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行走》第80章


9点整,苏天河带了进来,解除了手铐,梳洗过的苏天河头发一丝不苟,衣服干净整洁,并没有羁押一段时间的人那种颓败,施施然的走上讲台。对着屋里的群英微微一笑:
“大家好,我是苏天河,人类学教授。首先感谢给了我上这堂课的机会,使我的研究不至于就此淹没。其次,这堂课对于在座的各位来说,不会是白白浪费时间,甚至于对你们以后的工作都会有很大的帮助!谢谢!现在开始上课。”
在座的人可以说心思各异,对于当初到过凤仪、龙翼山的人来说,简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虽然警卫严密,依然不敢有半点松懈,都是亲眼看见过这位谈笑间白屋成灰依然云淡风轻的表现。
苏幕天脸色灰败,短短几天,整个人竟然脱了像,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他的父亲,相依为命的父亲,他紧紧的攥着手,指甲掐进了手掌里,掐出血而不自知也不痛。
“每个人生下来,很多东西就已经定了,第一是生物基因,也就是我们说的遗传。有生理性遗传,精神性遗传,比如,家族病史是一种。性格脾气的初形是一种。这基本属于不可变因素的。”苏天河来黑板上写着重点字句。
“另一个已经定的东西,就是家庭,家庭的物质构成、精神构成以及附属影响,家境、父母的职业、家庭成员、家庭成员中每个人的性格以及家庭所处的位置、邻居等,这是可变因素。
在这两种因素影响下,就形成了所谓的原生家庭,一个人生下来基本就决定了命运走向。就算略有改变,也不会有太大的偏离。
比如,如果一个孩子生在了一个暴戾的家庭,从小就在父亲的暴力和母亲的辱骂哭泣中长大,那么就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长大后延续同样的家庭模式,把父母的生活粘贴复制。
一种是厌烦这种生活,努力脱离过去,过成不一样的生活。但这并不是改变,而是压抑了,那么在遇到某种契机的时候,压抑的本性爆发,就如一颗深埋的种子突然遇到了合适的土壤、空气、水和阳光,不同的只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呈现,或许更隐秘,或许给这种暴戾穿上了美丽的外衣。
这种案例多不胜数,袁总的纵横三队大侠风范,常常出手相助的事件大多属于这种,洪教授自杀案和五花肉被打、导游林蔚被杀案就是典型的代表,如果你们更深入的调查了他们的家族史,那对于这种案件的产生就不会意外。
比如蒋小斌,这么一个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的人,可以去绑架杀死一个小孩。
再比如,在一个非常有爱而温和的家庭长大的孩子,在他成长过程中遇到了很大的坎坷和挫折或者委屈,也会有几种选择,第一,隐忍,自我折磨,抑郁,伤害自己。第二,隐忍,退缩,打落牙和血吞。就算在无数个夜里,他给自己无数的勇气,要给自己讨个公道,在太阳出来,清晨来临,他依然会微笑而和善的期待着事情会自己变好,也用你们熟悉的案子来说:典型的就是被杀的导游林蔚。
这些是因为人从生下来可变的和不可变的因素决定的,因为不管是可变还是不可变,他始终是生活在那个环境里,万变不离其宗。
而同一个家族的人,家庭成员或者几代人都会出现相同的遭遇,佛家把这叫做“共业”,而普通人把这称作命运。最后会叹息一声:注定的!也就认了。
宁深瞳先生是心理专家,在你的病人中,真正的完全脱离了心理困扰的有多少?大部分靠药物维持吧,就算有少数觉得真正摆脱了困扰,那也只能说是一种情绪和注意力的转移。而不是本质有什么变化。
我说了这么多,你们会以为这和你们所谓案子有什么关系对吧?”
第66章 第 66 章
苏天河喝了口茶,笑了下,继续说:
“这就是我研究的课题!面对这种问题,佛家的解决办法是,修行,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以慈悲心对万物,修福德,讲因果,前世因后世果。然后大家认命,期待着下一世会好一点。
道家的解决办法是修己,不管万物,自己修炼,期待成仙。不作恶,不闻窗外事,闭门修身。
而我认为,就算人生下来就带着可变和不可变因素,那我们从根本来改变,逆天改命,又会如何?
