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锁宫阙》第62章


“叶忆之?”夏侯拓喃喃地重复着,神色恍惚。
眼前的少年带了一身风雨,眉眼俊逸而细长,鼻尖直挺、尖削的下颚。那肤色白净如瓷,唇红齿白,端得一副俊俏的模样。而他的声音,是因年少才如同女子般干净清澈,还是……根本就是女子?为何这嗓音会同苏静萱一模一样,还有他的字迹……
天下,会有这种巧合吗?
她明明已经死了,他亲手葬了她,亲手将那捧黄土盖在她的棺木……那一刻,心痛难当得令他恨不能随她一起去。可如今,如今却有个少年以她的嗓音同他说话。
“皇上?”一旁侍卫附耳在夏侯拓一侧,提醒道。
夏侯拓回神,声音有些沙哑地道:“带回去严加拷问。”
“是!”
下一刻,那些黑衣人便瞬间消失于书斋内。
见皇帝只目光怔忡地看着姓叶的老板,那名侍卫便问道:“叶老板,那姓孙的女子与你是何关系?”
叶忆之一愣,而后笑道:“什么关系都无,只因见她在酒楼中遭人戏耍,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才救了回来。怎么,她做了什么惹恼诸位的事?”
掌柜的急忙对叶忆之解释说:“那孙娘子身怀绝技,还在茶盅下了毒,毒死了那位公子。”
叶忆之侧头看去,这才发现有人仰面倒在那边,立即面色沉了几分。果然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闲事管多了总会惹祸上身。
这下真是百口莫辩。
“无论如何,人是死在我一叶斋的,我自当负起这个责。这就随你们去见官吧。”叶忆之说着便取过雨伞。
听见他如此说,那侍卫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看向夏侯拓。却见皇帝依旧目光直直地看着叶忆之,神色莫名。
“怎么,不去吗?”叶忆之神色淡淡地转头看向他们。
夏侯拓移动脚步,缓缓来到他身前,垂眸看他半晌,道:“没有官,能管我的事。”
叶忆之扬眉,轻笑一声,道:“既如此,你们打算如何?”
夏侯拓伸出手,欲抚他面颊,叶忆之抬手一挡,立即退开几步。
“公子,请自重。”叶忆之面色沉沉,不悦之色显而易见,“虽你的人死在这里,在下负责就是,请勿动手脚。”
夏侯拓浅笑,冷冷看着他,道:“要怪,就怪你生错了嗓音……带他回去。”
说完,夏侯拓转身,几乎逃难一般冲进雨幕。
于是叶忆之被皇帝强抢了。
——罗老大得到的消息便是如此。一时,他着急上火不知该如何是好,尚且不够胆子去将军府找皇上要人。
而被强抢的叶忆之只得无语凝咽,千算万算算漏了自己的声音,当初叶方秋若是连她的声音一起改了多好。
叶忆之被安置在守卫森严的将军府,夏侯拓却再也没有来寻过他。对夏侯拓而言,他当只是个同苏静萱声音一样的少年郎罢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两年来皇帝收入宫中的妃子大多与苏静萱有几分相似之处,只唯独没有嗓音一样的。于是他才会这般决绝地将叶忆之掳了来,却因叶忆之终究是男子,自然不可能收入后宫。
且现下也并无功夫操烦叶忆之的安置问题,前方战报频传,道州城外兵马已蠢蠢欲动几次叫嚣,而张涧申的兵马却守在城内并不迎战。
于是夏侯拓亲自带了二十人自山间小道过去,秘密潜入道州。趁着夜色出了道州,直奔敌方大营。十余名暗卫,连同由云平大师教导出的几名御前侍卫,直接杀入敌方存储辎重粮草的地方,一把火烧尽了。
火光一起,张涧申便率兵出击,敌方措手不及只得节节败退,最终退入道州之后的鹤城后紧闭了城门。
夏侯拓怒急,差点直接砍了张涧申。
原本的计划是由张涧申带部分兵马截去对方退路,却因张涧申忧心皇帝安慰而另派了人马,最后拦截失败导致对方顺利退回鹤城休养生息。
毕竟整座鹤城都是中原百姓,对方可算是劫持了一城民众另夏侯拓无法攻城。
虽未俘虏对方主帅,却也另敌方大伤元气,两三月内当无法出击。这便意味着这战事一时半刻无法了结。
夏侯拓当即下令,命几路大军绕过鹤城,将其余几座城池与酮关收回,使鹤城孤立。
此令一下,诸多将士皆脸色沉沉。皇帝这个命令,是要将鹤城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地。攻城易失人心,不攻又无法收回城池。孤立无援的鹤城粮饷终有用尽的一日,届时……城中百姓要如何度日?
