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媚》第17章


“唔……嗯……你这坏人……”
那声响并不叫他陌生,那是他在香楚阁常听到的男女欢爱声。他顿时面红耳赤,恰巧发现墙壁上方有一扇窗户,于是伸手戳破了窗纸偷看,只见男女衣物横陈了一地,床幔半垂着,却遮掩不住那令他脸红心跳的一幕。
他看清那上方的男人是他的叔叔,而底下的女人头颅一直乱摆他无法看清。强烈的视觉刺激顿时叫他浑身燥热,只是当那女人的头颅终于安分些偏向这边不动时,他体内的火当即便熄了,随即脸刷一下白了。
那是他娘!
那女人竟是他娘!他娘居然正在与他的叔叔偷欢!
那一瞬间犹如五雷轰顶,随即他用从未有过的速度翻出了院子狂奔而去。
风声灌入他耳朵却无法将那些如影随形的声音驱散,更多声音跟着冒了出来。从前下人们的窃窃私语声,婶婶和堂姐妹们背对他时的鄙夷声,还有那两人平日在人前说话的规矩声:
“听说,四爷又去了三夫人那里……”
“可别乱说话,三夫人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叫她知道咱们在背后议论她,死都别想死痛快!”
……
“呸,算哪门子夫人?!不就是爬床厉害,跟她娘一路货色!”
“就是说,要不是念在她续了三爷血脉的份上,王母早打死她了!”
……
“最近府里的丫头婆子碎嘴多,四爷您说是治还是不治?”
“自然要治,而且得狠狠治!不然无法无天,哪天捅了大篓子怎么善后?呵呵,三夫人你说是不是?”
……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还会对那些议论声嗤之以鼻,觉得那些人只不过是讨厌自己娘亲治家的手段故而背后中伤,只是他所见的那一幕却在脑海里不断回溯,逼得他意欲崩溃。
娘一介寡妇怎么代家主夫人掌了内院之权?他一个死了父亲的孤儿怎会没人欺辱还备受宠爱?
原来一切光鲜背后全是靠抛弃礼义廉耻换来,今日所见的一切终于摧毁了他的天真,令他羞辱难当。
他在一棵树前停下拿头拼命撞树,对这个肮脏的世界感到愤怒、厌恶以及可耻。
三儿不知怎么寻到他,奔过来慌张失措地将手挡在他额前,惊叫道:“公子!公子!您疯了吗?”
他不顾不管,带着他的手继续狠狠撞向树干。
三儿顿时疼得直抽气,带着哭腔道:“公子,疼……哎呦,公子,发生了什么事?”
他顿时清醒了过来,拉下他的手查看,发现手背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模样看着叫人心惊。
三儿一面抽着气,一面小心翼翼看着他,关切问道:“公子,您没事吧?”
他不作声,只是从袖中拿出手绢帮他包扎好伤口,随即扶着树调整自己的情绪。
三儿却以为他还要撞,于是把包得猪蹄般的手横在中间,眼泪汪汪道:“公子,您要撞就带着三儿的手一起撞吧,挨这几下总比挨三夫人一顿棍子强……”
他撇头瞪了他一眼,随即拉住他没受伤那只手疾步向前,同时宣布道:“三儿,咱们逛香楚阁去!”
“啊,公子您不是说不再踏入那里吗?”三儿顿时发出了惊讶的叫声。
“废话少说,你不去我自己去!”
他当即甩开他,气呼呼地跑了起来。
三儿追在后头,焦急呼喊着:“诶,公子您别扔下三儿呀……”
一到香楚阁,他便把闲着没事拥进房里的姐姐们和三儿一齐赶到了房门外,关上门狠狠灌酒。
人至微醺时却忽有人推门进来,他勃然大怒地起身举着酒坛准备砸过去,却在看清来人时止住了动作。
是阁主媚夫人。一个看不出年龄,妩媚美丽的女人。
“我的小公子这是怎么了?第一次见你喝那么多……”她走过来,笑意吟吟地问。
“我难受……”
他吐槽了一句便坐回凳子上继续灌酒,眼睛因她的到来而莫名湿润。
媚夫人在他面前坐下,敛了笑意轻声问:“听三儿说你家中出了事,莫不是为那事烦心?”
“我是为那事恶心!”
他遏制不住愤怒地喝叱了声,将酒坛狠狠往桌上一放,震得上边杯盘声声脆响,空酒壶和空酒坛骨碌乱转。
随即他又拎起酒坛仰头继续灌,只是突然喝得太猛被呛得又搁下了酒坛,伏在桌上咳嗽不止,“咳……咳咳……咳咳……”
她于是走近身轻拍着他的背,不时还伸手抚他的胸口帮他顺气,嗔道:“喝那么急做什么?学人家买醉,酒醒后有你好受的……”
他伏在桌上身体微微抽搐,眼泪不听使唤便滑了出来。
“额头上的伤是怎么撞的?”
