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咒》第23章


我怎么有可能想得到,江中舸竟会和我血脉相连。
乔加神情复杂地望着我,我不知道,他是觉得惊喜,还是觉得沮丧。袁夫人的话很偏激,她始终不肯将乔加同他的父亲连在一起。然而又何需再明说呢,乔加自然也是我的姑表兄弟,我们该可算是血缘很近的亲人,他的感觉倒真是奇准。
一直在哭的箱嫂,这时抬起头来,对乔加说:“加加,你不要怪你妈妈,她为了你,吃了许多苦,这是真的,我全都看在眼里。中舸就象他的父亲,一点都不为你妈妈着想,他逼你妈妈逼得太狠了,要不然我不会一直帮她。”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已经是杀人帮凶,共同犯罪,还敢替别人出头辩解?”乔加迁怒于箱嫂,已经有些语无论次。
“加加,不许这么没礼貌。”袁夫人象对着一个年纪尚幼的顽皮小儿,轻言责怪着,满眼爱怜,然而我在一边看着,却只觉得皮肤起栗,袁夫人接着说:“箱嫂是我本家的堂姐,我怀着你和中舸时,一直是她在照顾我,而且,也是她亲手把你和中舸接生下来的。”
我听到这里,倒不是十分惊讶,从我开始怀疑箱嫂,到发现袁夫人就是乔芳华,我就意识到箱嫂和袁夫人的关系一定十分深远。乔加则已被一连串的事实真相打击得濒临崩溃,眼睛都有些发直。我有点同情他,一开始在学校碰到他时,我就警告他不要死乞白赖地追寻真相,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他偏不信,现在只怕肠子都悔青了。
屋外不知何时,开始漓漓的下雨,绵延不绝的滴答声,仿佛在提醒我们剩下的时间不会太多。我和乔加都缓缓地坐了下来,看着走到窗前观雨的袁夫人的背影,听她从头讲那二十九年前的故事。
☆、第十四章
二十九年前;乔芳华年方十八,正是少女情怀,春风得意。
她是家中独女,父母均在国外从事研究工作,对女儿亦寄予厚望。乔芳华高中毕业时,原计划过了暑期就要去法国念大学。然而她遇见了江波,人生的轨迹就此改变。
江波那年刚大学毕业,意气风发,英俊倜傥,他的家在本省农村,父母是极其重男轻女的老式人,江波从小到大,全在家人出格的宠惯下成长,连小他一岁的妹妹江雨,也被教育着凡事要让着哥哥,有好吃的先给哥哥,有好玩的也要先给哥哥,甚至当江波的奶奶无力同时看管两个孩子时,被送去邻家寄养的也是江雨。后来变成姑嫂后,江雨曾有一次对乔芳华感叹,她再勤快再孝顺,江母也从没为了想她而睡不着觉过,可是江波有一年寒假跟同学出去玩儿,懒得跟家里打招呼,晚回家了一天,江母就急得烧香求佛,问神卜卦追查儿子的下落。这种事情多了,不由得江雨不心中发寒。
也是劫数,乔芳华跟朋友参加聚会,竟与江波一见钟情。江波刚在Q市找到工作,尚没有能力接父母同住,整整一年时间两人没有任何外界干扰的相处在一起,几乎达到快乐的极致。
乔芳华说什么也不去法国,乔母震怒,亲自回国来审查江波,结果一见之下两人就闹了个不愉快,江波连起身问好的礼貌都不懂,而且从头至尾坐在乔家客厅里任何家务都不沾手,乔母说什么都不同意乔芳华跟江波好。
可是乔芳华初恋情浓,只觉得母亲挑剔爱人,无法沟通,简直象是孔雀东南飞里的婆婆。乔母见不能说服女儿,气得扔下一句要江波就别要父母,一跺脚回了法国,且随即断掉了对乔芳华的经济供养。
乔芳华被逼不过,转而逆反到底,要求江波马上娶她。江波虽不是很起劲儿,但也同意了,两人什么也没有,两手空空就去领了结婚证。婚后,乔芳华跟江波挤住在他那间窄小的公司宿舍里,开始作起柴米油盐的家庭主妇。
很快,窘迫的生活就使得原来的小公主沦为黄脸婆。
江波是不帮乔芳华的,他倒不是刻意偷懒,而是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可做的。地上掉件衣服,他可以视而不见地跨过去。吃饭亦绝不伸箸半点剩菜,饺子煮破了皮儿都要拨拉到一边去。乔芳华虽然一直过得宽裕,可自小就被教育节约是美德,视挑食和浪费粮食为不可饶恕的犯罪。但终有一日吃着伤了心,她问江波:“为什么我总是要吃你挑剩下的,难道我是垃圾桶?”江波奇怪地瞄了她一眼,竟“哧”地一乐,道:“我又没叫你吃。”
