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印》第29章


岑风嘴唇蠕动,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死?还是活着?这似乎是一个很长久的问题。可我从他握紧的拳头,以及被牙齿紧咬而发白的嘴唇可以看出他的内心埋藏了太多的仇恨,惊涛骇浪,不死不休!而我,从翰林府大火的那天起,所有的一切似乎就早已注定。
我们两人都背负着血海深仇。
岑风重重呼出一口气来,他说:“我想报仇!”蔡老板拇指摸了摸棋盘边沿,他摇了摇头,道:“你报不了仇。”
“你是无为道观之人,只要你肯帮我。”岑风沉声道。无为道观在世间的影响非常之大,谁要是能得其相助,必然事半功倍
。蔡老板蓦地抬头,道:“哟,看来你知道不少哦,就算我是无为道观的人又怎样?你是什么人,我又为什么要帮你?”
岑风又一次沉默了,他的脸上布满了落寞和忧伤。
是啊,他又是何人?他的父皇已经死了,玄朝也已名存实亡,而他一个落魄的皇子又如何能让无为道观,这个从来不管俗世的门派鼎力相助呢?这,简直就是奢望。岑风握着玉佩的那只手又紧了紧,好像要将玉佩整个捏成粉末,却听到蔡老板又道:“不过,看在这玉佩的份上,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我便答应你一个请求。”
“什么事?”岑风问道。蔡老板露出一个奸诈笑容,道:“陪我下上一盘棋,你赢了的话,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若是输了的话,那么——”蔡老板故意拉长了语气,他指了指景岩怀中的女子继续道:“若你输了的话,他怀中的女子便要让我一亲芳泽。”他似乎看出了景岩怀中的女子便是春满楼的花魁幻琴姑娘。他的话刚说完,景岩比冰雪还要冷的眼神扫了过来,他冷冷道:“休想!”
蔡老板有些郁闷,他摸了摸鼻子道:“呃,你这么冷,还是离远一点的好。”他说完笑眯眯地指着我对岑风说:“或者你可以让你身边这位姑娘当我的使唤丫头。”
“不行。”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我和岑风有些尴尬地对视,岑风低下了头,又抬了起来,似乎考量了很久,他说:“我可以任你使唤。”蔡老板嗤鼻道:“我要你何用?”他上下掂量了岑风一番,继续道:“在下欢喜的是美女,可不是什么断袖之癖,虽然你这模样也长得山清水秀的。”
谁想这蔡老板会出这样的怪招,况且他本人有没有能耐还不知晓呢。
正当我们沉思暗想对策时,蔡老板没耐心了,道:“想好了么?本大爷可没这么多耐性陪你们过家家,爷爷我先走了。”说完他一个纵身而跃,人便闪进了蔡家大宅的里面。
紧接着,东边那边传来铁蹄的响动,似乎是马尔图的兵马追了过来。
景岩和岑风对视一眼,两人像是达成了默契,提气而起,顷刻我们四人便到了蔡家内院。
刚触到地面,一片灯火通明,就见一群家仆手握火把将我们团团围住。为首一人走了出来,似乎是之前那个叫阿贵的,他拿了一个火把照亮了我们的脸,然后对后面那人道:“小姐,不是老爷。”那蔡霏茗稍有些无奈,她看了看我们对下人吩咐道:“将这几个人给我押到柴房去,都给我机灵点,巡夜仔细了,要是老爷今晚进了家门,你们就都不用活了。”她冷冰冰地说完这些话,抬脚便想离开。刚才在外边离得远,并未看清蔡霏茗的模样,此刻被灯
火一映,却没由来的觉得熟悉,似乎之前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我不由出声道:“姑娘,咱们莫不是在哪里见过?”
蔡霏茗刚要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她转身过来看我,目光幽深。她掂量着我看的时候嘴角轻轻浮出一丝笑意,我一下子恍然而悟,想起那晚输银子的事。原来她就是与我赌博的伙计,着实让我不可思议,我想若不是亲眼所见,就是想破脑袋,也无法将之前的伙计与眼前这人联系到一起。
她见我怔住了,悠悠道:“怎么?还想与我一局定输赢么?”
