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媚》第36章


秦霩不待她说完就抽回腿,给了她一个窝心脚,并啐道:“贱人,你还有什么是不能出卖的?!她沦落风尘已够惨,你还……”
阿媚被他踢得摔在地上狠狠吐了口血,随即失魂落魄地爬起,盯着地面喃喃道:“是啊,她沦落风尘已够惨,而我……我就活该被人作贱……”
秦霩听罢怒不可遏地瞪着她。
阿媚却毫无意识,只是继续喃喃自语,“与其没有尊严地活,不如死了干净……若非咽不下那口气……若非为了一口气……”
她说着说着忽然就拔下头上的簪子指向自己,秦霩见状马上扑上前阻止她,谁知她饿了两天力气还忒大,争执间还将他的手划了道口子,他猛一发力才将簪子抢了过来扔到廊下。
随即他扣住她的肩膀威胁道:“你再寻死腻活我就让你姐姐陪你!”
阿媚马上安分下来,面如死灰地盯着他,身体一直抖个不停,嘴唇嗡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没完没了地往下掉。
秦霩烦厌地将她推开,才走出几步便听见她的咳嗽声与丫头的惊叫声,于是遏制不住回了头,却见她伏在地上咯血,衣襟和裙角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马上就管不住自己的腿奔了回去。
他将她从地上扶起,有些吃惊地问:“怎么回事?”
“没……没事……”阿媚咳得话不成调。
秦霩见状狠狠瞪了一直愣着看戏的几个丫头一眼,叱道:“还不去请大夫!”
几个丫头被他唬得打了个哆嗦,然后马上屁股颠颠地奔去找大夫。
秦霩见她们跑没影后才把目光移到阿媚身上,一面抚摸她的背帮她顺气,一面拿帕子帮她擦嘴,脸上的戾气已在不知不觉中隐匿,只有眉头依旧嫌恶地拧紧。
待她渐渐止了咳,他才嘲讽地问:“你这身子是琉璃做的么?”
阿媚只是恹恹一笑,无力地靠在他怀中。
“你……”
秦霩还想说她,却见她忽然闭了眼,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而后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与此同时,归家一个月的薛碧玉忽地上门造访,见不着秦霩,心里不禁纳闷。
水秀出去打听了一下,她才知道阿媚已归并被他囚禁在静之轩,而佳容这段日子不但掌了家还颇受宠爱,可谓混得风生水起。
薛碧玉对比起自己心中就有些涩然,却见佳容从里头走出来,连忙掩住情绪起身相迎。
佳容的气色明显比一月前好了许多,满面桃花不说,顾盼间媚态横生,仿若一颗吸足了水的蜜桃。
她见了薛碧玉便要屈膝见礼,薛碧玉连忙拦住她,打趣道:“容姐姐现在是表哥身边的红人了,玉儿可不敢受你的礼。”
佳容笑了笑,道:“还是表小姐给的福气。”
薛碧玉也跟着笑了笑,拉着她入了座才问起秦晓雪的情况,“姨母现在可好些了?”
“还是那样,就认得将军。”佳容答了,随即道:“重阳节那天媚夫人就回来了,先在书房跟将军吵了一架,然后在静之轩又跟将军吵了一场,将军一气之下就不再管她,而今她待在静之轩也快一个月了。”
“那知道姨母的病是受了什么刺激么?”薛碧玉马上关心地问。
“应该没问出来,不然将军也不会生那么大的气,自打她回来后,将军虽说日日歇在我那却不大理我,可见她的分量还是挺重。”佳容讪讪道。
“容姐姐担心什么?表哥将她孤零零扔在静之轩,想来存心要逼疯她,可见恨她也恨得紧。”薛碧玉不以为然地笑,而后站起身道:“我想去看看姨母。”
佳容连忙颔首,然后起身领她入内。
两人才靠近秦晓雪的院子便听见里头有些嘈杂,一进门就吓了一大跳,只见院子里的盆栽都被砸了精光,花泥、花木倒了满地,蓬头垢面的秦晓雪正拿着一截花木追打院子里的下人,边追边嚷着:“打鬼……霩儿,打鬼……霩儿……”
……
薛碧玉看着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地问一旁的佳容,“怎么严重成这样了?”
佳容见怪不怪道:“平日里还好,只在想见将军时闹腾。”
薛碧玉这才点了点头,稍敛心神问:“那表哥去了哪?”
“好像今日不用去校场练兵,却不知跑哪去了。”佳容皱眉道,随即招来一名丫头让她去打听。
薛碧玉于是又将注意力移到秦晓雪身上,才刚迈开腿就被佳容拽住,“表小姐可别过去,只有将军才能让她停下。”
她急得直跺脚,“那怎么办?”
