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秋水》第81章


游幽兀 ?br /> 她说……
康王出来的时候,外面下着大雨,狂风呼啸着,似要把这大地吞灭,春日凛冽的寒气让他却觉得热得喘不过气来,他忘记了自己是如何的狂怒中签了那休书,忘记了如何狂笑着赶走了那他视若生命的女子。
他也曾幻想那女子说的都是假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救他而与太子的虚与委蛇,可是他错了,一切还是她说的那样。他出狱之后,那一封休书立马就传遍了大江南北,更是作为朝廷极为重要的布告贴在各州各县。他还听家人说,王妃在他回来之时,曾几次偷偷去过太子府!他听说……
一切的谣言,一切的真相都让他如此的抓狂。他恨,痛,却无法言语。直到有一日杜昱纺的来访,让他坚硬了那颗本就充满霸气豪情的心。自此,他变了,不再多情,不再无谓,不再不羁,不再对权势放弃。
他失意张狂,喝酒撒疯,甚至当街抢劫民女!甚至连朝廷很多重臣的女儿都被他当街调戏,更甚的是霸占了九门城防的女儿,强娶入府为王妃!这些朝臣忿恨,上书告状,皇上一直甚喜这个儿子,撒手不管,那一向狠忌的太子,也不知道何原因对这个四弟抢劫民女的事还甚为高兴。偶尔几个明白太子抢了康王妃入了太子府的心腹大臣,难免摇头叹息。
一切不过是康王的表象,他所有强娶入府的女子,或父兄,或亲戚无不是京城城防守城内侍的关键人物。此时的太子全部眼光都被平王引去,太子已经做好一切打算将平王去掉,一切不过是时机问题。康王等待着,南城北营两处军营将领大多是他手里使出来的人,他布置着一切。朝中有杜昱纺的暗中支持,应太师的帮助,他的夺宫不过是时间问题。
太子胜利了,顺利地诬陷了平王谋反,惹恼了皇上,皇上盛怒之下将平王发配兰州!太子等人兴高采烈,正在太子府喝酒庆贺,此时外面的秋雷真真,暴雨将至。
很快,暴雨便如泼般掩盖了京城,炸雷声一声声掩盖了各处兵卒调动的声音。
九城城防封锁了城门,北营大军进驻四千人,分别控制了各重臣府邸。大内侍卫首领是康王新娶侧妃的大哥,康王顺利地接手了皇宫内廷的控制,将太子留在宫中监视皇上的人全部杀死,连皇上住的长安宫都被康王的人团团守住。一切皆在大雨中无声无息地完成,此时的太子府才骤然惊醒。
康王带着人马闯进太子府的时候,太子正带着近侍打算从后门逃窜。康王举着剑,将太子逼进一间小屋子,进行了一番一世都无人知道的对话!只有守在外面的杜昱纺一辈子都记得太子死前那声嘶力竭的笑声,穿透了雨夜,穿透了那轰隆的雷声。那笑声带着嘲讽,带着得意,带着胜利,唯独没有害怕!
康王搜遍了太子府,并没有找到那个负心的女人,他听着太子生前那得意的笑声,嘲讽的语气“应沐水怀了我的孩子,是我的女人,我的!我给你戴了绿帽子,哈哈……”让他的愤怒彻底烧红了眼睛,他毫不犹豫地举起剑割下了那个被砍掉犹自疯狂大笑的脑袋,他疯了似地砍向府中所有的人,直到剑口卷刃,直到鲜血将他一身戎装染透,才跪立在那暴雨中,扔了剑,如狼似鹰,似哭似嚎,没有人知道那一夜,裴季池是如何的疯狂,如此可怕,似一只染血的猎豹,撕裂着所有的仇恨、太子府被血染红,又很快被暴雨冲散干净,流入到那看不见的青石砖缝里消失不见。度有那株株木兰,被暴雨冲散了残留的花瓣,那一般般洁白的花瓣,散落在染血的地上,美艳中带着绝望的寂寥。满园的秋风夹着秋雨敲打着每个人的心。那一幕被后世史学家深深埋葬,没有人知道里面是如何的血流成河,没有人知道那里曾经带着何等的耀华,何等的绝望。一具具的尸体被堆积一起,一把冲天大火彻底淹没了那个曾经纸醉金迷,豪华无度的太子府,从此留下西城一片荒凉孤独的荒冢。年年日日,唯有衰草连天,夕阳如血,寒鸦嘶鸣!
这就是史实,一部分被隐藏,一部分被史学家美化的史实。后世人只知道,殇溏太子荒淫无度,暗害平王,囚禁皇上,大逆不道,康王为勤王起兵,殇溏太子羞愧自杀,并放火烧掉太子府,府中包括太子府王子等一百三十余人全部葬身火海。一个月后,德鑫帝病重,传位给康王,是为明昌帝。明昌帝甚至在皇陵为殇溏太子修陵建墓,为史学家称道为大度仁君!