顾国强队长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把这案子叫做‘白色安魂’,哈哈哈,你知道我的团队叫什么吗?就叫‘安魂’,我的项目叫“边缘行走”,顾名思义就是每一个灵魂都会寻找一个安置的地方,而我们就是一群行走在边缘的人,和袁总做的事一样,只是目的不同,方式不同,手段不同而已,袁总同样也在边缘行走,不是吗?只不过你走的是法律边缘、道德边缘,而我走的是人性边缘。我研究的中心是:
让研究对象脱离他生下来就注定的环境,放到一个全新的环境里,即便他还带着生物基因,那在完全不同的环境里也会淡化,家族病不能避免,但是性格能不能改变?在完全不同的环境中生长,那他所在原生家庭中可能产生的命运会不会改变?性格会不会不同?遇到事情的处理方法又会如何?压抑在骨子里生物因子会不会爆发?爆发点在哪儿,诱因是什么?人格的形成会有什么不同?
有的研究是从人的基因入手,以科学、医学的手段来改变一个人的生物构造,而我不是,我是从外部的环境作为切入点,以此来找到“人”这个复杂的生物最核心的变数,进而加以改变、控制,那每个人都能过上自己想要的人生。
只是这个研究需要很长的时间,必须从孩童阶段到成年、工作,需要不停的跟踪、监控才能得到第一手的数据。包括成绩、所受的教育、遇见的事等等,都是数据的搜集范围。
比如那些从小被拐卖的孩子,从南方到北方,必然会有些改变,但是这些改变在哪些方面?是因为什么而改变?
如果没有改变,是因为什么?曾经有个案例,一对高知夫妇收养了一个农村孩子,不管这对夫妇怎么教育怎么付出,这个孩子依然顽劣不堪,养了十多年最后送走了。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这些研究结果可不可以运用到那些无法改变的原生家庭上面?同时,这些研究结果也可以用在你们的工作中和很多领域中,只要有人的地方就能用到,因为这是最直接研究人性、人的本质的课题。只要牵涉到人的事,就会有用。
比如说,你们现在的工作的重心一方面是预防犯罪,一方面是惩罚犯罪。惩罚犯罪这一块是出现了犯罪行为,有了案子,你们破案,抓住罪犯,这没说的。但是你们能预先知道谁会犯罪为什么犯罪吗?但我知道,至少在我的研究对象里我会清楚的知道谁会有这种倾向。
我选择的这个研究也是一个很大的课题,研究对象的选择,研究细目的拟定,研究过程的追踪、数据分析等等,时间、资金、人都需要。三十年前,我开始立项,找了很多的机构,但是。。。。。”
苏教授苦笑了一下:“但是没有任何机构愿意资助我这个项目,甚至觉得我是疯子,连我最爱的妻子都离开了我。不过,我是一个学者,我不可能不做,于是在没有任何资助,众叛亲离的情况下,我自己开始了我的研究。”
整个会议室寂静无声,每个人的心里都是震撼的,每个人都后背发凉,为了这个疯狂的课题,这样的一个课题将会对被选中的研究对象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苏教授抬起头来:“我下面开始说我具体的研究过程,你们可以随时提问。”
苏教授回身写上:“第一,研究对象的选择。
我的研究对象分为一组两个部分:孩子和家庭。就是我选择一个孩子,把他放到和他原生家庭截然不同的家庭里,长大、接受教育,然后跟踪记录这个孩子成长过程中的点点滴滴,比如成绩、人际关系、矛盾冲突的处理等等。”
“你是怎么把孩子从他的家带到另一个家庭的,诱拐吗?”李律问。
“开始不是,李队!毕竟我是个学者,不是天生犯罪人。”苏教授说:“我一开始是选择福利机构需要收养的孩子,经过详细调查确定对象,再选择收养的家庭,然后我在中间牵线搭桥。”
“你这样虽然目的不纯,但只要手续合法,那也不算违法。”李律说。
“是,但是这样的话有很多问题,第一,孩子的原生家庭不好确定或者比较雷同,第二□□的家庭并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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