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第46章


重逢,她会搅乱他心湖的一池春水。
白露眼中已经含了两汪泪,盈盈欲滴。章鸣远长长的一番话,每个字都像一般双刃刀,两边刀锋都磨得雪亮,轻轻一触就会受伤。不是这边受伤,就是那边受伤,血顺着刀刃一行行流下,心痛得奄奄一息。这是她的命吗?前后爱上的两个男人都有暗恋他们多年的青梅竹马,她们占了天时地利人和,让她全无优势可言,只能怪自己来得太晚,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选择退让。
她忍泪道:“铭远,别再说早知道的话了。你当初既然选择了和晴子订婚,你就必须对她负起责任。她对你那么好,尤其那次生死关头又是她陪着你走过来的,你于情于理都不能和她分手。她没有任何错,这样对她太残忍了。”
沉默良久后,章铭远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带着深深的悲伤和无可奈何:“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婚姻不是儿戏,不能出尔反尔。可是,我真的不爱她,我真的不爱她,我爱的人——是你。”
白露含了许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地冲出眼眶,瞬间就湿透了脸颊。
章铭远走过来抱住她,双臂一点点地用力,把她愈来愈紧地箍入他的怀抱,像是恨不得将她镶进自己的身体里,合二为一。
她的泪水很快打湿了他的衣襟,呜咽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到碧浪湾酒店来呢!”
如果他那天没有出现,她现在的人生将会如何?他现在的人生又将会如何?那样的话,是不是她和杨光,还有他的晴子都将按部就班地进入了婚姻的城堡。
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种果实,唯独没有如果。命运不动声色地引领着他们相逢相识相知相恋,最后安排给他们的,却是爱离别。
白露的眼泪像烛油般灼痛章铭远的心,他爱着这一个女人,却必须和另一个女人结婚。难道生活只能如此无奈,与之相爱的是一些人,与之结婚的却是另一些人?——不,他不甘心,他想为自己和白露,也为晴子的幸福再努力一次。因为在一桩无爱的婚姻里,晴子也不会得到幸福,他根本完成不了这个任务。
“白露,我想去英国找一趟晴子,当面对她坦白一切,然后让她选择。我不想欺骗她,不想让她婚后再来抱怨我当初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还要娶她,结果让她过得不开心不幸福。如果她依然坚持要和我结婚,那我无话可说。”
白露有些迟疑:“这样不好吧?她会接受不了的。她都不知道你现在和我在一起。”
“可是我骗不了她一辈子,就算我和你分手和她结了婚,我不爱她,她迟早会感觉出这一点的。与其到那时候让她来责怪我骗了她,我宁可在婚前把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坦白,让她去斟酌去选择,要不要和这样一个心里有着别的女人的男人结婚。我觉得这样对她才是最公平的,要不要和我结婚,全在于她的决定。”
白露没有再表示反对,章铭远的话有他的道理,与其对晴子隐瞒事实的真想,让她全然不知就里地走进一桩无爱的婚姻,倒不如把真相都事先告诉她,让她自己去判断与选择。一个另有所爱的男人,一桩徒有虚名的婚姻,是否还有必要接受?或许得知真相的那一瞬她会难以承受,但这一个打击她终究是躲不过去的,只是迟或早的问题。如果晴子是个骄傲的女人,没准她就不会再要章铭远了。
有小小的希望火苗在心头一闪,但白露不敢再深想下去。她不敢让自己心怀希望,因为她承受不了相应的失望。和章铭远的爱情她一直当成人生的一枕黄粱,黄粱一梦后,她所有的得到都是虚幻一场,除去一段惘然如梦的感情可待追忆外,什么也留不下。
白露答应了章铭远的事情没有做到,原本她说去见章铭远最后一面就离开北京,可是她现在暂时还不想走。她想等章铭远和晴子摊牌的结果出来再说,一来毕竟是一线飘渺的希望;二来,即使不抱这一线飘渺的希望,她也想和他多出几天相聚的时间。
章铭远自然是非常生气,怒冲冲地跑来质问白露的说话不算话。她请求她再给她一点时间,圣诞节快到了,章铭远准备和她一起过完圣诞节后再去英国找晴子。她倍加珍惜可能所剩无几的时光。
“让我和铭远一起过完圣诞节吧,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和晴子抢。”
“不行, 铭远不能陪你过圣诞节。他得去英国陪晴子过节,以往都是如此,今年也不能例外。”
章铭远干脆对姐姐直言不讳:“我今年不打算去英国陪晴子过圣诞节了。节后我会过去一趟,有些事我想当面和她说清楚。”
张铭遥警惕地问:“你想和晴子说什么?”
