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染沉吟》第82章


古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子午夜面前:“从我到小骆,从清儿到左小坏,从三两到左二当家,想让左叛众叛亲离罢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子午夜如流光绝美的脸上泛起一丝怨毒,哑声道:“就算你现在发现,也已经来不及了。这密道外面,中原七派已经潜入了左家,只要天一黑就会有所动作。到时就算你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一样孤掌难鸣!”
“哦。”似是觉得子午夜的话很有道理,古浪点了点头,“那要是再加上一个人呢?”
子午夜一怔。
古浪苦笑地侧身让开,无可奈何道:“小骆,你不说话别人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烛火照亮了古浪身后的角落,面色带着重伤初愈的苍白,却依旧如刀锋般挺立的黑衣少年,不是骆易却又是谁?
子午夜瞥过骆易手中的将军剑,眼中厉色一闪,身旁的骆十七郎便已持刃挡在了他的身前。
太多的变化,让左叛一时间无法明白过来,只是条件反射般,在子午夜分神的片刻掠到了昏迷雪尤清身边。烛火昏黄,柔和了雪尤清冷冽如冰的眉骨,模糊了她几近透明的脸庞。如果他没有听错,古浪是这么说的——
“荒门雪尤清唯一爱过的人。”
清儿,你知道吗,只要有你,只要你还留在身边,不管是什么人,不管在哪里,不管面对什么,都无所谓……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雪尤清当日的感受,如无根的飘絮,任何一丝牵绊,都珍贵到奢侈。
古浪看一眼轻拥着雪尤清再看不见旁人的左叛,又看一眼面色不佳的骆易,苦笑道:“小骆,你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放了骆十七郎。”
古浪噎住,他倒是忘了,骆易要做什么的时候是向来不会理会别人的。
虽然归尘针上的毒被换去,满身的伤口还是让骆易有些体力不支,然而骨子里的倔强却依旧让他挺直了脊梁,语声卓凛如荒原的寒风:“子午夜,要么放了他,要么你死。”
第61章 说得对吗
“放了骆十七郎。”
“子午夜,要么放了他,要么你死。”玄黑铁剑,苍白脸庞,柔和如星的火光冻结的刹那,少年澄澈的眼神中是让人无法直视的杀意。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话,没有人能怀疑,也没有人敢怀疑他的话。
子午夜嘿然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左叛的方向:“原来你是为了骆十七郎来的。”
骆易冷冷道:“左叛在那边搂搂抱抱,没时间听你挑拨离间。”
着实憋不住,古浪在一旁笑出声来。没想到这家伙多日不见,突然从左家冒出来,一开口还是这样让人哭笑不得……只是他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太久,一个不得不问的问题便浮上了嘴边——突然冒出来……为什么骆易会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左家?
“你怎——”语声被剑锋骤然截断,古浪一笑,轻叹。
见他笑得意味深长,持剑的人怔住,呆呆问出了心中所想:“你怎么不闪开?”重伤初愈,原本天下无双的快剑已是大打折扣,凭大盗沉吟镖的身手本该躲得开才是。
古浪小心挪了挪被剑架住的脖子,瞥了一眼骆易怔忪却也冷到结霜的脸,还是决定安分一点,苦笑着敲敲剑身,不答反问:“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很危险?”
骆易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接话的是子午夜。
“他没有避开,因为他认为我不会杀他。”
古浪面色不变,微微笑道:“你好像什么都知道?那你现在猜猜,我究竟在想什么?”
子午夜也笑了,走到古浪面前,悠悠道:“你在想,我根本不敢杀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古浪闻言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笑吟吟摇头,碰到将军剑冰凉的剑锋,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对着骆易挤眉努嘴:“你就不能挪开一点?”
骆易冷冷瞥他,没有说话。
古浪对着那泛着杀气的眼神翻了个大白眼,淡淡道:“我从未认为阁下有什么人是不敢杀的。只不过……你若是要小骆替你杀人,就不该让他拿剑架住我的脖子。”
“哦?”子午夜神情中带了几分玩味。
“你不明白,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将军剑为什么会成为江湖第一快剑。”古浪淡然,如闲庭品茗一笑,“小骆出剑快只不过为了一个原因,那就是——不快他下不了手。”
子午夜面色忽变,就连骆易的眼神中也略略带了些狼狈。古浪微笑,轻轻一敲,便鬼使神差般从剑下游开绕到了骆易身后,瞬间封住了他身后的几处大穴。
“你干什么!”
