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媒》第33章

不到半个时辰，真相就已查明。杜公子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也并非中毒身亡，因为杜家的坚持并未让仵作验尸，不过即便是普通的大夫也说是猝死。说的更明白一些，就是油尽灯枯，杜公子的身子骨早已被掏空了，无论何时亡故都不算是稀奇事。
“这位公子，此事其实在京都衙门就已经查明了，只是因为某些人的一己之私而将你强行掳到了大理寺。本官身为大理寺正卿，自会将此事禀明圣上。至于公子你，还请留下一个联络的地址，往后可能还需要你上堂作证。”
月娘神态平和的将万花楼的地址告诉了大理寺正卿，之后便离开了大理寺。
“睿公子，还是先请上车吧。”看到月娘身上的伤势，黑衣人瞳孔一缩，却并未多言，而是让月娘和瑶琼坐上马车，随后快速的驶离大理寺。
马车内，瑶琼一眨不眨的盯着月娘猛瞧，从出事到今个儿，不过才短短两天的时间，月娘看起来却是一副遭了大罪的模样，不仅衣衫褴褛，身上的皮肉都往外着，很多伤口并未结痂，仍然往外冒着血水。一般的姑娘家见到如此情形早就被吓得花容失色了，而瑶琼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忒么她小时候连十八层地狱都晃悠过，还怕这种小伤口？
伸出手指在月娘胸口戳了戳，那里正是被烙铁烫过的部位，已经有些焦糊了：“疼么？”
月娘痛的倒抽了一口凉气，随即狠狠的瞪着瑶琼，刚想张口呵斥却生生的忍住了。
他不傻，哪怕不知道为何方才那三人突然间晕厥了，也知晓若是没有瑶琼在，至少这会儿他还要考虑怎么从大理寺回到万花楼。原先，他的身上自然是有银钱的，可惜早就在被抓进京都衙门时，他的钱袋就不知道被谁给顺走了。即便大理寺正卿想要利用他跟少卿打对台戏，却也不会这么好心的为他考虑。况且，月娘隐约觉得，瑶琼做的似乎并不止这些。
不多会儿，马车停了下来，却不是到了万花楼，而是医馆到了。月娘是男子，倒也不需要避讳什么，只是他身上的伤势一看便知是刑具造成的，倒是惹得大夫一阵侧目。好在那大夫也算是尽责，虽说眼神有些怪异，却还是将月娘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干净，外伤药内服药开具了一堆，倒是看得瑶琼一个劲儿的瞪眼。
艾玛，到底是人间的大夫尽责啊！
瞧瞧这么繁琐的步骤，以及一大堆的药材。即便没什么用至少人家也尽力了，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哪像仙界的太上老君，不管什么人跟他求药，他都只给那么小小的一颗药丸。
你说，这人跟人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不对，太上老君不是人，他就是一个渣神！
“瑶琼。”月娘突然开了口，“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瑶琼愣了一下，立马将对人间大夫的崇拜以及对太上老君的鄙视都抛到了脑后，双目锃亮的看着月娘：“师傅，你原谅我了吗？只要你让我回归师门，我什么事儿都答应你。”
“……好。”稍稍迟疑了片刻，月娘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跟自家多年前的血案相比，多一个不着调的徒弟简直就不算个事儿！不过，该警告的话却不能落，“瑶琼，我可以再收你为徒，不过以后我让你做什么你才能做什么，不准问任何问题，也不能将你不小心听到的话告诉旁人。”
“没问题的。不过……”瑶琼也有些迟疑，“我能问今个儿晚上吃啥吗？”
一头黑线的瞪眼，月娘毅然决定无视这个蠢逼的问题：“瑶琼，我想让你替我去杜家打听一些事情。”
打听事情？
“师傅，你想说的其实是偷听吧？好吧，你说的对，就是打听。”察觉到了月娘不善的眼神，瑶琼果断的改口。对她而言，无论是打听还是探听本就没有什么差别，好不容易重回师门，还是先顺着月娘的意思比较好。
这杜家并不是一般人家，根本由不得旁人随意进出。况且这京城是有宵禁的，若想要入夜后刺探，别说是进杜家了，怕是才刚晃悠到街面上，就被京城巡防军给逮着了。
因而，月娘决定用比较委婉的方式将瑶琼送进去。比如说，让瑶琼去杜家当个小丫鬟。
