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第44章


什么是正业?一定要走仕途经济的路才算正业吗?做自己有兴趣的事就不算正业了?只要自己喜欢,也是正当的爱好,那它就是你的正业。
他微笑着把她搂过来,响亮地亲一下。他身上有一种陶土气息,因为他刚从他的陶艺工作室出来,现在他的兴趣是陶艺制作。他书房中摆设的那些陶器她曾经以为是他的收藏品,如今才知道是他自己的作品。对于他这一新的爱好,家人都一致赞同。现在家人对他要求不高。只要不再玩危险的东西就行了。
白露支持章铭远一切不切实际的爱好,只要他喜欢就好。生命只要一次,能够尽情做自己喜欢的事是非常幸运的。既然他有这个资本,为什么要浪费呢?一天到晚坐在会议室或谈判桌前有什么乐趣可言?
只是有一点,她再也不愿意让他开车了。虽然那场车祸在他的描述中很是轻描淡写,她却听得心惊肉跳。她一只手下意识抚上他的左腹,这个地方原本存在的脾脏已经被切除了,就是那场车祸造成的后果之一。她一阵心疼。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宽大的手温柔地覆上她的小手,声音也同样温柔:“现在没事了。”
现在是没事了,可是当年这场车祸让他多处骨折,腹腔脏器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不但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出院后还休养了大半年,才算大致上痊愈如初,她看过他身上的伤疤,每一处都令她触目惊心,心痛不已。
“你以后千万不能再开快车了,实在太危险了。”
“我知道,不会了,免得你们为我担心。那次我误以为你出车祸了,吓得一颗心几乎从喉咙里蹦出来了。这才知道当初家里人听说我出车祸时的感受,我不会再让关心我的人再为我提心吊胆了。”
她把头偎在他的胸口:“你知道就好。”
他的双臂把她搂得更紧,带笑的声音问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她脸颊泛起红晕,不答反问:“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他很认真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搬走后我非常想你。跑去国外一个月,想断了这种想念,却还是无能为力。”
她声音细细:“我也是,搬出来后,才发现自己老是想你,忘不了你。”
在一起时她浑然不觉,分开后才蓦然知晓。原来,她心里已经不知不觉有了他。如一块很深的印记烙在心脏部位,也不知什么时候烙上去的。她曾经试过把它抹去,可是它却连着血肉连着心,已经没有办法割舍了,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不再问什么了,也不再说话。低下头在她脸上轻轻地吻,饱满双唇带着温暖气息。她闭上眼睛,感受他细细碎碎的吻春雨淋漓般落在她的双颊,最后长久地辗转吻在她的唇……
2
早晨起来刷牙的时候,白露一不小心把牙刷伸得太进,几乎触到了喉咙口。顿时一阵反胃干呕。
章铭远原本还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但听到她的干呕声突然清醒过来,一掀被子就跳下床跑进卫生间,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你怎么了?”
她干呕两下就已经没事了。漱干净口摇头道:“没什么,你快回床上去睡,小心着凉。”
他却拉着她一起回到床上,温暖的被子裹着两个人的身体,他抱着她,再一次又紧张又兴奋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
她明白他欲语还休的那半句话是什么,不想让他误会,忙正色道:“没有,怎么可能,我一直在吃避孕药。”
章铭远一愣,白露原来一直在吃避孕药,他一点都不知道。他还以为她有了他的孩子呢。他其实挺希望和她生一个孩子,所以和她在一起时从不采取任何措施。可她显然并不打算和他有一个共同的孩子,自己私下采取了措施。
章铭远感到失望,虽然也知道自己失望得有些自私。他有什么权利要求她为他生孩子?他另有未婚妻,没办法和她结婚。她现在肯这么没名没分跟着他,已经很委屈了。他也隐隐约约能猜到,她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会太久。至多在他结婚前夕她就会离开。