北风般冰冷的声音,骆易抿紧寒白的唇,眼神几乎要将古浪撕裂。他从出手直至此时都未曾防范,只因为他不相信古浪会做出让他为难的事。从头到尾他都无意伤害任何人,只是想救出那个孩子,救出他最后的一系血脉羁绊。
古浪不理他,径自走上前,如老友般拍了拍子午夜的肩膀,笑道:“如果不是我制住小骆,想必下一步便是要用十七郎威胁他动手了吧?”
子午夜哑声一笑,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古浪的手:“不错。如果不是为了你,我又何必费尽心力救醒半死不活的将军剑?只不过……”
古浪笑了笑:“只不过什么?”
子午夜道:“只不过你可知道救他的是什么人?”
古浪被他问得一怔。
“她叫落月。”子午夜轻轻击掌,身后的隧道中走出了一个轻云淡月的女子,似曾相识的眉眼,让古浪神为之夺。
名叫落月的女子倚上子午夜的肩头,一笑妩媚,如花弄影。不似胭脂的明艳,不似雪尤清的清傲,不似卓三娘的慵懒,不似左无颜的爽冽,也不似楼水烟的淡然,倒似是红尘尽染,锦缎繁花中的一段旖旎缠绵。古浪心中不由叹息,若非亲眼所见,他如何也想不到这样的笑容会出现在这张……和沉雁如此神似的脸上。
子午夜推开了怀中千娇百媚的人儿,冷淡道:“你要的人就在前面。”
落月依旧笑如荼靡,娇声道:“夜郎,你……”
“我让你滚!”子午夜忍无可忍,挥袖拂开了她,“你以为你是谁,盈香楼里一个……”
“可她难道又好到哪儿去,她……”
“闭嘴!”没有任何征兆地,子午夜死死扣住了落月的咽喉,一字字道,“她和你不同,和你这种货色完全不同!”
古浪看着落月一点点急促的呼吸,微微皱起眉来,沉吟镖滑落指尖就待出手。虽然在他心里也不愿认同落月所说的话,然而子午夜再不放手,恐怕落月即刻便要丧命。
只是沉吟镖快,却没有快得过骆易手中的利剑。
铿然一声,是精钢相击的清响。穿过沉吟镖,骆易的快剑稳稳停在了子午夜的腕上——只要子午夜不放手,下一刻便是断腕。
子午夜冷冷瞥了一眼一旁的骆十七郎,问道:“把剑拿开。”
强行冲开穴道,骆易的嘴角还挂着刺目的血痕,却并没有放下剑,只是说了三个字:“放了她。”
子午夜一怔,眼神中透出一点古怪,不由得放开了落月,似笑非笑道:“你喜欢她?”
骆易并未理会他,只是将因为呼吸困难而面色潮红的落月拦到身后。古浪便顺手点了落月的穴道,问道:“你是沉雁的什么人?”骆易不顾伤身冲开穴道出手是为了什么,子午夜不知道,但他很清楚。
如花妩媚的笑容因为虚弱而散去,留下的是那淡扫的眉,宁静的眼,便如沉雁生前一般。眼中的泪滑落脸庞,仿佛漪云湖水淡淡淌过,让人忍不住地叹息。
“她是虞沉雁的妹妹。”
回答的是角落里的左无颜。虽然不知道虞沉雁是谁,但从客栈到左家,子午夜与落月说的话她一句都没有漏去。
“她三年前进了盈香楼,一直都是头牌身边的斟茶丫头。几个月前找到了阿夜,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阿夜把她留在了身边。”
……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古浪眉头微蹙,沉思片刻,霍然抬头望向落月:“胭脂……你对胭脂做了什么?”
落月讥刺一笑:“胭脂?姐姐她清清白白,哪里比不上这个女人,凭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紧张她,却能毫不留情地杀了我姐姐?”
古浪微微语塞,摇头道:“无论你对沉雁的死有多少仇怨,胭脂她是无辜的。直到半年前,她都对三年前漪云湖畔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无辜?”落月笑,笑得气息不继,剧烈地咳了起来,“你还记不记得,究竟是什么让你三年中从未走进过盈香楼?”
……“三年中二十七次过盈香楼而不入,如今有求于我倒是想起要来了?”很久之前,仿佛醉了一般的胭脂,倚在他的怀中,问过他相同的问题。
是因为赵默吧。如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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