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贼女儿的传奇人生:铁梨花》第18章


和她就能做光明正大的夫妻了。
收了秋庄稼后的一天,保长让各家出一个男丁到村公所去。董村是个七八百户的大村,村公所被小伙子们吵翻了。大家都在跟保长闹,说一年抽两回壮丁签,各家还种不种地?不种地拿什么交税?拿什么交这大帅那老总派的粮?
保长是个四十岁的精刮瘦子,常常在庙会上票戏演旦角。他请求小伙子们不要和他闹,他和他们一样愤愤不平,因为他亲侄儿也在抽签行列里。
牛旦和栓儿最后进来,一见这阵势栓儿就想溜。保长一眼看见他,说:“陆大栓,要是能溜,这儿的人不都溜了?又不比你傻……”
栓儿只好耽搁下来,找个角落,脱下鞋往屁股下一垫,坐下打盹。牛旦看一些人还在和保长闹,在一边凑了会儿热闹,也挤过来,脱下鞋挨着栓儿坐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古旧的铜钱,叮叮当当在砖地上掷。
“耍赖,啊?”栓儿偷虚着眼看他。“赢的算数,输的重来,是不是?”
“五把三胜!”牛旦说。
“快拉倒吧,我看你少说输了六把。唉,你停停。”栓儿郑重地看着牛旦:“我要是中了签,你可得帮我照顾凤儿和她爹。”
“我又不是算壮丁的卦。”
“你不怕中了签去当壮丁?”
“怕呀!怕有啥用?”
“那你算啥卦呢?”
牛旦不说话了,接着掷他的铜钱。栓儿明白了,他凑到牛旦耳朵上说:“来不及啦。”
牛旦看看他。栓儿又凑上来说:“你想敲了那个疙瘩,就有钱行贿,保长就不抽你的签了。来不及了。”
牛旦说:“我才不算那个呢?”
“那你算什么?”
铁梨花 第四章(6)
牛旦不理他,闭上眼,嘴唇下面咬的字只有他自己明白,然后他一松手,又把铜钱抛起,眼看它落下,又滚了两步远。他捡起铜钱,哈哈地笑起来。栓儿觉得他的脑筋对付牛旦一直挺富裕,最近却显得不够用。牛旦似乎深藏不露起来。
抽签的结果一宣告,牛旦中了签。
消息是柳凤带到上河镇的。铁梨花正在给店铺打烊,凤儿骑着借的小叫驴跑来,没到跟前就叫:“梨花婶,我牛旦哥中了!”
铁梨花心想,她太疏忽了,忙栓儿和凤儿的喜事忙得分不出神,忘了请保长喝喜酒,也忘了给保长“上供”。村里有点钱的人都在收秋庄稼之前早早把保长打点好,该送烟土送烟土,该包大洋包大洋,等秋后征壮丁的一来,保长拿出一部分烟土、大洋再去贿赂征兵的爷们。
“牛旦人呢?”她上去拉住凤儿的驴,让她跳下来。
“正打架呢!帮着栓儿跟保长的人打!栓儿开始还跟保长理论,几句话说急了,就给了保长一拳。这就打起来了。保长有乡丁啊,还有征兵的老总,一打打成了群架,牛旦哥为了救栓儿,挨了当兵的一枪托!……”
凤儿的话在梨花耳朵里成了呜呜噜噜一团。她只听见牛旦伤了,栓儿也伤了。
等她和凤儿赶回董村,牛旦和栓儿已经在家里了。是牛旦把栓儿背回来的。他挨了一枪托的额头上,一根布条缠得乱七八糟。栓儿伤了好几处,腿上给刺刀戳了个口子,把牛旦的床染得都是血。
“叫我看看——”梨花已把栓儿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掀起让血弄得黑红一片的裤腿。谁也没料到她的狠与快:她已经把那条裤腿扯开了,露出血盆大口般的刀伤。
“梨花婶,我没事。您得赶紧想个法子,不然牛旦明天早上就要随军开拔了!”栓儿说。
铁梨花只是吩咐凤儿去她房里拿白药和烧酒,又接着查看另外两处刀伤。
“娶了媳妇的人了,不能血一上头就跟人打去!”梨花说。
“不打他?!王八羔子明摆着欺负牛旦!”栓儿说。
“打了牛旦不是还得充军去?”梨花说。她的眉一拧,似乎瞧不上栓儿这股仗义和勇猛。“皮肉往刀尖上撞啥呀?那是它没扎准,扎准了你撇下柳凤咋办?”
栓儿不言语了。过一会儿,白药敷在了他的伤口上,他才说:“甭说啥了,婶子,赶紧给牛旦想法子吧。”
凤儿说:“不中牛旦哥就跑?”
栓儿说:“已经算他是军队上的一号人了,那抓着还不枪毙?他还能老跑在外头不回来?再说梨花婶子呢?这房和地呢?叫你拿房拿地抵牛旦,咋办?”