如此僵持了一个多月,鹤城终于传出欲行和谈的消息。
夏侯拓应允,然而就在使臣自城门出来的那一瞬,夏侯拓亲自率军攻入了鹤城。
历时九个月的战事结束在这一刻,却已是民不聊生。鹤城之中一片荒芜,传闻最后几日已有人开始啖食人肉……
最让夏侯拓意外的是,他竟在俘虏中看见了夏侯绮。
二人见面后,竟都仰天大笑起来。
笑过后,夏侯拓淡淡地问了句:“可有话要交代?”
夏侯绮依旧笑得桃花满眼,道:“无话。先你一步去见小萱儿,本王高兴。”
一句话,夏侯拓的笑便凝在唇边,半晌后道:“替朕问好。”
“你自己去问。”夏侯绮大笑着走出去。
刀光过后,一地艳红的血迹。
夏侯绮勾结敕勒族欲谋中土,却因不得敕勒族信任而并未得到兵权,仅作为参谋在敕勒军中献计。那些兵不刃血便拿下的城池,自然是他游说之下的结果。而几十万的大军进犯,其实不过幌子,敕勒族兵力最多十万而已。
第三章(1)
休憩整顿几日过后,大军开拔准备回京,而皇帝则先行一步回到戍城。
将军府依旧守备森严,只因圣驾未离。
夏侯拓去见叶忆之时,这少年正在逗鸟雀,院阶上撒了些细碎稻谷,引来鸟雀啄食,有些胆大的甚至直接落在了他肩头。阳光照在他明艳的笑脸上,一副恬淡温暖的画面。
他走进,惊飞了一地鸟雀。
叶忆之回头,原本的笑容变得淡了些,淡得几乎看不见。
“叩见皇上。”他行男子之礼,双手抱拳。
夏侯拓立在他身前,静静看了他半晌,而后才道:“你是何方人士?”
“回皇上,草民来自翼北叶家庄。”叶忆之答,看着夏侯拓的眼带着静澈清明的光。
“多大年岁?”
“十六。”他随口答着,估摸着自己这身量,作为男子来说最多也就十六,而且还是发育不良的十六。
“嗯,即日便随朕回京。”夏侯拓说着,不容他拒绝的语气。
叶忆之瞬间深深蹙了眉,然后拱手应下。
“草民遵旨。”
这个结果对叶忆之来说并不意外,在被夏侯拓带回将军府时便已猜到他不会轻易放他走。不过无妨,回京之路万里迢迢,总有机会离开。如此想着,叶忆之才应得这般爽快。
翌日清晨,夏侯拓派人陪他回了趟一叶斋。
叶忆之笑着对罗老大及罗小梅说,要替圣上办些事,暂时去趟京城,并叫他们不必等他,随时都可回乡。而一叶斋则交给掌柜打理,他带了部分银两走,剩下的用以周旋书斋用度。并未说何时回来,只叫他们照看着就是。
如此交代一番后,叶忆之便随着圣驾上路了。
因数万大军行进较慢,圣驾便先行一步,只带了御前侍卫几十人马,也收起了金黄驾撵,只乘马车。只那马车的装扮亦足够引人注目,幸而有那几十的铁甲侍卫在侧,倒是无人寻衅滋事。
那马车足够大,车内还置了一张酒水檀桌,三面皆是坐塌,上铺暗红色的锦缎棉垫,坐塌之下为搁置行李的木箱,于是整个坐塌大得出奇,足够四、五人并列而坐。如此宽敞的马车中,只皇帝一人卧在其间。
叶忆之骑马行在一旁,与一侧的御前侍卫谈天说笑,一派悠然。
“郑大哥果然好福气,如今可算是儿女双全了。”叶忆之爽朗地笑着,细长的眼弯出好看的弧度。
“哈哈……是啊是啊。叶小哥儿你年纪小,当是还不曾娶妻吧?”那姓郑的男子笑得开怀,顺口道。
“嗯,尚不曾娶妻,不过已说好了一户人家的女儿。”叶忆之随口胡诌。
“叶小哥儿长得这般俊秀,只不知是何等国色天香的女子才配得上你了!”
叶忆之正欲开口,却突听得身后的马车停了下来。
那姓郑的侍卫立即调转马头行过去,片刻后又过来,对叶忆之说:“皇上叫你上马车。”
“哦。”他应了一声,翻身下马向皇帝所在的马车晃过去。
行至马车前,叶忆之在车外行礼道:“叩见皇上。”
“进来。”
听见夏侯拓应道,他登上马车掀了帘子进去,只见夏侯拓斜依在坐榻上,正在喝酒。眼帘半阖,清瘦的脸颊上一片不正常的绯红,只着一件玄色罩衫,中衣的襟口未合好,敞着一道缝,隐约看得见精瘦的胸膛。
叶忆之看了他一眼后,便端正坐在马车靠近门边的坐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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