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锁宫阙》第22章


夏侯明月正要发怒,一听是要叫她过去,立即手指绞了帕子扭捏起来。苏静萱不便表态,于是任她扭捏个够。
“那,那我们就过去吧……”
她挽起苏静萱的胳膊,仿佛挽着定心丸一般亦步亦趋地跟着太监走过去。
侧头看向这个矮自己半个头的单纯的小丫头,苏静萱竟觉得有些怜惜。不知怎样的人物俘获了她的芳心,惹得她如此轻易就红了脸。
走近观心亭,苏静萱依礼跪拜,道了声“万福”。起身后抬头,忽然对上那双已消失许久的眼,漂亮的明眸如映了湛蓝湖光,点滴泛着灼灼刺眼的,悲伤的光。
在那一眼之下,苏静萱呼吸一窒竟仓惶撇开了头,目光落向冰冻了的湖面。虽不至心如擂鼓,却已无法直视于他。尤其是,明了那美眸中的浓浓的悲与不舍……
她,既没死,就只能是皇帝的人,即使皇帝同她之间并无半点情谊可言。
犹记他那句连他自己都为之一惊的话,不过短短数月,已恍若隔世。
手臂一痛,苏静萱回神,看到明月公主用力抓了她的胳膊,紧张得甚至颤抖。
她微微低垂了眼,掩盖无措——
明月公主喜欢的,竟是木易。
“木,木大哥……”夏侯明月声音如蚊,怯怯地唤了声。
“原来是你这丫头鬼鬼祟祟,我当是刺客呢。”木易朗声道,脸上笑容漾开,白衣翩然如嫡仙一般俊美得让夏侯明月再度红了脸。
“坐吧。”皇帝淡淡地一声,算解救了夏侯明月的窘态。
她揣揣不安地坐了,却依旧低着头。
苏静萱想了想,朝皇上和公主盈盈一拜,道:“臣妾惶恐,叨扰皇上还请皇上恕罪。臣妾告退。”
冬日的地面甚是冰冷刺骨,一碰膝盖便是一凉,稍跪一会儿便刺骨地痛。
可皇帝未发话,公主忙着花痴,于是她便只能如此跪着。
木易眉心轻拢,目光不解地看向夏侯拓,要走要留不过一句话,需要思虑这么久么?
直到连夏侯明月都觉察出不对劲,抬头疑惑地望向皇帝的时候,皇帝才轻轻笑了,缓缓道:
“不忙,萱儿且坐坐。如此天寒地冻之时,你竟舍得出那暖房,陪朕喝两杯再走不迟。”
苏静萱低垂着头,眉头却狠狠皱了起来。
“是。臣妾遵旨。”
抬起头,已是笑魇如花。
皇帝那一声“萱儿”,令她皱了眉,令木易心如刀绞。他的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端起酒杯,一口饮尽杯中酒。
皇帝亲自斟了酒给两位女子,笑吟吟地说道:“喝点酒暖暖身,同时……也算为木易践行了。”
“践行?木大哥要离京吗?”夏侯明月急急问道。
“是,师傅遣我走一趟关外,替他寻个人。”
“关外?好远啊……不能不去吗?”夏侯明月眼中不舍流露,看到木易轻轻摇了头,只得道:“那,你要去多久?”
“少则一年,多则……不定。”缓缓说着,木易的目光落在苏静萱的脸上,半晌看不出一丝不舍与好奇。
他自嘲地一笑,又举起酒杯,却被皇帝拦下来。
“伤身。”
“师兄,日后与你同饮的机会怕是不多了。今日,便尽兴吧!”他挡开夏侯拓的手,仰首将杯中酒如数倒入喉中,姿态豪放不羁。
那一仰,一倒,生生被他染就一副遗世独立断肠天涯的意味。
连夏侯明月都不禁皱了眉,只当他不愿远行正伤心,看得她不禁鼻子泛酸红了眼眶。
苏静萱轻轻闭上眼,不忍再看他。
何苦如此——她,不配。
“唉……”夏侯拓终于叹了气,他原本生气木易与苏静萱之间暗流涌动,现下见木易伤神至此,又有些不忍了。他,到底对这个师弟无法狠得下心……
“明月,去给朕宣御膳房,今日午膳在此用。”夏侯拓淡淡地道。
夏侯明月眨眨眼,不解地看向皇帝,“女官太监那么多,干嘛要我……”
“让你去你就去,想抗旨?”夏侯拓声音一冷,瞪她一眼。
明月公主撇撇嘴,只得起身亲自去传膳。
见夏侯明月行远了,夏侯拓才起了身,冷冷道:“明月公主回来之前,把要说的,说完。”
语毕,他起身,行至结了冰的湖边,临湖而立不再看他们。
那一瞬,苏静萱竟觉得有些好笑,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这皇帝大概连撑船的海都装下了吧——竟不介意自己的小老婆与别的男人独处,不过,他似乎也并未当她是老婆就是,所属物罢了。
苏静萱也缓缓起身,毫无留恋地转身,走到皇帝身旁。
迎着皇帝惊讶的目光,她亦临湖而立,面色无波,任风吹起她的衣袖扬向木易的方向……她不曾回头。
身后传来木易轻轻的,绝望的笑声。
片刻后,一阵疾风吹过,观心亭中已空无一人。
心中钝钝一痛,是内疚,也是不忍。但她没有选择,她必须在这深宫中活下去,舞娘已为她牺牲,她不能再将木易置于险境。
对于圣意,她尚无半点把握……
夏侯拓深深看向身侧的女子,冬日寒风吹起她鬓边的发,步摇随发轻扬,寒风中看起来甚是单薄的身影,独目光坚定深沉给人不容轻视的感觉。
为何,她曾经会给他留下怯懦胆小毫无主见的印象?
