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途》第46章


我缓缓的接过袁浩手中的纸条。就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我却把目光投向了袁浩数次,心中过滤过了平生可能存在的所有心情。袁浩一松开纸条就转过了身,从橱窗里向外看着天,又一言不发的走出了酒吧。
我低下头,感觉着轻若蝉翼的纸条在手中的分量,却迟迟不敢打开。
“他们在我手里,来北京。区晋”
当我最终展开纸条,却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但就这短短一行字,就让我浑身一颤。我足以看得出,这件事是区晋所为。但我明白,他是想让我回北京,而究其目的也只有一个——我再次看看日历,还有两个月,三年之期即过,起诉便会消失。到那时,区晋则自身难保,所以他别无他法,只能把我逼出,所以用了如此手段。
“这一天还是来了。”我在心底说。
☆、第五十九章 下一站,北京
袁浩在这时走了进来,拿起抹布迅速将橱窗玻璃上的擦拭干净,把地上打翻的椅子竖了起来。
“怎么了?”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连忙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问他。
“我知道你接下来会做什么,去收拾行李吧。”袁浩又扫起地上的碎酒瓶,发出奇怪的声响。
我愣了一会儿。心想,的确。面对这样的事,我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我知道,如果我回到北京,不外乎就是两种结果,一是被区晋发现制造伪证,最后含冤入狱;二是推倒区晋,救出阿香母子,从此再无束缚。
然而,后者或许只是我心中潜在的一种希冀与臆想,是最没有保证的一种,所以如果照现在的状况,我的结果也只能是前者。
“那样也罢,如果只剩我一人活着又有什么用。”我心想,这大概是我活到现在最干脆最直截了当的一种思想了。
我收拾好了能够带上的行李,去另一个房间看袁浩,却见他正从衣橱里拖出一个小木箱子,背对着门口打开来不知道在做什么。
“完了吗……”我一边走过去一边问道。
袁浩回头看了我一眼,“嗯”了一声,又继续低下头去摆弄那个箱子里的东西。
我走到他的背后探头一看,立马明白了奥秘所在。原来,那个箱子里竟然放置着两只“觞”。所谓“觞”,就是古时饮酒用的杯具,两头尖并且突起,底部三足,一般出现在商周和秦朝时期。袁浩把手中的一只递给我。仔细观望,这只“觞”为青铜质地,可以清楚的看到上面雕纹有龙凤花纹,仔仔细细,栩栩如生,想必一定是出自当时的能工巧匠之手。而就工艺的精湛情况来看,这只觞十有八九是历届帝王将相所用,最次也是王爷级别。另一只与我手中的这只非常相近。
我把这只觞拿到鼻边仔细嗅了嗅,除了深埋土壤、存于檀木箱中所沾染上的气味外,竟然还嗅到了一丝酒精的香气!
“我靠!假的?!”我说。
“怎么会是假的?这是商纣时期的觞。”袁浩莫名其妙的看向我。
“那为什么会有酒味?!”我又下意识的用鼻子闻了一下,仍然散发出一阵淡淡的酒精气息,使我顿时有了底气。
“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那时候为了好玩……自己倒了一杯装皇帝……”袁浩摸着脑袋,好像很羞涩的样子。
我知道,他装出这个样子只是为了逗我笑,但无奈,我真的笑不出来。不是因为笑点高,而是这个时候实在不合时宜。
“笑到最后的才是好汉。”我心想。
我们提着两个行李包,装着自己认为可以用的上的东西,走出了酒吧。我看了看酒吧里的一切,草草的回忆了三年时光的点点滴滴,随后拉上了酒吧的卷帘防盗门。
“等到事办完了,你要愿意回来,我们再回来打开它,要不愿回来,我跟中介说好了,一个电话把它卖了。”
那一瞬间,一个念头突然在我心中升起:恐怕,我再也回不来了。
袁浩开着我们两年前从二手市场买来的一辆车,去了上次拍卖青花瓷的那个地方,卖掉了其中一只觞,把钱打到了袁浩在北京托人开的一个银行账户上。而另一个,则换取了一张纸条,我们可以拿着它,去他们在北京的盘口取装备。然后,我们把车子卖掉,一走了之。
