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鬼4》第56章


院走到公所。
抵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公所里面一片灯火通明。小小的办公室挤满了人,忙进忙出的职员、前来办事的村民,俨然是再平凡不过的公所景象。
敏夫走进办公室,发现里面的职员没一个是自己认识的。有些狼狈的他走近柜台,一名瘦瘦小小的中年男子抬起头来。
“请问保健课在哪里?”
“没有保健课。”男子摇头苦笑。
“之前保健课的职员突然失踪,职缺一直没人递补。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呃……”敏夫不时的打量四周,好像深怕自己的谈话被别人听见。“我想知道九月份以后的死亡人数。”
男子眯起双眼。
“对不起,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如果真想调阅这方面的资料,还请洽沟边町户政事务所办理。”
“敝姓尾崎,尾崎医院的院长。”
“我知道,不过规定就是规定,还请多多见谅。”
“为什么不行?之前保健课的石田先生都会定期向我通报死亡人数,甚至还替我影印死亡证书呢。”
“别开玩笑了,那种资料怎么可以随便让外人取得?”
“可是之前……”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男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上级并未指示我允许尾崎院长调阅这些资料。”
敏夫直盯着男子的脸孔。男子的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日光灯之下的他显得格外的苍白。
“有什么意见的话,大可向所长或是沟边町投诉。”
“我要见所长。既然没有保健课,只好当面请教所长了。”
“所长不在,等一下就会进来了。”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他。”
“请自便,不过我怕院长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怎么说?”
“很简单。”男子低声浅笑。“院长想知道九月份之后的死亡人数,以及死亡证明的誊本是吧?”
“没错。”
“如果院长向所长施压,或许可以得到确实的死亡人数;不过死亡证明的剩本就没有了,应该说我根本拿不出半张证明才对。”
敏夫大惑不解。男子带着嘲弄的口吻继续说下去。
“因为根本没有死亡证明。村子里面半个死人也没有,又怎会有人提出死亡证明?”
敏夫完全不明白他的话中含意。
“你说什么?”
“九月份之后没有村民死亡,所以我这里也没有院长想要的死亡证明,连一张都没有。”
“不可能,我的妻子前几天才刚过世。”
“这我就不清楚了。”男子微笑以对。
“八月份的时候,的确有四个人接连死亡;不过除了他们之外,其他村民都活得好好的。”
“这怎么可能?之前—”
“对了,之前保健课的石田先生跟负责户籍登录的田中先生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故意将呈送沟边町的报告压了下来。后来沟边町那边找所长要报造,才发现他们居然伪造了一张死亡名单,硬是把活人说成死人。我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重新将正确的报造提交沟边町呢。”
敏夫哑口无语。当初是他要石田将报告压下来的没错,可是随着石田的失踪,这项协定早已不存在了。
“不可能。”敏夫瞪着眼前的男子。“我是医生,前开立了不少死亡证明,那些证书的副本都还在我手边。”
“那就麻烦了。”男子笑道。“院长恐怕会吃上伪造文书的官司。”
“你给我听好。”敏夫指着对方的鼻子。
“不要给我打迷糊,我不吃这一套。你说九月份之后没有村民死亡?对不起,安森干康就是在九月份过世的。当时他跟儿子小进一起被救护车送往国立医院,父子两人的死亡证明都是国立医院开立的,要不要我找当时替他急救的医生来跟你对质?”
