己真正的配偶没兴趣，都喜欢吃窝边草，都选择在同一个房间中偷情，都维持着这段婚姻表面上的平静。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筑朦艰难地开口：“你是说你父亲他也……”
兑弦点头，回答得很诚恳：“也偷情，对象是我母亲的好友。”
筑朦：“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兑弦：“这是个好问题，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就我所知他们并没有一定要在一起的理由，你说这两个人离了婚各自去找他们真正的爱人不是很好吗，或者他们就是喜欢偷情的滋味儿？”
筑朦皱眉：“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话。”
“好吧，”兑弦举手投降，“不过事情就是这样，他们谁也没有亏欠谁，顶多就是我妈多生了个我，当然也不排除我那个便宜父亲在外面也有私生女私生子什么的。”
“兑弦！”筑朦加重了语气，很不喜欢她那种嘲讽又冷漠的口吻。
“所以，”兑弦没有理会筑朦的警告，继续道，但语调转为淡漠，“我很想知道你口中的爱情是什么，也想知道那个东西是不是值得你去追求。”
筑朦看着女孩，不知该什么才好：“兑弦……”
兑弦勾起嘴角，眼中有着隐约的光芒，恶作剧的光芒：“所以，我们来作个约定吧，筑朦，这几年我还是以我的方式生活，七年之后，也就是我十七岁牵执的转世二十岁的时候，我将这个身体交给你来控制，你以筑朦的身份去跟你心心念念的人相识相处吧。如果你们能再次相爱，那我的身体就彻底交给你，我来作隐藏在其内的灵体。”
筑朦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兑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兑弦淡淡的：“当然知道，这个世界实在太无趣了，无趣到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不过浪费是可耻的，生命能出现一次也不容易，能够让你废物利用一下不是很好吗？”
“兑弦，”筑朦哭笑不得，“你才十岁好不好，怎么可以现在就对生命绝望呢？”
兑弦：“没有绝望啊，只是没兴趣而已。记住了，七年，你就用这七年来好好犹豫吧，七年之后如果你还是畏缩不前的话，我就直接抛弃这个大家都不想要的躯体。”
筑朦叹气：“你会后悔的。”
兑弦满不在乎：“也许吧。我还没有后悔过，试试看也不错。不过你可不要用这个作借口，七年，到时候你非去不可。”
“我……”筑朦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般来说兑弦都是冷眼看待周遭的一切，别人想怎么样她都不管不在乎，可是一旦她真的固执起来却谁也劝不了。
毕竟还小，孩子气的话迟早也会忘记的，七年时间不短，等兑弦找到她真正喜欢的事物，大概就不会再恣意舍弃生命了吧。筑朦想着，虽然这种话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3．3347．5．11）
事实证明，筑朦对兑弦的了解还是很深刻的，事实也同样证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很精辟的结论。
七年的时间，兑弦很努力地充实着自己，因为太过努力，所以筑朦很欣喜地认为她已经找到了人生目标，那么以前那段脑残的对话筑朦保证自己会让它轻飘飘地随风而逝的。
“我只不过是太闲而已。”对此，兑弦的反应是毫不掩饰地嘲讽。
曾经，兑弦是个用嘲讽的态度面对周围的人事物的孩子，无论是对她的亲人还是对接近她的人，不过这种嘲讽是形于内的，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淡漠以对，只有仔细观察才能看到她眼中的讽刺。
但也不知怎的，随着年纪的增长，在兑弦偶尔也会接受一些人的同时，她的嘲讽却越来越不加掩饰，张口就没一句好话，而首当其冲深受其害就是跟她从不相离的筑朦。
“兑弦，”筑朦继续她从来没有成功过的劝说，“你要知道每一个生命都是很宝贵的，你不需要为了我而放弃它。”
兑弦：“我乐意，而且我也没有放弃，只不过我将自己的位置从行动者转化成了观察者而已。我的生命由我自己来控制，我选择这样的使用方式你有意见吗？”
、第五节
没有意见。筑朦再次叹息，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老妈子了，带着一个任性到一定境界且还不断提高其境界的孩子。
“时间到了，筑朦。”兑弦才不理会她的哀怨，“不要再找借口，老老实实地去跟那个牵执面对面吧。”
反正就兑弦来说，她一点也不在乎筑朦的出现会不会给牵执带来冲击或危险，她又不认识那个人，怎么样都不关她的事，她只在乎筑朦能不能实现长久以来的愿望。因为筑朦是她第一个真正接受的人，也是最亲近的朋友，兑弦希望筑朦能够快乐，无论这种快乐是建筑在什么的基础上。
她从来就不是个善良的人，兑弦很清楚，也从不否认自己的阴暗面。
筑朦苦笑，除了苦笑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兑弦的这种要求了：“你还有三个多月才满十七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