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灯记》第54章


劢舯眨銎贡冉唷?br /> 徐宏受了方仲宣嘱托,虽不知这女子身份,也不敢大意。连忙喝退了打手,命左右将雅澹扶起,又令人去请大夫。他见斗篷之下女子如此孱弱的身躯,也不由心生敬意。一时又向寺人借了间厢房,为临时安置雅澹之用。
雅澹呢,昏昏沉沉,只觉得自己身子飘忽于离恨天外。再睁眼时却发现置身于烟波浩渺的新波湖上。船身摇荡,耳边悠悠扬扬却是卫政最擅的玉笛之声。笛声忽远忽近,勾得雅澹心痒痒,便也要去找自己的那尾蕉叶琴。只是左顾右盼,船舱之中怎么也找不到琴的影子。蕉叶琴是少年雅澹最心爱之物,每日都要抚上一抚,这时突然不见,急得她顿时出了一身冷汗。突然有人掀了帘子走进船舱,雅澹定睛一看,竟是好久不见的灵儿,忙急问道:“灵儿,见到我的琴没有?”灵儿莞尔伸出手指道:“那不就是吗?”雅澹回头一看,果然琴好端端的在案上搁着。她恍恍惚惚走过去,伸手去拨琴弦,却发现怎么也弹不出声音来。灵儿见状便跳过来将琴一把夺去抱在怀中,向着雅澹道:“这琴只有我家姑娘弹得,你这秽物是弹不出声音来的。”雅澹顿时也觉得自己满身污秽,自卑不已。
这时卫政的笛声越来越远,竟似遥在千里之外,只听灵儿抱着琴道:“这琴笛不能分开。我得速速追上。”语罢一转身便不知所踪。雅澹急叫:“灵儿!灵儿!”身子却半分也动弹不得。
她忽得睁开眼睛,原来一切是个梦。顿了一顿,方觉身子沉重,五脏六腑如同移了位一般,从内向外的一阵阵疼痛。她屋中仍是两个寺僧留守,见她醒来,忙向外呼唤兵卫。
徐宏听见动静,亲身前来。雅澹便强忍着剧痛,下地向徐宏行礼。徐宏喝道:“小娘子,你白白挨了这顿板子,可知道厉害了?你以为我这里是风景名胜,是谁想来就来的地儿吗?”雅澹咬牙低头道:“妾身不敢。妾身不过是报恩心切,请大人成全。”她既痛又乏,身体无力,说不到两句话就软在了地上。
徐宏见状不免摇头叹息,一边道:“你这个样子……刚才延医问药的钱就算在我身上,你还是快点走吧!”一边转身就要往外走。却不料双腿忽被牢牢抱住,只听雅澹哑声道:“大人规矩不能破,请打完妾身这四十大板,放妾身进去。”
徐宏待要挣脱双腿,雅澹却使了死劲狠狠抱住。徐宏先前受命方仲宣,绝不可伤到此女,见她本来伤重,此时更不敢对她用力。如此便在原地僵持了一会儿,徐宏无法,终于点头叹道:“罢了。你既要去就去吧,报上名来,本统领好将你登记在册。”雅澹松下一口气,胳膊一软,低头伏地道:“永宁冷氏,多谢大人。”
雅澹略歇了一歇,便有士兵来引路押送。她忍着疼痛,将自己斗篷复穿戴妥当。虽然她每走一步浑身都仿佛火燎针刺般的痛,却掩不住脸上殷殷期盼的神色。她听见梦中的玉笛之声又悠悠扬起,便向着那笛声来处一步步靠近。
在落了几道寒铁锁链的红漆院门后面,就是靖王卫政的困囿之处。雅澹刚踏进来,就听见后面关门落锁的声音。她并不关心身后是什么状况,只抬头微微转动螓首,观察四周。院中枯草杂生、破败不堪,四处透露出一股萧索之气。雅澹朝院中走了两步,玉笛声骤然停住了。
在雅澹面前,三五丈处,靖王卫政正斜倚着栏杆。玉笛还握在他修长的手指之中,吹笛人却呆愣在原地,仿佛时间突然停止了一般。
雅澹只觉双眼忽然被水汽笼罩,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眼前事物看个清楚。她不愿自己哭泣的样子被卫政瞧见,但脚步却仿佛自己有了意识,身不由己向他挨近。
卫政微微直起身子,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心想这又是另一个梦境罢?岂止眼前人儿越走越近,那瘦弱的身躯,哭泣的脸庞,都清晰真切,仿佛触手可及。他还听见她清清淡淡的嗓音在呼唤他的名字。子昂、子昂,一声声带着哭腔,打在他心上。
卫政一把抓住眼前几乎腐朽的栏杆,手指恨不能深深陷入其中。雅澹在他两三步外停住,像是被他表情吓住,不敢再往前进。他看见她又将手指伸进嘴里,咬住不让呜咽之声溢出。
天地这么大,这时却仿佛只这两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卫政忽似醒悟,他转过身去,不忍再看,口中却道:“你……来做什么?”