虽说瑶琼觉得当小丫鬟一点儿也不美好，不过月娘很知道瑶琼的心理，除了答应永远不会将瑶琼驱逐师门外，更是答应等瑶琼办妥了事情回来后，请她去酒楼吃一整个月，菜肴随意点。当下，瑶琼二话不说的答应了下来。
黑衣人办事是很靠谱的，没过两天就帮瑶琼安排好了身份，送到了官牙子手上。只是，无论是黑衣人还是月娘，他们都不知道因为丰厚的报酬，瑶琼已经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帮月娘打听到杜家所有的事情。
所谓的不惜一切代价……
045　神神叨叨的女鬼
“你们几个给我记住了，最近家中出了一些事情，不管是新来的还是原本的老人，都给我提着十二分的小心行事。万一惹恼老爷，那下场你们不会想知道的。尤其是新来的，杜家的规矩好好学学，都给我记清楚了！”
“是。”
管事嬷嬷的话音刚落，便响起一片应答声。
摸着自己的良心说，瑶琼根本就没听明白管事嬷嬷话里的意思。也许字面上的意思她是明白的，可暗藏着的威胁她却压根就不能理解。想着临行前月娘的叮嘱，瑶琼只能打起精神努力做出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
幸好，不管瑶琼内心是怎么想的，她的外表还是挺具有欺骗性的，不仅糊弄了人牙子，也将杜府中的管事嬷嬷给蒙骗过去了。
顺利的进入杜府仅仅是第一步，瑶琼要做的还有很多，比如说，尽快接近杜府中的主子。
离开万花楼之前，月娘跟瑶琼科普了一些杜府中的基本情况。
这杜府原本也算是人口不少的人家，只是四位杜小姐早几年就都已经嫁出去了，虽说都嫁的不是很远，却很少回娘家。加上杜公子前些日子猝死，杜夫人因为急怒攻心也跟着一起去了，如今的杜府只剩下了两位主子。
一位就是杜府的一家之主左丞相杜若涵，另外一位人称杜老太太，却并非是杜丞相的母亲，而是他的岳母。
据说，杜夫人出身名门，却幼年丧父。当初是带着万贯家产嫁给了杜若涵，而杜若涵父母兄弟皆无，便将岳母接到了府中赡养，让下人们称呼其为老太太。这时间一久，弄得很多人都以为那杜老太太就是杜若涵的母亲了。
对于瑶琼来说，最希望是直接被分到杜丞相的身边，不过这实在是不太可能。那么退而求其次，去杜老太太身边伺候也是不错的。
只是瑶琼没有想过，在主子身边伺候的都是一等丫鬟，她这个才刚进杜府的小丫鬟，又没有后台，如何能混到那么好的差事？
“你去灵堂伺候吧，记住不要让烛火熄灭了，也不能发生走水的事情。”
在瑶琼还迷迷瞪瞪时，她的差事就被定下来了。不是在主子身边伺候的美差，而是府里丫鬟婆子们最为避恐不及的——守灵。
#论最苦最累最没油水最不吉利的差事#
守夜本来就很苦，若是因为旁的事情也就罢了，哪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甚至于假若今个儿是杜老太太没了，这个差事也不至于那么棘手。偏偏是杜家当成命根子一般宠爱的杜公子没了，加上杜夫人又跟着一道儿去了，等于是整个杜家塌了半边天。
这档口守灵，甭管你干的有多勤快利索，保证没人记得你的好。甚至于，若是有那么一丝一毫的马虎，直接就拖出去杖责到死。要不然，这杜家连着嫁了四位小姐又死了两个主子，怎的还要采买丫鬟，就是因为在这事儿上折损了。
欢脱的迎接自己未来差事的瑶琼不会知道，在她的身后，众人都满脸怜悯的目送她离开。
杜公子和杜夫人已经走了四天了，在这四天里，杜丞相每日都会去灵堂看看他的妻儿，顺便冲着在灵堂伺候的丫鬟婆子发火。运气好的，被毒打一顿后落个终身残疾，运气不好的，直接就跟两个主子一道儿走了，说不定还要在阴间继续伺候主子呢。
得亏瑶琼不知道这些人心中的想法，要不然她肯定会直接取笑的。
这一旦死亡，不论生前是富贵还是贫贱，在阴司的地位都是相同的，绝不存在谁伺候谁的问题。至于下一世的投胎如何，就要看六道轮回了。
想着方才管事嬷嬷的吩咐，瑶琼老老实实的待在灵堂里。这灵堂不过布置了四天时间，平日里也只需要偶尔打扫一下，倒是不累。守灵最累的就是要整宿整宿的不睡觉就这么光瞪着，身体累也就罢了，这每到深夜里，阴森森的灵堂绝对能够吓死个鬼。
吓死个鬼……
死个鬼……
个鬼……
“鬼。”瑶琼微微仰头，面色平静的注视着比她略高一些的女鬼，“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