“我想如实告诉她,我已经爱上了别的女人。当然我和她毕竟是有婚约在先,如果她能够接受一个不爱她的丈夫,那么我还是会履行和她的婚约。”
“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做?”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隐瞒她用谎言欺骗她对她又有什么好处?这桩婚约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应该让她知道婚约已经出现了不稳定因素。而是否还要再继续维持下去,我交由她决定,让她来决定还要不要我这个另有所爱的男人。”
张铭遥气得要命,却又无可奈何,有时候她真拿这个一意孤行的弟弟一筹莫展。她只能气冲冲地道:“好,那你就去和晴子说吧。我告诉你,她可千万别受刺激出了什么事,否则,爸爸饶不了你。”
章铭远打算要和晴子坦白后,就开始准备英国之行。圣诞将至,如果是过去他会提前飞过去和她一起过节,但是现在他却想留在国内和白露一起过圣诞。当然也有另一方面的考虑,那就是不想在节日期间破坏晴子过节的好心情。去了英国的晴子是很喜欢过圣诞节的,在英伦三岛,这个节目格外热闹又富有异国情调。
他打越洋长途对晴子表示歉意,说今年圣诞节期间有事,不能过去陪她过节了。不过可以过去陪她过元旦。她并不怪他没能像往年那样来陪她过节,照样欢欢喜喜:“行,那你就元旦来吧,到时候我去接你。”
晴子平时是很有点小姐脾气的,但是在他面前却总是脾气格外好。上次他因为要躲白露跑到国外逛了一圈,顺便去牛津看她。她当时正叫了一帮同学在家里玩,宽敞的公寓里挤满了人。见他来了她意外又惊喜:“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来了,是不是故意来查岗的?”
他也顺着她的话意胡说一气:“是呀,有谍报说你在这边不老实。作为你的未婚夫,我当然要跑来巡视一番。”
她只是笑:“谁说我不老实了,倒是你,你有没有不老实啊?”
他当时就马上联想到了白露,心一动,嘴里却不肯承认:“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会不老实,你知道我对女孩子一向没什么热度的。”
这话既是告诉她也是告诉他自己,刻意强调最后那句。他不应该对白露有牵挂有想念的,因为他是从来都对女孩子没什么热度的章铭远。
晴子更加笑容可掬:“我知道,除了我,你就没有对哪个女孩子热乎过当真过。”
“对,除了你,我就没有对哪个女孩热乎过当真过。”
他照本宣科地重复一遍,一边说一边大力点头表示强调。似乎这一点头,就能彻底打消自己心中对白露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可是他却没有做到,他努力压抑过自己,却终究压抑不住。在心底暗暗潜着的感情,还是像地底熔岩般炽烈地喷出来了。他爱上了白露,从来没有这样全身心投入地去爱一个女人。她是他命中的劫数——躲不开,逃不掉的劫数。
白露辞掉了十字绣专卖店的工作,她想尽可能地把时间留给她和章铭远的二人世界。这几天他们几乎哪也不去,就一起呆在家里。相看两不厌的,不是唯有敬亭山。两个倾心相爱的人,同样也可以执手相看两不厌。
平安夜那天,他们才一起手牵手地出去感受节日氛围。章铭远原本想带她去一家私人会所度过这个节日夜晚,她摇摇头:“还是去普通一点的地方吧。”
置身那种高级场所白露多少会有些拘谨感,而且认识章铭远的人也多,被人看见他带着未婚妻之外的女人亲昵出场总归不太好。他自己不避嫌,她却要为他着想,爱一个人就是情不自禁地为他着想。
他问她:“那你想去哪?听你的。”
她想了想:“我们去教堂吧,圣诞节去教堂过不正是最好的选择嘛。”
他微笑首肯:“好,去教堂。”
他们一起去了北京最古老的天主教堂南堂,在具有浓郁宗教色彩的教堂里,混迹于欢庆圣诞的人群中,听着平安夜的管风琴和圣诞颂歌,那是一种在别处感受不到的节日氛围。
从教堂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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