“为何不与他话别?”
“回皇上,无话需别。待他回来,再与他饮酒就是。”
“若他再也不回来呢?”
苏静萱垂了眸,淡淡道:“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真无情。”夏侯拓如此说着,对她却又多了几分欣赏。能如此看得开的女子,不多。不过,曾经连自己的命尚且不惜的人,似乎本该如此凉薄。
说到底,还是她对木易无心。
看懂这一点后,夏侯拓的心情莫名地好,终究顶了自己妃嫔的名头,能无二心自然是好。皇帝有些自恋地想着。
“你,不怪朕将你贬至冷宫?”
“臣妾不记得了。”说着,她仰头朝他笑了。
这是句大实话,于是说得诚恳。
夏侯拓这才想起,这女子曾说过自己失忆。不禁摇头叹息一声,道:“怪朕未能护你周全,那场大火怕是令你失忆的主因吧?”
她哪知道,于是只一味浅笑着,看起来温婉知礼。
“唱个曲子于朕听如何?”夏侯拓笑道,他想念她的声音很久了。
苏静萱微微有些讶异,抬眼看了看皇帝意兴盎然的脸,轻点了头——
青锋剑何从
落花中正相逢
美人一笑只为英雄
明月刀不懂人间梦
红尘嚣浮华一世转瞬空
壮怀凌霄汉 独行千山
朱颜短怎堪岁月荏苒
雕花笼青丝重
故人依偎柳梦中
语凝噎 泪入烟波几万重
朝白首水东流
漫漫相思转不休
望苍穹 何不挥剑断情仇
雕花笼青丝重
故人依偎柳梦中
语凝噎 泪入烟波几万重
长歌狂 风云幻
红尘滚滚人聚散
霜鬓满重回来时路已难
一曲歌罢,夏侯拓依旧闭着眼,片刻后才缓缓睁开,明眸如星,看向苏静萱。
与以往不同的,那仿佛直达云霄般清丽干净的声音,一点沙哑也无的纯粹的空灵净澈,还带了女儿家浓浓的思恋一般缠绵悱恻。最后那一叠三叹的几句,更是让人忍不住胸中为之一恸,恨不能将其揽入胸怀惜之护之一生一世……
“你的嗓音,好似清亮了不少。”
“皇上果然明察秋毫……彼时因一直用药,喉咙干涩沙哑。”她笑着望向他。
他猛然想起这女子曾经历过的磨难,一时心下怜惜之意犹然而起。她那冷宫之灾本就是人祸,真相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与她其实毫无干系的。
“冷吗?”他的手抚上她的肩,声音竟温柔似水。“竟连件御寒的外衣也不穿。”
苏静萱本能地想退,却一时忍住了,只低了头轻声道:“走得急……”
看在夏侯拓眼中,却成了女儿娇羞之态。于是牵了她的手走入观心亭,将亭中预备的裘袄披肩盖在她肩上,一时倒真暖了几分。
于是她冲他憨憨一笑,甚是享受的样子。
夏侯拓见她如猫一般将自己裹起来,一时忍俊不禁也笑了。
然而这一幕,却落如一双春意浓浓如桃花一般的眼中,眼中春意在转身之时凝结成冰……
第二章(2)
回到紫阳宫,迎面而来是一脸急色的小竹,她接过苏静萱递过来的裘袄披肩,看都不看便转交给小茹。
“萱嫔你可回来了,急死奴婢了。”
“怎么,担心我迷路?”苏静萱淡淡笑着走进内殿,“那披肩收好,改日明月公主来了便给她,别忘了。”
小竹一愣,回头看了小茹臂弯间金黄色绣了祥云暗纹的披肩,这才惊了一跳。
“这,这是皇上的……”
“嗯,所以仔细收着,别弄坏了。”苏静萱端起茶杯便大饮了一口,暖茶入口,一时胸怀一热。
“萱嫔你,遇着皇上了?”小竹满脸惊喜,急忙又从小茹手中将披肩接过来,铺平后仔细叠了。
“嗯……”苏静萱不冷不热地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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