从这一刻起,乔芳华开始认真怀疑自已的选择。
但是,现实已不容乔芳华后悔,她怀孕了。
乔芳华怀孕初期反应剧烈,没办法,江波只得租了间大些的房子,接了乡下的父母出来照顾乔芳华。然而婆媳一见面就觉得别扭,江母逮着机会就说,谁谁谁一直在给江波介绍对象,那对象家还是个大官什么的,又说江波在村里学习最好,没人不喜欢他不说他有出息。言下之意,竟是嫌乔芳华辱没了她的儿子。
江母作饭有个规矩,无论多晚,一家人都要等着江波回来吃晚饭,而且哪天江波要是不回来吃,那一餐就会半点儿肉星也不见,只作点儿青菜米饭。乔芳华怀着孩子容易饿,可跟婆婆不亲近,怎么也说不出口来要东西吃,后来实在受不了,跟江波说了声记得每天都要按时回来。江波就不耐烦,去告诉江母说不要等他吃晚饭,江母当着乔芳华的面大惊小怪地说:“你是男孩子啊,一家老小都靠着你咧,怎么能不等呢?一定要等。”完了还责怪地瞪了乔芳华一眼,乔芳华被噎得无话可说,只得忍着。
肚子慢慢大起来后,江母就开始反反复复地念叨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阿弥陀佛祖宗保佑一定要是个男孩儿,乔芳华听到最后终于火起,忍不住顶了一句说自已就喜欢女孩子。江母立时躺倒垂泪,说心口疼再没力气做任何事。江父是个懦懦的性子,江母一哭就六神无主,最后终于以江波哄江母说拖乔芳华去作了B超,确认怀的是男孩子,此事方才作罢。
一说将生个男孩,江母的态度立刻就变了,天天追着乔芳华问她想吃什么,而且每次都盛堆尖一碗饭给乔芳华吃。可是乔芳华又吃不下,加上不太习惯江母做菜的口味,更加不愿意多吃。江母便絮絮地数落她,说女孩子嫁人了还要什么漂亮,现在一个人吃两个人吸收,可千万不能想什么减肥的事。乔芳华成日里听着这些不着边际地教训,郁闷欲死。
预产期前二个月,乔母忍不住,回来看女儿,结果一看到女儿这般凄惨,当下母女俩就抱头痛哭。乔母为了让女儿过几天好日子,连江家三人一起,都接回乔家来住。可是乔母是个性子很强的女人,江母做什么她都不满意,不满意还要直心直肠地说出来,令得两边相处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一个月后,乔芳华不堪负荷,身体不适前去检查,医院留她住院观察,只不过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乔母就铁青着脸来找女儿,说她跟江家三人大吵一架,江母哭着喊着要回乡下,江波则跳着脚大骂乔母,说乔芳华嫁给他就是他江家的人,轮不到乔母再来说三道四。
乔母说她再也不能忍受这一家人,她立刻就要回法国去,乔芳华只能好自为之,她再也帮不到什么。乔母叮嘱说乔家的房子无论如何都不能给江家人住,她生的孩子若是女的,就立刻跟江波离婚带着孩子去法国。若是男的,乔母说她绝对不认这个外孙,乔芳华只有将孩子掷还江家,她才会同意乔芳华回娘家。
乔芳华强打精神勉力送走暴怒的母亲,撑回乔家后发现已空无一人,江波只给她留了个条子,写明乔芳华若还算是江家一份子,就回乡下老家去找他们。
乔芳华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心力交瘁,放声痛哭。当天晚上就破了羊水,幸好远房的堂姐乔箱鱼也在本市打工,万般无奈下乔芳华只得打电话叫来乔箱鱼,等乔箱鱼赶来时,小孩的头都露出来了。
就这样,乔箱鱼幸好帮人接过生,在乔家自已接下来两个双胞胎,不知是不是因为年轻,乔芳华竟没有出什么大事。
孩子生完第三天,乔芳华怕江波找上门来,她无论如何不舍得将孩子丢给江家养,又知道母亲说一不二的个性,说不认外孙就不会认外孙,所以求着乔箱鱼带她躲到外地去,免得江波回来跟自已抢孩子。
乔箱鱼看着芳华实在太惨,不忍心,到底应了,乔芳华就带着母亲留给自已的最后一笔钱,匆匆登上了飞机。
因为一心想要彻底躲开江波,乔芳华选择了飞向最南方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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