我刚想说话,蔡府的一名下人从外面走到蔡霏茗身边,靠着她耳朵不知说了些什么。但见蔡霏茗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眼,而后对那下人道:“就说老爷人已睡下,若有要事,明日再来便可。”
“是。”下人毕恭毕敬地答道,慢慢地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外面突然传来响动,嘈嘈杂杂,动静越来越大,好不烦乱。就见之前退去的下人又走了进来,对蔡霏茗道:“小姐,马大人说近日逆贼猖狂,怕扰了蔡府的清静,定要入府搜查。”
“你们几个带他们去东厢房候着。”蔡霏茗吩咐道,转身又对另外一拨人说:“剩下的跟我出府瞧上一瞧,看是谁敢这样挑衅‘神手赌坊’。”说话间,蔡霏茗带着一帮人走远了。
那叫阿贵的留了下来,道:“几位且跟我来。”
岑风、景岩与我三人互相对望一眼,皆有先且看上一看的想法。
阿贵带着我们穿过几座凉亭,沿着红木走廊一直往前走,等到过了三个假山,一汪池水,在一座被绿藤绕满的厢房前停了下来,他推开门,将我们让了进去,道:“几位先在里面休息片刻,一会丫环会拿点心过来。几位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告诉她们,在下就先失陪了。”说完,阿贵缓缓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一时间,房内一片安静。
景岩将昏迷的幻琴轻轻放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他盯着幻琴娇好的容颜,一时无话,时间静悄悄地过去,每个人的内心却似乎都参杂了太多的东西,看似平静的底下,实则早已暗潮涌动。
岑风久久地望着窗外被风吹动的绿藤,他似乎在想一些事情。等到景岩将幻琴姑娘安顿好后,岑风出声了,他似乎一下子憔悴了很多,低沉道:“景将军,玄朝的军队也叛变了,对吗?”
景将军?我的心波澜微起,猛然抬头望向景岩,有些不敢置信。
难道他便是娘亲口中、兰莜口中那个少年将军,那个与我指腹为婚的男子?
他明明已有心爱之人,我想他也知晓我是翰林府的小姐。也许,这样也好,毕竟我与他从未
见过面,对他更是不甚了解,嫁给一个没见过面的人原本就很悲惨了,若嫁给一个心里面有着别人的人,便更是悲惨中的悲惨。
何况此刻,我父母惨死,家仇未报,更何谈嫁娶。
景岩与幻琴两人一看便知两情相悦,君子成人之美,我虽不是君子,但也知晓这个道理。
我心里暗暗决定,自此之后,便让那个曾经的媒妁之言随风而散吧。
、第二十八章 荒漠奇遇
景岩并没有回应岑风,也许在他看来,这已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了。
他一眨不眨盯着幻琴安静的睡颜,眸中突然多了些伤痛之色,而后缓缓道:“三月之前,在与入侵西北边境的游牧民族廖的对战中,由于军情外泄,一千名玄朝兵士落入敌人的包围圈之内,我父亲为了救回那千名勇士,同时给予廖族以重击,却不想受了内贼蛊惑之言,被廖族的十三兵卫围住,乱刀砍死在红沙坡上,永远的留在了那片土壤之下。”当景岩以淡淡而沙哑的嗓音为我与岑风讲述完三月之前,那场惨绝人寰的战斗时,我与其皆然震撼。即便我们并未亲赴战场,但还是感觉到了其中的森然与残忍。
多少父母在战争中失去了儿女,多少儿女在战争中失去了双亲,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太多太多,无法计量。
景岩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而如今,圣上驾崩,齐肩王摄政,再者,之前掌管军队乃我的父亲景老将军,他去世之后虽将兵权交与我手上,但齐肩王以玉玺之命收回我手中兵权,更与军队中安插他的心腹,培植他自己的势力。所以,玄朝军队名义上还是听从朱氏,实则已是空壳而已。”景岩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他将目光落到岑风身上,接着道:“且齐肩王散播谣言,道太子你弑父篡位,扭转民心,更以你幼弟戟风皇子为质,匡扶他坐上帝位,胁天子以令天下,实现他谋朝篡位的狼子野心。更甚者,其摄政期间,多徭役,增赋税,穷兵黩武,好大喜功,百姓苦不堪言。如今看似玄朝统一,实则早已散沙一片,各地均揭竿而起,争夺地盘,齐肩王以朝廷名义武力镇压已不下五十次,百姓皆恨透朝廷,誓死要将其推翻,还一个太平盛世出来。”
对于庙堂之事,我原本就知之甚少,也懂得不多。但从离老头那里出来后,加之在京师乞讨的几日时间里,隐隐感觉到血雨腥风前的冷冽,却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已到了如斯地步。
岑风嗤笑道:“哈,哈哈,弑父篡位?弑父篡位?”他似乎觉得太过好笑了,一直不停地大笑,可我分明看到他眼睛深处隐隐的泪光,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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