“牛旦,”梨花说道:“这白药你也吃点。”
牛旦懵懂地:“啊?”
母亲发现所有人都操儿子的心,就儿子自己不操自己的心。他没事人似的,很奇怪大家在慌什么。
铁梨花架着骡车跑到董家镇上。镇关外有一所房,写着“杜康仙酒家”。进门穿过店堂,就是个天井。一面女儿墙后面的三间北房都点着灯。这儿是远近的人聚赌的地方。见一个女子进来,所有男人都愣了。酒店的小二这才追在梨花身后进来,一连声说吃饭在前面。
铁梨花 第四章(7)
“我不吃饭。”梨花回答小二,又对他说:“看着我干吗?我不能玩玩?”
她眼睛扫了一眼烟雾中的面孔,然后瞅准一张,走了过去。她搬了把凳子,往一桌人边上一坐,掏出烟杆,正要摸火柴,赌桌上一个男人替她点上了烟。
这桌坐的人里,有个名人,叫彭三儿。这儿的人们都知道他靠什么挣钱。这儿的人没一个是从正路挣钱的,但谁都对逃兵老油条彭三儿挣钱的法子很敬重。彭三儿替人顶壮丁,顶一回收三五百大洋。打死就死了,打不死三五百块大洋够他来这里玩一阵。他赌风特坏,别人不敢大赢他,赢急了他会玩命。
这时彭三儿正背运,一块怀表押的钱刚刚输掉。他掏出一把伯朗宁手枪搁在桌上,对一个对家说“那,这个先押给你,你借我三十块吧。”
对家把枪拿在手里,掏出三十块钱,拍在桌上。“三儿,这枪卖给我算了。”
“卖给你我使啥劫道去?”彭三儿笑道。他三十岁的脸膛上长着刀刻似的抬头纹,眉眼鼻梁都还是俊气的。要不是表情里时时透出的歹和赖,他也称得上相貌堂堂。
“三儿老弟,下回再逃跑,多偷两把枪,黑市上卖值钱着呢!”另一个男人说。
“你狗日的吃根灯草,放屁轻巧。”彭三儿说。“你以为跑一回那么容易?壮丁都是绑着送上前沿的,刚学会开枪就叫你打冲锋。一仗下来,脑瓜还在,你才给编到班里。那时候你才能寻摸时机逃跑。老兵们都知道壮丁里有咱这号人,盯得紧着呢,……”
一边说话,彭三儿又输了。彭三儿眼珠子红了,脸也红了。他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金戒指。一扭头,见铁梨花坐在他后面。
铁梨花笑笑说:“输了算我的。”
彭三儿打量着这个女人,一时看不出她的岁数、出身,也看不出她属于在场的歹人,还是属于这时已经吹了灯睡觉的好人。
“别看了。我姓铁,叫铁梨花。这个戒指送你玩,将来赢了我要利息。”她半真半假地说。
几分钟之后,彭三儿把戒指也输了。他刚要转头向铁梨花抱歉,一个镯子又搁在他面前。
“梨花大姐,……”彭三儿心虚地笑笑。人们从来没见过彭三儿这种笑法。
“输了算我的。”铁梨花还是刚才那个口气。
彭三儿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脸看着这个年龄难测的美貌女子。
“大姐您有事求我?”
“那当然,不然我吃饱撑的?”说完她站起身;“我在隔壁等你。”
隔壁是个让人吃点心、休息、和窑姐讨价还价的所在,还搁置着两扇屏风,上面的绸子全让烟熏变了色,破的地方贴着纸。铁梨花一进来,就打发那个小跑堂把躺椅上的单子抽掉,铺上干净的。小跑堂说干净不干净,就那一张单子。铁梨花说,那就找些报纸垫上。
彭三儿进来的时候,铁梨花靠在垫满报纸的躺椅上,由小跑堂给她捶腿。
“大姐咋知道我在这儿?”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铁梨花 第四章(8)
“像你这种人,还能在哪儿?”她指指旁边的椅子,叫他坐下。又掏出两文钱来,递到小跑堂面前。等小跑堂的脚步声远了,她又说:“听说你上回差点没跑掉?”
彭三儿说:“可不是,帽子叫打烂了。不过我可贼,是用扫帚挑着帽子蹲着跑的……您见过蹲着跑的人没?我蹲着跑跑,得比人家直着跑还快。”
“挣的钱又花光了?”
彭三儿马上嬉皮笑脸:“这不,您又送钱来了。”
铁梨花:“你要多少?”
“是您儿子,还是相好?”他嬉皮笑脸地把自己的头凑近她。“要是您儿子,我就少要点。这个数——”他叉开五指。
铁梨花从躺椅上支起身子,一只脚去摸索地上的鞋:“去年不才三百吗?”
“大姐您看我连五百也不值?”
她真看他一眼,说:“值。”她脚尖摸到了第二只鞋,踩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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