佳容瞅了眼前头的情形,才淡定道:“咱们就站在这里等将军来。”
她正欲点头,却见秦晓雪忽然朝这边扑来,马上惊叫了一声,“啊!”
佳容连忙拉着她走,不过正常人的速度哪里比得上疯子,她后脚才踏过门槛背上就挨了一记,顿时火烧火燎地疼。
佳容觉察之后拽着她就跑,秦晓雪却一路穷追不舍,没完没了地叫嚷着打鬼……
薛碧玉回头见了她张牙舞爪的模样吓得面白如纸,前头的佳容忽地一个跄踉,她还来不及反应,一截花木就朝她劈了过来。
“啊!”
尖叫间,佳容猛地拽了她一把,当头而来的花木马上偏离了轨道,却未能让她幸免于难,还是擦到了她的耳朵。
薛碧玉耳朵一热,随即便摸到一手黏稠,她颤颤惊惊地将手伸到面前,看见那触目惊心的红时就翻了白眼。
失去意识前,她听见佳容在焦急地呼喊自己,而秦晓雪还在叫嚷着打鬼……
、情虽深却叹缘浅(补完)
阿媚醒来时依旧身在静之轩,除了她的心口还在隐隐作痛和桌上多了一碗药外,其余都是原样。
她感到前所未有地疲倦,连抬个手都费力,不过还是慢慢趿了鞋下床,只是刚一站起腿肚子忽地一软又跌了回去。
她伏在床上禁不住笑出声,暗叹秦霩那一脚果然厉害,把她半条命都要了。
她正要爬起,门忽然就开了,秦霩不紧不慢从外头走进来,身后不见有随从。
秦霩瞥见桌上那碗未动的药当即便蹙了眉,走到她面前问:“怎么不喝药?”
阿媚只是将脸撇开,不作言语。
秦霩沉默了一会儿才劝道:“吃药吧,你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
阿媚闻声好笑道:“反正活着比死还难受,不如……”
“死了干净”四字仍未说出口,秦霩便打断她的话,“我会放了你姐姐。”
她马上转过头,不敢相信地盯着他,“你说真的?”
“真的。”秦霩认真道。
阿媚见他表情不似有假,顿时欣喜若狂,而后又不安地问:“没有条件?”
“没有。你病好后就跟姐姐一起离开吧。”秦霩别过身缓步朝桌子边走去,语气平静道。
阿媚顿时身子一软,倚着床榻震惊地问:“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会放了你!”秦霩端起桌上的药缓步走回来,唇角的弧度有些冷硬,深邃的目光胶着在她身上,却没看出不舍。
阿媚犹自怀疑,“你确定?”
“我几时骗过你?”
秦霩垂眼盯着手中的药碗,语气已多了分怅然,却很快抬起头勾起唇角,将药递给她。
阿媚颤着手接住,却没往嘴里送,只是表情复杂地看着他,隔了近一个月,他的皮肤已恢复麦色,丰神俊逸的五官依旧刚毅分明,只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早已不见,只余内敛的威严。
仔细一算,她与他重见连半年光景都不到,却似经历了半生之多。阿媚想,她必然到死都忘不了与他相处的点滴。正欲再细看他,他却不给她机会转过了身去。
看着他缓步走向门口,阿媚的心情便说不出沉重。明明这样的结果就是她想要的,她却感觉不到快乐,反而满心酸楚。
她忽然想起他在出征前曾跟她说发现了她的秘密,说她反复强调他们的身份与年龄是不是早就设想过与他发展下去的结局,是不是早就对他动了心……?
是了,她在六年前就受了他的勾引。风月场上最难求的就是真心,她完全抗拒不了他的赤诚,所以只能用仇恨、身份与年龄来提醒自己不要动妄念。可六年后再见他,她的心就乱了,被他糖衣炮弹一轰炸就半推半就跟了他回来,乃至如今换得情殇一场。
阿媚缓过神时,秦霩已走到门外准备下台阶,她的手忽然一抖便跌了药碗。
“咣啷——”一声,药碗落地开了花,乌沉沉的药汁溅了满地。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咚咚”声响过,她人已奔到门口,扶着门框嘶声唤他,“秦霩……”
秦霩顿住脚步,却极是冷淡地问:“何事?”
“何事?”二字马上如一盆冷水将阿媚的冲动浇熄,她杵在门边有气无力地答他:“没事。”
秦霩一阵沉默,在她转身之后才冒出一句:“药我会命人重煎,你好好休养吧。”
“哦。”
阿媚轻轻应了声,然后自顾自地走,没走几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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