雅澹这才胡乱擦了泪水,却觉喉中一股腥甜之气,不觉把头又低下去了些。斗篷垂落在她头顶,在她脸上覆下一片阴影。
雅澹趁着卫政不注意,侧过身子用手擦了擦嘴角,把自己更缩进阴影里一些。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卫政,方才的情不自禁此时被理智掩盖,不由又向后退了两步。
卫政背对着雅澹,并不知道她此时的表情。他思绪极乱,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惊惧。想到她孤零零困于囚车之中,他就心惊肉跳、无法平静。他们之间不知何时横亘了无数巨大而凌乱的问题,他早时发现了,却害怕面对,于是一再的回避这些问题。他宁愿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追问也不去深究。这方面,他知道自己实在是个懦夫。他又焉能看不出雅澹的悔恨自责,他不明白的是自己,怨不怨她,恨不恨她?他真的没把握。
而雅澹望着暗夜中卫政背影,几次张口,又复闭上。终于她哆哆嗦嗦,开口说道:“子昂……我来陪你。”
明明她声如蚊呐,说出来的话却如钉钻凿刻般直钻入卫政心里。他的拳头不禁握紧了,如果现在朝她看上一眼,他明白自己所有防备抵抗都将卸甲投降。不敢回头,不敢看。这样硬生生的抵御着自己的愿望,使他全身的肌肉都僵硬着,连呼吸都费劲。
身后传来微弱的几声咳嗽,雅澹的声音似乎一下子又飘远了。卫政几乎是竖起了耳朵,才听清她的话语:“你怪我……也没事,不理我,也没关系……我来了,就不会走了。我原本、就答应过你的,不会离开你……”
不知怎么的,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卫政无论如何也听不清楚。他终究还是忍不住转过了头,只一眼,就几乎要心胆俱裂!只见雅澹虚虚软软地靠坐在廊柱之下,显是实在无力支撑自己身体。她低垂着头,整个人都掩在宽大的斗篷之下,暮色之中她看起来仿佛随时就要消失一般。
卫政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哪里还能想得起什么爱恨情仇!将手中玉笛随手一丢,飞一般冲至雅澹身边。见雅澹已有些浅浅昏迷,他不敢惊动,只小心翼翼伸手去扶。然而手到之处,更是让他魂飞魄散!雅澹的前襟、袖口和双手,都是湿漉漉血渍浸透。撩开斗篷,只见她脸颊和下巴处,也留有血痕。
原来雅澹生受了几下板子,她身骨本来就弱,又是大病初愈,不免内伤深重,方才强撑着一口气来找卫政,暗地里不知吐了多少血。她支撑不住,才退到廊柱旁滑落于地上。
卫政惧极怒极,一手轻轻抱住雅澹身躯,另一只随手捡起地上树枝,也不知使了多大的力气向上了锁的红漆门掷去!门被砸的发出了巨大声响,少时便有士兵开锁探头进来查问。
卫政已将雅澹紧紧抱在怀中,如同一只受伤发狂的狮子向士兵们吼道:“去找大夫!把徐宏也给我叫来!”
徐宏赶到时,大夫已经问完诊了,卫政也已经从守卫的士兵口中听说了前因后果。徐宏见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也不敢惹,当下又奉上些搜罗来的奇珍药丸。卫政只管留下药丸,却始终没正眼瞧过徐宏。徐宏心中直叫苦不迭,心说我好好的当我的守卫统领,已经算得个仁至义尽了,这大半夜的是招谁惹谁了呢!又想到仲宣先前的警告,不由又对眼前女子刮目相看。
雅澹服了药,在卫政怀中稳稳睡了一觉,醒来时精神好了许多。卫政始终将她圈在怀里,不曾撒手。雅澹醒时,他也疲倦至极浅浅睡去。雅澹望着他睡容,从卫政将她放走之时起,直到此刻,她悬着的心才得以落地,才敢相信他还在自己身边。她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闭上眼又将自己靠得他更近些。
卫政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只将双臂收拢,将雅澹紧紧搂在怀中。雅澹轻声道:“从今往后,我们、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卫政并不睁眼,只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她双唇。相濡以沫,方知相思已入骨。良久,卫政才放开她道:“生有何惧,死又何难?最怕是生离死别。你放心,我若死了,便在奈何桥上等你,你一日不来我就等你一日,一年不来便等你一年,年年月月,誓不相负,等到聚首那一天为止!”雅澹闻言,不禁将他腰身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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