或许其他女人会选择继续留在他身边做地下情人,尽管没有名分,但为他生下一儿半女后也能不愁后半世的安稳茶饭。但他知道,他绝对不会,他也无颜对她提这样的要求。他至今犹记得那次她酒醉后的哭诉,其中说得最多一再重复的一句话就是“我想有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作为一个父母双双早逝的孤女,半世飘零如浮萍,她最想有的就是一个属于自己的安宁幸福的小家庭。可是她最想要的东西他却给不了,那他有什么权利要求她为他生孩子?她觉得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身份暧昧的私生子,不能在完整的家庭中长大,还要和别人分享父亲。他自己想一想,也不愿让自己的亲生骨肉活得如此委屈。
白露离开去上班了,大强开车送她。
一路上她都在回想着刚才章铭远由紧张兴奋到大失所望的表情。她能约摸猜到他的心思,但她实在没办法满足他。她前半生已经吃够了无父无母无家的苦楚,如果她要缔造一个新的小生命,前提绝对是要先为未来的宝宝建立一个完整温馨的家庭。她不能让她的孩子一出生就顶着私生子的头衔,成长过程中免不了被形形色色的眼光与非议纠缠。
这天店里的生意很好,不少顾客来选购并学习如何绣十字绣。白露的任务就是教她们基本的入门技巧,闲时自己也坐在一旁陪着绣。
下午老板娘又进了一批新货,件件漂亮精美。她看中了一款狗狗图案的抱枕,章铭远的生肖就属狗,她想绣这一对狗狗抱枕给它。她已经绣了很多小玩意给他了,比如手机袋、钱包袋、福袋等等,这次想绣一个大一点的物件。
下班后章铭远过来接她,她把那对抱枕带上车,喜滋滋地展现给他看,问他喜不喜欢。他一看就笑了:“那么卡通啊!”
她也笑,颊上两粒茉莉花苞般的就我露出来,嗔道:“卡通一点才可爱呀!”
看着她的笑靥他只有点头的份儿:“好,卡通一点就卡通一点,只要是你修的我就喜欢。”
白露很认真很投入地绣这一对抱枕,绣得格外精心仔细。既怀着甜蜜,也怀着酸楚,她终有一天是要离开他的,希望这对抱枕在她走后的日子,可以代替她陪伴他。这个念头,让她指下的每一针每一线,都缠满绵长情意。
他时常坐在一旁看她绣抱枕,有时候说话,有时候不,只静静地伸出一只手臂环抱着她,有回他突然冲动起来,一把将她搂进怀用力地吻。猝不及防间,她的针不小心扎伤了他,扎得很深,豆大的殷红血珠一颗颗玛瑙珠子似地掉在洁白绣布上,他却不管不顾,只是拼命吻她,吻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那么强有力的拥抱和霸道火热的吻后,他的眼神却是沮丧颓然的,还带一点点绝望,他什么都不说,就那样久久地看着她,看得她泪盈于睫:“铭远,你别这样。”
天越来越冷,往常这时候应该下雪了。可是北京人冬后的第一场雪却迟迟没有下下来。
早晨白露准备上班时,章铭远还在床上睡着。她临出门前,又踮手踮脚地返回卧室,替他把掖实的被子掖得更实一点后,又站在床边看了他片刻。她很喜欢看他熟睡的样子,安静得像一只温顺的绵羊,深深打动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她不知道,她转身走出卧室时,章铭远的眼睛就悄然睁开了。静静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后,他若有所思地躺了半天,也起来穿好衣服离开了家。
一个上午的工作平静如常 ,直到欧宇驰意外地找到店里来才被打破。白露见他来了十分意外,愣怔过后马上猜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顿时脸色有些发白:“是不是铭远出什么事了? ”
欧宇驰眉头蹙得紧紧地要她跟她走:“有什么事上车再说。”
白露假都顾不上请就跟着他走了,老板娘也没有阻拦。上车后她再一次急切慌乱地重复一遍:“是不是铭远出什么事了?”
欧宇驰深深叹气: “真是出事了。铭远突然提出想和晴子解除婚约,遥姐在大发雷霆。”
一颗炮弹落在身旁都没有这句话的震撼力大,白露整个人深深震动。章铭远对她的这片心,让她觉得哪怕这一刻就此死去都了无遗憾。
“白露我真没想到铭远会有这样的想法。我知道他对你挺上心的,可是认真到这种地步还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你简直像给他喝了迷魂汤。”
白露不想辩解,辩解无用,只是含泪道:“你们放心,我会劝他别这么做的。”
“铭远真不能这么冲动,解除婚约可不是件小事,无论是他父母还是晴子的父母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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