男子闻言,笑得更加得意。
“安森工业的干康先生吗?他在死亡之前就已经办妥户藉转出了。”
敏夫为之一愣。男子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挑衅,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浅笑。
“没记错的话,他是在八月底办理转出的。虽然他之后还是住在村子里,不过在户藉资料上面,他和他的太太孩子都已经不是外场的人了,所以我才说九月份之后外场的死亡人数是零。”
敏夫无言以对。他在下意识中环视整个办公室,希望寻求其他人的协助,却发现所有的职员全都看着自己和那名中年男子,脸上无不挂着一抹浅笑。
原来是这么回事。
敏夫感到自己被将了一军。连续的迁居、连续的死亡,所有的通勤族都在过世之前递出辞呈,这一切就是为了隐瞒死亡的事实。
敏夫不再多说什么,他只能选择转身离去,跳上车子飞也似的逃离公所。
就帐面上而言,外场的死亡人数是零。敏夫手边虽然有好几份死亡证明的誊本,可是最重要的户籍资料既然没做出死亡的标记,确实有可能让敏夫吃上伪造文书的官司。而且擅自开立未死之人的死亡证明,还会构成其他的罪名。
一想到这里,敏夫不由得露出微笑。
(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敏夫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轻拍自己的前额。
公所的户籍资料和敏夫握有的文件出入甚大,只要咬住这一点,一定可以引起外界的注意。更何况村民对这一连串的死亡记忆犹新,真要追究起来,敏夫觉得自己绝对站得住脚。只要沟边町那边察觉异样,展开大规模的调查,一定可以拆穿那些家伙的谎言。可是—
(他们一定早有预防措施。)
到时敏夫就会跟石田一样,带着那些病历资料和死亡证明的剩本消失得无影无踪。少了敏夫这颗绊脚石,那些人的计划将会更加顺利。
“……果然厉害。”
2
十一月的第一天傍晚,敏夫接到了一通讣闻。来医院求诊的一名患者在跟他闲聊的时候,表示国广家的女儿好像过世了。敏夫知道国广家的女儿就是律子,看诊时间一结束之后,他立刻动身前往上外场。
时间将近晚上六点,路上的行人无不踩着急促的步伐赶回家中,没有人跟敏夫打招呼,更看不见停下脚步闲话家常的人影。到了国广家之后,门口看不见灯笼和布幔,完全嗅不出遭逢丧亲之痛的气息。
“对不起,有人在吗?”
敏夫站在玄关大声叫门,却得不到半点回应。无奈之下,他只好绕到屋子旁边的外廊,发现康惠和小绿正坐在餐厅里面。
“国广太太,你好。”
敏夫敲敲外廊的玻璃窗,两人才缓缓的回头。玻璃窗似乎没有上锁,轻轻松松的就被敏夫打开。
“律子的情况怎样?”
“她死了。”康惠的口吻不带一丝情感。
“今天吗?”
“嗯,今天早上。”
“那今晚的守灵……”
“委托葬仪社处理。”
简单的丢下几句话之后,康惠就此闭口不语。敏夫感到大惑不解。既然是委托葬仪社办理,那不就要等到明天吗?康惠和小绿该不会不想替律子举行守灵吧?然而最令敏夫讶异的,还是在于两人的态度。之前康惠和小绿一直埋怨敏夫不该让律子累倒,如今两人却呆坐在地上,脸色十分苍白,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露出倦怠的气氛。律子已经死了,两人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悲痛。
“律子是怎么死的?”
没有人回答敏夫的问题。小绿将坐垫当成枕头,懒洋洋的躺在地上。
“你们不是佛寺的信众吗?为什么要委托葬仪社?替律子开立死亡证明的人是谁?”
“江渊医师。”
康惠有气无力的回答敏夫之后,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缓缓的走出餐厅。
—发病了。
康惠和小绿都发病了。站在外廊的敏夫继续问了一些问题,躺在地上的小绿却充耳不闻,连头都不愿意抬一下。无奈之余,敏夫只好关上窗子离开国广家,走了出来打量着四周。
路上看不见半个行人,不过隔壁的屋子倒是看得到灯光,而且面向道路的窗户并未拉上窗帘。敏夫打定主意之后,站在隔壁邻居的玄关叫门。印象中这里是田村弘岳的家,田村老人是村子里硕果仅存的木匠之一,多年来为腰部椎间板位移所苦,经常到医院就诊。
“田村先生,打扰一下。”
隔壁的邻居应该清楚律子是怎么死的才对。敏夫喊了好几声之后,一名老者才姗姗前来开门,看起来比弘岳年轻个几岁。
“对不起,田村先生在吗?”
“我就是田村。”
敏夫为之一愣。
“呃……我要找的人是田村弘岳先生。”
“我就是。”
这个跟田村弘岳一点都不像的老者似乎有些不悦。
“别开玩笑了,你根本不是弘岳先生。”
“喂喂喂,年轻人说话客气一点。我行不改名、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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