一切妥当,我们搭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此时,东方泛起鱼肚白,飘起了告别黑夜的红絮,未曾完全褪去的月亮被红霞缠绕,除此之外,再无鲜事,再没有夜空的痕迹。如此的平静。越是平静,却愈发充满对未知的恐惧。
我在飞机上打开邮箱,查看着几年来与家人来往的数十封书信。写信时,与家相隔万里的苦闷与无奈一扫而空,转而开始紧张起来。我很明白我在紧张什么。或许一下飞机,我可能并没有机会再回到那个有些模糊了的家了。所以,我没有再次写信告诉家人我要回来了,因为即使我消失了,仍希望他们能安好。
其实我曾一度想过将袁浩打昏在恩塞纳达,不想让他跟我一起趟这趟浑水,但我发现,自己的能力微乎其微,袁浩可能助我一臂之力。如果有危险,我将会一手推开他。虽然现在清醒后才意识到,我推不开他,但已经晚了,因为我们已经到了北京的上空。
☆、第六十章 北京变故
下了飞机,我看着熟悉的机场大厅,不由得响起三年前第一次去墨西哥前区晋制造的那次车祸;不由得想起小吴失踪后我回到北京的一幕一幕。但是现在,我却找不到了当年那一份执着,但我每时每刻想起自己的阿香和浩浩还被区晋握在手中时,总有一股怒火驱使着我去极力思考。
“去哪里?”袁浩见我停下了脚步,也立马放下拉杆行李箱,问我。
“我也不知道……”我想了一会发现自己找不到答案,如是回答道。
“不回家?”
“不,那里有监视的,一去就死定了。”我撇撇嘴。
袁浩刚想再问,我立马冒出一个主意,抢先袁浩说:“走吧,我带你去。”
于是乘着出租车,沿着再熟悉不过的北京街道,来到了一栋宾馆门前。
“就这里?”袁浩问我。
“对。”我说道,自己明白来这里并非无意。
“你看那里。”我指着前面的路说道。“再过两条街,就是灯草胡同,也就是我家。”
袁浩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然后我们走进宾馆找了间楼层很高的房间。不出我所料,从窗户里向男看去不远,便可望到一片青灰色的四合院建筑群,而靠南的一面北墙南面便是我家的后墙,前面就是我的家。
袁浩领会了我的意思,从他的行李中找出了一架长距摄像机。我拿起摄像机充当望远镜,迫不及待的向家的方向看去。
当我看到放大后清楚的家里的四合院时,却发现了异常——家中大门紧闭,中药铺也没有开张,院里栽种的花都已枯萎,许久不见一人出现。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因为在我这样一个对家里熟悉的无法再熟悉的人来说,这都太反常了。家里的中药铺为了方便大家,几乎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开门的;父亲爱花如命,每一盆花都会定时精心修剪,从未枯萎;再者邻里街坊都爱来我家串门唠嗑,父亲棋友众多,家中天天高朋满座,门庭若市,很少冷清。这样一想,不禁汗毛直立。
我又立即想到了什么,端起摄像机向家的西边看去,因为那间四合院便是区晋买下来派人监视我家人的。可是,我无法想象的情况又出现了。那间院内依旧如此,没有任何有人生活过的迹象。虽然那里被区晋买下后我在也没有踏入过,但仍记得那院子中的那棵黄桷树。而现在,院子里满地枯叶,黄桷树的枝条也许久未修剪的样子。显然很早就没有了人。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可思议的说道。
“怎么了?”袁浩听闻我的话赶紧跑过来。
我将摄像机递给袁浩。
袁浩仅仅看了一会儿,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没人?”袁浩惊奇地看着我,眼瞪的大大的,脸上的刀疤显得尤为突出。
“不……应该说是……早就没人了……”我低着头说道,紧锁着眉头。
“那……”袁浩看着我,没有再说下去。
我知道袁浩要说什么。看这样的状况,家里可能最晚一年前就没有了人,那么,那些书信从何而来?我可是一个月前刚跟家里通过书信的,而且三年来几乎没有间断过。
我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我要过去看看。”我说道。说罢就去衣架上拿下了自己的外套。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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