她用温热的指尖触碰他额头上自虐撞破的伤口,语气略带担忧,随即轻拍了他肩膀一下,道:“我给你找点药擦擦,别再喝了。”
他把脸埋在桌下不吱声,怕一出声带了哭腔的声音会被她听出端倪。不想哭,在女人面前哭多丢人。
她很快便回来,湿了手绢轻轻擦洗他额上的伤口,动作温柔地给他上药,没有像在他身边照顾的丫头婆子那般喋喋不休,只在感觉他在抽气才出声问:“疼吗?”
他摇头,怕满脸泪痕被她发现于是将头埋得更低,整个人都快钻进了桌子底下。
她忽然轻笑了声,却没说什么只是抚了抚他的头,然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秦霩收回思绪时不知为何突然很想见阿媚,于是喝了杯酒便站起身准备进后院。
秦晓雪当即抬起头盯着他,诧异问道:“怎么了?”
“方便一下,娘先帮我招呼着。”秦霩面不改色地解释了句。
秦晓雪适才恍然大悟,点头道:“那快去吧。”
秦霩应了声,朝众人打过招呼后才挑帘入内院去“方便”。
、雷霆手段震人心
秦霩走进阿媚的院子时,发现她房中的灯火仍未熄,铃儿坐在门前支肘守着,于是放缓了脚步靠近。
铃儿看见他马上起身准备行礼,却被他抬手制止。
他小心将门推开一线缝隙往里边望了望,见阿媚似乎已有好转地安睡在榻前,适才定下了心。
他不予打扰她,转身准备离开时却忽然发现她按住胸口的手底下有淡光流溢,不禁好奇地推开了门,蹑手蹑脚进去探究竟。
阿媚睡得安详,没了陷入昏迷时的不安,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额上有薄薄汗意。
他帮她擦了擦汗,才把目光移到她按在胸口的手上。
他轻轻将她的手抬起,心在看清那物事时猛然便被撞击了下,人怔怔地盯着那被她贴在胸口的长命锁。
想是贴身收藏,那锁身平滑镀光历久如新。
那是他的物件。
他戴到十二岁度了大关还不肯解下,直到十四岁出入香楚阁时有次被她无意看到摘了去。
她摘掉他的长命锁时,取笑道:“都快通人事了,还舍不得摘了这小孩玩意,小公子真可爱。”笑完,捏了捏他的脸便离开。
他很意外她竟会私藏他的东西,心底蓦然生出一丝欣喜,于是情不自禁地执起她的手,吻住了她有些发凉的指尖,心念,阿媚,这是错觉吗?为何竟像做梦一样?
秦霩生辰宴结束后的翌日,红灯笼依然高挂,满府上下却已无喜色。
原先伺候将军的四位侧夫人不知犯了什么事,一夕之间被剥了名分成了粗使丫头。而她们的贴身丫头更惨,被打得奄奄一息扔进废屋等死,唯一的幸免者容夫人,她的贴身丫头却被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
事件一出,秦府上下炸开了锅。下人们碰在一起都不敢说笑,互望一眼便诚惶诚恐散开。
而当此时,这事件的策划者秦晓雪正朝下人们眼中的幸存者——佳容的院子行进。
昨日她气势汹汹带了人去找紫昭,原以为涉事者只有她们三个,一审问才知她们五个都是靠方子邀宠。
除了香菱的方子是紫昭给的,其余几个包括紫昭自己都交代不清楚方子由来。
方子里有几味药本身便对身体有害,大夫开药治病时都会慎重,制成催。情剂长期熏染危害更甚,且药物催。情会纵。欲,房劳促短命。
得知她们为了留宠置自己儿子的健康于不顾,秦晓雪气得几乎吐血,一气之下将她们几个除佳容外连同贴身丫头一起幽禁了起来,才赶去前厅应酬宾客。
今日审讯,她率先便以儆效尤地命人把她们贴身丫头拖出去打,谁知还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查不出方子真正由来。于是她杖毙了佳容的贴身丫头紫菱,其余丫头只留一口气拖进废屋关着等候发落,将她们几个剥去名分贬为粗使丫头,心念磨一磨性子指不定很快就会老实交代……
此时正是槐花开放的季节,清风一荡嫩得能掐出水的花朵便随风摇摆着,若展翅栖于枝头的白蝶。
心烦气躁的秦晓雪无意仰头看见头顶洁白素净的槐花,突然便泄了气。
她想起多年前槐花也是嫩得能掐出水,有几朵从枝头剥离掉在那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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