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京办主任3》第59章


深秋的北京突显出古气磅礴的景象,丁能通觉得自己的心不再是心,而是被秋风扫过的城墙、坛庙、街道和落叶,他觉得自己承受的太多了,太沉重了,特别是姐夫的出逃和金伟民的出走,自己都逃脱不了干系。命运弄人,丁能通的内心深处有一种无法原谅的愧疚。送走了金伟民,习涛看得出丁能通内心的痛苦说:“头儿,我时常想,即使你出污泥而不染,你的根不还是扎在污泥里吗?我曾经梦想寻找一块净土,却发现理想出自污泥,爱情也出自污泥,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不是出自污泥呢?人到这个世界上其实就是来受苦的,人到底有没有灵魂值得怀疑。”
丁能通听了习涛这番感慨,深知他内心也一定隐藏着巨大的痛苦,只是不便说出来罢了,为了安慰习涛,丁能通想起了傅雷在《约翰。克里斯多夫》译者献辞中的两句话,“习涛,真正的光明决不是永没有黑暗的时间,只是永不被黑暗所掩蔽罢了。真正的英雄决不是永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罢了。兄弟,有时委屈不是为了求全,而是为了求真,求净,求善啊!” 
习涛听罢眼睛一亮,“头儿,你要有个心里准备,辛翠莲住的别墅、开的保时捷,可都是你姐夫送的。你姐夫在外面这么躲着非常危险,投案自首是他最好的出路,说不定还可能将功赎罪,反正蝎神集团已经定性为因经营不善而破产,大不了坐几年牢,可是藏起来不露面怕不是长久之计。头儿,白丽娜和你姐夫关系不一般,你这么精明的人不会没有察觉,白丽娜准知道你姐夫的下落,但有一点,自首只能找石存山,千万别落在蒋春杰手中。” 
“蒋春杰”三个字一出口,丁能通恍然大悟,他一下子知道了习涛说的“别人”指的是谁,他原以为姐夫只是为了逃债而逃走的,想不到竟是怕人家谋害自己而逃走的,丁能通越想越为姐夫担心,点烟时竟把烟拿倒了,点着了过滤嘴…… 
辛翠莲这几天颇为得意,吴东明在自己的威胁之下明显服软,同意在适当的时候提出和蒋春华离婚。吴东明却被辛翠莲纠缠得心力交瘁了,他终于答应她考虑与自己老婆离婚了,这对辛翠莲来说是个天大的好事。 
上午,辛翠莲到父母家看了看女儿。午饭后,她就开开着保时捷去圣爱美容院做了美容。在美容院享受了“贵妃醉酒”服务后,已经月上柳梢头了,辛翠莲挎着香奈儿皮包香气如兰地上了车。她一踩油门,保时捷吉普车向黑水河大桥方向驶去。解放大街是东州横贯南北的快速干道,来往车量速度非常快,保时捷吉普车驶上解放大街,辛翠莲也加快了速度,她并没注意有车一直跟着自己。快到黑水河大桥时,辛翠莲想减速,她万万没想到刹车却失灵了,她把刹车踩到底也不管用,只好用手刹车,结果手刹车也失灵了,辛翠莲手忙脚乱起来,脑海里一片空白,此时跟在后面的奥迪车猛然加速冲向保时捷,辛翠莲从反光镜中发现有车冲了上来,她本能地向右一打方向盘,保时捷吉普车像奔牛一样撞向大桥护栏,冲出大桥,飞入黑水河,后面的奥迪车丝毫没有减速,像流星一样消失在夜幕之中…… 
丁能通原以为金伟民一出走,上面就会来调查自己,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媒体闹得沸沸扬扬的,欧华汽车在香港联交所和纽约证券交易所的股价出现极大波动。 
金伟民和李欣汝安然到达加拿大后,给丁能通打来了电话,报了平安。衣雪对丁能通的牵挂也与日俱增,她已经做好了回国的准备。看到衣雪的邮件以后,丁能通心潮起伏,他觉得自己的心像个生病的孩子,急需衣雪的怀抱来温暖。丁能通太累了,一路走来,气喘吁吁,却找不到歇脚的地方。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颗路上的沙粒,突然有人走来捡起自己捂在手心,这个人就是衣雪。他终于找到了歇脚的地方,原来歇脚的地方就是爱。 
习涛第一时间向丁能通汇报了辛翠莲出了车祸,而且是谋杀。他明白吴东明的路也走到头了! 
