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有潇湘》第22章


两个时辰……
尘湘扬了扬眉:“我说呢;你还是会先我一步出嫁吧。”
齐明玉只笑不语;尘湘伸手轻轻推了推她:“告诉我;哪家没心没肺的被你看上了?”
“……尘湘!不许胡说!”齐明玉竖起食指来就要戳;尘湘笑着移步闪过。
“算我错了;不是没心没肺的;是……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长得很像鱼和雁子。”
齐明玉恼火地摁了摁眉头:“是沉鱼落雁。尘湘;这个是形容女子的。”
“好罢好罢;反正我念书不多;你怎么说都成。”尘湘拉她到亭子里坐下;迫不及待的想要八卦。
“如何如何;是哪家的?我瞧瞧我可认识。”
齐明玉脸上微红;犹豫了半刻方才开口:“是公孙家的;公孙公子……”
……
*
不知是否听错;丁宁只觉方才耳边有一道霹雳雷声响过;距离之近;近得……似乎就在自家小姐那位置附近。
齐明玉抿了口茶;嘴边笑意荡漾开来:“早些时候就听闻庐州才子公孙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也是一表人才。前日在西街柳桥上远远看见了;当真是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真真乃龙驹凤雏……”
遇上个读过书的人果然很麻烦。
尘湘颤抖地拿起茶杯来;很注意地没有用力捏碎;口中小声念念不断;丁宁恍惚听到那么几句“这瞎子也配‘目似明星’?!”“连天都指引我用‘没心没肺’;这词果真好”。
“此次王爷给宠妾庆生;原本请帖只发了哥哥的。我听闻公孙大人外出未归;由公孙公子代替前往;就央了哥哥替我高价买了一份;也不知他现下人在何处……”齐明玉闭目遐思。
“是啊;没准正在和鱼、雁子交流感情呢。”
“尘湘;尘湘?你适才在说什么?”
“啊?”尘湘这才回神过来;“我有说话吗?”
齐明玉显然不信;威胁性的眯了眯眼:“老实交代。”
尘湘咽了咽口水;立即换上笑脸:“我说‘今天天气真好啊’!”
丁宁:“……”
“不过;话说回来。”尘湘放下手里将碎的茶杯;认真提醒她;“那瞎……公孙公子;他现下眼睛不好使了;一对招子坏了。”
齐明玉笑着点头:“我知道;哥哥说的;是因为数年前破‘九曲三珠连环案’;给人害瞎了眼睛。”她表情一转;怒目切齿:“那巡抚果真混账!”
尘湘扶额:“这样;你也不介意?”
“为什么要介意?”齐明玉满心崇敬;“公孙公子是为了百姓牺牲的双目;这样的英雄才值得人尊敬。倒是你尘湘……”
“啊?”被点到名;尘湘猛然一震。
齐明玉“啪”一把扇子打在她头顶:“你从小不就立志要当女英雄吗?都十几年了还没见你有所作为?”
……意思是;她还不如那瞎子?
“不过;可惜了……”
“可惜什么?”见她放下了扇子;尘湘犹自咋舌地摸了摸头。
齐明玉哀哀叹息:“可惜是个有婚约的人了。上次哥哥去他家提亲;他回复说已与别家小姐许下婚期了;故而不能接受。”
“哈?”别家小姐;莫非是指她?
齐明玉站起身来;对着亭下一簇花草;忽而极有士气:“不过这不算什么。即便做不了正妻;妾室也并无不好。”
“……”执念也太深了吧。尘湘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公孙策也真有脸;是时候就拿她来当挡箭牌。
过不久便有小厮传话来请齐明玉;两人分别又说了些话;方才散了。
顺着游廊一路走;正有一处水磨群墙;左侧一池睡莲;池中假山嶙峋;奇异怪状有水流自石缝溢下;如清溪泻玉;清新可人。
尘湘头一遭心里有些许愧疚;说起公孙策眼瞎之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但自从认识起;她似乎就没有一丝同情之意。齐明玉的话很生有理;不管自那个方面分析;公孙策的眼瞎都是很慷慨的。若换做以前;她倘对这种人赞赏不已;是因为这个人是公孙策所以就不同了么?
刻薄的话说得太多;是否过分了些?
不过话又说回来;但凡见面;他们除了吵架仍是吵架;在吵架之中她已然忘了这档子事。作为一个瞎子;公孙策就应该有瞎子的样子;他说话不留情面;又何必要为难她去同情……
脑中思绪万千;尘湘托腮低着头走;徒然间;丁宁觉得顶上有一个黑影渐渐落下……
“小尘湘!”有人两指狠狠在她后脑弹了弹;一个后翻漂亮地着地。
瞬间;被弹之处隆起一个小包;尘湘咬了咬牙;两手早握成了拳状。
梅才清理了理衣袖;丝毫没有为方才所为有所忏悔;他反颇为奇怪:“你怎么不躲啊?”