至于那段皇上龙潜时的康王妃已经消失在历史的各个角落,所有的档案资料一并全无,甚至皇长子静王的生辰玉碟所记,生母为应夜园之女玉妃。明昌帝办事雷厉风行,为人果断,冷酷严明,上任后种种有力的措施让沥朝德鑫帝晚年造成的政务松懈渐渐消弭。冷酷无情的惩罚手段,也让那些苛刻的言官闭上了嘴巴。自此应沐水便消失在沥朝的历史中,无人敢提那段历史,无人敢说那段被暗自传测了多少个版本的故事。即使身为应沐水亲生之子的静王,都不曾打听出半点端倪!曾经为了这段史实,明昌帝初期,曾多少人家破人亡,或许那些血淋淋的教训才是最好的封口之法。
裴季池,玉妃,静王,杜昱纺,水清扬,甚至宇文轻尘和颜心,都默默地听杜昱纺毫无表情地叙说着那段被人遗忘的历史。大殿静的让人心慌,唯有那急促的呼吸声和偶尔的低泣声提醒着众人这段历史的真实。
应沐水攥紧着手,黑得深不见底的眸子缓缓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裴季池的脸上,说不出的幼圆或自责,“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所以这些年苟且偷生,不为积攒那天下财富,只为这颗忏悔的心,我修学堂,办义村,救灾捐款,一切不过赎罪!说到底一切皆因我而起,你恨我也好,骂我也罢,我这一生本已是罪孽深重之人,也是应该!我本想,就这样吧,什么真相,什么历史,什么名声,于我应沐水,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要来又何益?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儿子,若能做玉儿的儿子,平安一世,我也就无求了。若不是今日,无月逼我至此境地,我定然……”
“你还不会出来的对吗?”皇上那笑容说不出的狰狞还是落寞,“你一句对不起就过去了么?你对我就没有要交代的么?”
“你别着急,我已经出现了,就不会再逃避了。”应沐水微微一笑,“你终于还是在乎我的,是不是?不是真的对我‘你说那个女人?不过玩物一个,哪比得上巧儿?不准再提那贱妇,管她当时是为救朕也好,或是真心攀富也罢,朕都不在乎了!那样贱人,早该凌迟处死,她若还活着,我定杀应家九族!’”
裴季池眼眸一紧,看不到如何动作就抓住了应沐水的肩膀,“你……你当时已经回来了?偷听我的话?所以,你就躲了我一世?”
应沐水点头,后退一步,躲开裴季池的手,含泪道:“如果不是你这些剖心的话,我何至于今日落魄如此?有家不能归,有亲不能认,有恨无人说,有怨不能诉?应沐水不死,你就要诛应家九族,可怜我那幼弟当时还在襁褓之中,玉儿不过十六岁便要背负那未婚生子的骂名,我爹忧郁撒手,亲娘含恨上吊而死。皇上,季池,季池,我沐水待你一腔恨不能化为骨髓的爱,就落得你如此寡情?你就没有一分怀疑我当年的用心良苦?”
“娘!”静王再也忍不住,扑过去抱住应沐水的腿,玉妃更是抱着颜心嚎啕大哭,那年的风雨愁绪,凄风苦雨,她是经历过的,姐姐一腔哭诉,让她想起那艰难的日子,十六岁天真幼稚的她是何等强颜欢笑,抱着才两岁的秋儿,担心着忧郁病重的父亲,小心服侍着那冷嘲热讽的皇后,还有应付那阴恻莫名残酷的皇帝!应沐瓷也忍不住跪了下去,默默流泪。
“夫人,别哭了。皇上那不过是一时气话,您应该知道,他对您的感情,这些年他一直不相信您真的去了,一直在寻找着您啊!而且,他也一直等着您的!”杜昱纺到底老成持重,那些风雨都是他所经历过的,那兵变,屠杀,逼宫,一切都与他有关,可以说他是整件事的见证人。
应沐水扶起静王,靠在那金丝软褥上,似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看着那遥远碧穷。
“那一年,刚过了春节,王爷便去了北方青国边境。三月三,我带着秋儿,并王府几个丫鬟,去沥水河畔看柳散春。那日沥水河畔很热闹,香车宝马,衣带飘飞,暗香随风。许多的贵家公子小姐都去河边看那歌会舞节,赏那河畔新柳。”
或许是命中注定的磨难,那日康王妃抱着刚半岁的世子,站在沥水河边尚柳踏春,看那行人嬉戏,细听那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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