吴东明心乱如麻,小舅子蒋春杰莽撞竟然要了辛翠莲的命,他的本意是想让小舅子找点黑道上的人吓唬吓唬辛翠莲,把这个女人逼出国算了,没想到,蒋春杰根本没按自己的意思办,而是背着自己痛下了杀手。眼下这个案子已经轰动了东州城,省公安厅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邓大海更是向夏闻天立下了军令状,尽管蒋春杰有反侦察的能力,这个案子破怕是早晚的事。
此时,吴东明的心像是被无数的蚂蚁撕咬一样难忍,他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果真东窗事发,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对妻子,还有什么脸面对儿子,就更没有脸面对老娘了。 
从刘凤云家出来,丁能通就觉得浑身发热,胸还有点疼,他强打精神返回北京花园。走进大堂,迎头碰上了朱明丽。她知道最近丁能通压力大,身心疲惫。“明丽,衣雪已经在飞机上了,明天早晨就到,我这个样子怕是接不了她了,拜托你替我接一下衣雪。”丁能通说着咳了几声。 
衣雪走出国际进港大厅时,原以为丁能通会手捧鲜花迎接自己,不成想,丁能通病了,医生诊断为胸膜炎,已经住进北京医院了。衣雪心里清楚,姐夫的事和金伟民的事让他承受了太多的压力。 
吴东明从北京回来,一下飞机就被刘光大的车接走了,当他走进了刘光大的办公室时,林白也在,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刘光大说:“东明,今天找你来要有个心理准备,你的小舅子蒋春杰已经被市公安局刑拘了,有证据表明,将辛翠莲的车撞下黑水河大桥的奥迪车就是蒋春杰的。在这之前,省纪委接到过许多举报信,都称辛翠莲是你包养的情妇。今天我和老林找你,就是代表省委和你慎重地谈谈,希望你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对组织忠诚老实的态度讲明真相。” 
吴东明感到全身都在瓦解、崩溃,懊恼、悲凉、悔恨、绝望像肮脏而浑浊的洪水,将他卷入漩涡,无论怎么挣扎也摆脱不掉。他断定妻子什么都知道了。 
吴东明一进家门,蒋春华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她平静地递给吴东明一张纸,“签字吧!”蒋春华决绝地说。吴东明接过那张纸一看,竟然是离婚协议书。蒋春华突然爆发了,她用手指着吴东明问:“吴东明,你先说说你干了什么?卑鄙,辛翠莲的父母抱着孩子来找过我,那孩子的脸就像用模子刻下来似的,长得跟你一摸一样,吴东明,这辈子你休想让我原谅你!”蒋春华说完,一把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摔门而去。 
火辣辣的腮帮子,让吴东明倍感屈辱,和蒋春华过了大半辈子了,这还是妻子第一次动手打自己,而且打的是脸,是妻子曾经倍感骄傲的脸,如今这张脸却让妻子倍感耻辱,以至于无情地将巴掌打在上面。离开昌山市时,昌山的老百姓人山人海地送自己,那时自己这张脸是何等的荣耀,到了东州以后自己是怎么变的?吴东明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没有脸的市长连妻子、儿子、白发苍苍的老娘都无颜再见,还有什么颜面见东州八百万人民,蒋春杰是杀死辛翠莲的凶手,但自己是主谋,要尝命应该是自己。 
吴东明绝望了,他一直呆坐在椅子上直到下半夜。屋子里一盏灯也没点,他的目光却像鬼火一样幽亮,他突然起身将满屋子的灯点亮,然后从皮包里拿出笔,工工整整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然后,吴东明地淡淡一笑,走进了洗手间。 
吴东明洗了脸,刮了胡子,刷了牙,在衣柜内挑出自己最喜欢的一身西装,穿在身上,配了一条鲜红的领带系在脖子上,然后毅然决然地走进厨房,将两个天然气阀打开,伴随着嗤嗤的响声,吴东明从容地走进卧室,躺在松软的双人床上,面容平静地望着天棚,渐渐地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丁能通得知吴东明自杀的消息的同时,也得知了另一个消息,就是邱兴本投案自首了,消息是石存山告诉丁能通的。石存山得知邱兴本躲在云南景洪的消息后,只身去了景洪,在和邱兴本深谈后,邱兴本自己回到东州投案自首。然而这两个消息都轰动了东州古城,特别是吴东明自杀,不仅震惊了东州,而且震惊了全国。 
丁能通听到这两个消息本来见好的病情又加重了,多亏有衣雪无微不至的关照,身体才慢慢地趋于好转。 
“雪儿,回到家我的病准好,好吗?明天就回。”丁能通说完干咳了两声。 “能通,你看你喘气都费劲,根本不能坐飞机。”衣雪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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