一股气势煞人;眼见尘湘的右手不知何时爬在了腰间鞭子上;丁宁打了个激灵;赶紧扑上去:“小、小姐;这可是在王府;咱们要打可以等改天吧?”
此话甚有效果;尘湘呼出口气;双目却几乎喷出火来。
“堂堂王府;也容你这等江湖人士出入?”
“嗨;这你就不懂了。”梅才清朝她亮了亮衣裳;流彩飞花漩涡云绣长袍;“我现在的身份是庐州知州公孙大人的——义子!”王府送来请帖两张;本欲请公孙怀仁与公孙策前往;但由于公孙怀仁因事不在;梅才清自然不要脸的喜滋滋跟来。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尘湘摸了摸后脑:“你少得意。”
“哎?如何不能得意。”梅才清张开双臂;陶醉自然;“王府之中美眷如云;风景如画;亦有可口美食;此番不来;我恐会抱憾终身!”
“……”果然是江湖脾性不改。
梅才清打了个响指;伸手就朝尘湘脸上凑去:“这还别说;小尘湘今日看起来也格外可人……”尚未碰到;就被尘湘捉了个正着;“啪嗒”一声;腕骨错位。
“嘶——”梅才清强忍着没叫出来;“好歹下手轻些啊!”
“哦?好啊。”尘湘摊开一只手;“那只给我吧;我定然下手会轻些。”
梅才清刚要发力;猛然惊觉有些不对;还没来得及提醒尘湘;身后就有人沉声出口。
“你们两个……成何体统!”
第18章 【竹马·案发】
果真有股凉意漫上;梅才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都说朋友之妻不可欺;如此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若非自己有盖世武功;只怕早被拖出去浸猪笼不可。
他忙不迭地抽回手;“啪叽”一下上好手腕;快速跳离尘湘几丈之外;略有尴尬地咳了一声。
“阿策啊;你莫要误会;我适才不过是与沈小姐切磋武艺;谈论古今武学之精华;未想就小小的出了手。你是知道的;江湖人士不拘小节;难免有些……”
他偷偷凑到公孙策耳边:“天地为鉴啊;我没有要轻薄你媳妇的意思!”
公孙策连话都懒得回;不过只“哼”了一声;径直往前走。秋禾自然不敢疏忽;快步跟上去。
尘湘有些发毛;脚不自觉地偏闪让开;下一秒才恍悟他双目并不能视。
“公、公孙策;你有何贵干?”
公孙策在她身前止下步子;却没有回头:“二位想要做什么;与我何干。方才唐突;打搅了。”
尘湘自然不傻当即听出他话中意思;一时恼火:“公孙策;你把话说明白了!”
公孙策冷笑;扶了竹杖继续前行。
“有什么明白不明白的。倒是沈小姐才该清楚;王府比不得沈家;耍脾气使性子可得看着些;没人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我耍脾气?使性子?”难为她一路受良心谴责;现下总算明了;公孙策其人没了别人同情照样活得好得很;同情在他眼里与草芥无异!
梅才清一拍手;耸耸肩;朝着丁宁叹气:“不过闹着玩玩;还当真了。这下连带着我一块儿骂;容易么……”
“说我‘耍脾气;使性子’?”尘湘默默拾了几粒小石子;那话几乎是一字一句自牙缝之中挤出。
梅才清暗道不好;刚要上前阻止;尘湘却快他一步。
“我就叫你瞧瞧;什么叫耍脾气;使性子!”石子随声而出;破风犀利;可见力道并不小;寻常人若受了;较轻也是骨折之类!
端得是背着身子;公孙策耳力却是极好;侧目微偏;正巧洒过的柔光顺着石子的轨迹落下;那瞬;尘湘却怔住了;对面明明白白伫立着一个人;一身淡紫色的华服衬得双瞳亦泛浅紫。
抬手之时;石子已被他擒住;动作轻松且快速。尘湘还有些惊讶;此人玩着手里的石子;抿嘴一笑。
“起初听明玉说起你;我还不信。现下见了;倒真是与小时候一般;这性子还是没改。”
尘湘愣了愣:“你是……”
丁宁忙的行了一礼:“齐公子。”而后悄悄提醒她:“小姐;这是齐家当家的;你说一起玩泥巴的那位啊!”
“哦!”尘湘恍然大悟;“齐潇然!”
那人明显松了口气:“我还真担心你认不出我来。”
约摸六年前;尘湘就因沈老爷生意之事搬到衡州;那时候不过也才十多岁。齐潇然在以后的年月里跟随父亲走南闯北;在生意场上混得风生水起;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与之相反;尘湘在去衡州的那些年;日日不务正业;怠与练武;终成一半吊子女侠;此状况于其师死后尤为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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