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美色》第45章


蓝令释挑了挑眉毛,答得干脆:“遵命。”
话虽然说出口了,但是总归有些不好意思,风南暗暗扯了把自己的头发,才故作镇定地起身,走到床前,而后脱了外衣,躺平了盖上被子,睡得规规矩矩。过了片刻,才感觉到蓝令释走到床前来,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悉悉索索地脱了外衣,也上了床来,但是只睡在锦被外面,并没有半点轻妄的举动。
风南心中松了口气,却又渐渐升起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闭着眼睛,听着身边人轻微的呼吸声,知道他并没有睡着,过了片刻才说道:“小蓝,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嗯。”
她咬咬牙:“其实,我不是白风南。我的名字叫做风南。”这件事,她只告诉过滕子君。
“嗯。”蓝令释答得平淡。
风南闭着眼睛,有那么一刻屏住了呼吸,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其实已经知道了吧。”
“嗯。”
“什么时候?”
“……大概是在村子里的时候吧。”
“是吗?”风南微微侧过脸来,望着男子紧闭微颤的长睫毛。他的侧面很好看。
“我还以为你知道的会更早一些。”
蓝令释没有回答,风南等了一会儿,他也没有反应,像是睡着了。她想了想,伸出手去,慢慢想去碰触他的脸颊,刚刚碰到,却一下子被他握住了手腕。她大窘,想抽回手臂,一时却也挣不脱。
“为什么你不惊讶?不去向皇上揭发我?皇上他对白家……”
蓝令释截住了她的话:“别动。”
他慢慢探身过来,风南瞪大了眼睛。
“让我亲一下。”
这话听起来十分流氓,但是被一个俊美男子一本正经说出来,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于是风南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应该躺平了等着被亲还是应该给他漂亮的脸上一记老拳。
不过蓝令释的动作比风南的思想快多了,于是他的唇很快在风南的脸颊上印了一下,而后又快速离开。
风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停不下来,蓝令释却躺平了重新闭上眼睛。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他声音很轻也很温和,“不管你是白风南还是风南,或者那人是谁。”
“……哪怕是皇上?”她吐出憋了很久的一句话。
“无论是谁。”
风南只觉得眼睛有些酸,她想起初来这个时空所经历的一系列险象环生的事情,渐渐与白日里那书页后面自己名字前面那个小小的叉重合起来,最后变成沉沉的石头压在心上。但是身边那人身上平稳安静的情绪渐渐感染了她,在最后恍惚入睡的时候,她的心里面最后一次闪过滕子君的模样。
但是也只是一闪,便过去了。
第34章 洞房
又过了三日,蓝令释仍旧是每日入宫,晚上才回来,有时候睡在书房里,有时候到卧房就寝,却也只是规规矩矩地睡在床的外侧,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而风南的心情也渐渐平定下来,两个人之间这般相敬如宾的感觉倒也平静,虽然没有大起大落的感觉,却有种安心。
她曾经幻想过很多次未来的生活,却也没有想到过今天。其实好好生活在现在便好,至于从前和未来,都不是她所能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然而就在日子缓缓如流水般而过的时候,却有另一件事情发生了。
先是风南渐渐觉得身体乏力,食欲不振,起初以为是因为水土不服,但是这都城好歹也生活过一段日子,没道理会变得如此。她虽然心里面有些奇怪,却也没当回事,一直到有一天午膳的时候,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油汪汪的肉块,忽然胃里面一阵泛酸,接着控制不住地起身,奔到院子外面吐了起来。
因为没吃多少东西,吐了一会儿便没什么好吐,只能突出酸水来。下人们不知如何是好,以为是饭菜出了问题,立刻将伙夫叫来询问,陈大一时间结结巴巴不知道如何解释,一旁一直冷眼旁观的张妈忽然开口道:“少夫人莫不是有了喜?”
风南正吐到一半,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
接着管家请来了大夫,一番问诊之后,那老中医喜上眉梢:“少夫人果然有喜了。”于是蓝府上下喜气洋洋,管家立刻便差人去里阳城跟蓝家老爷和夫人报喜去了。
忙碌之中,谁也没注意到年轻的少夫人脸色苍白,眼底浮现出痛苦且复杂的情绪。
风南心里很清楚,她与蓝令释并无夫妻之实,这肚子里的孩子只可能是那次被滕子君强迫的遗腹子了。
说不上是恨还是痛,她轻抚着还未曾鼓起的肚子,想起这孩子的父亲,曾经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只一个人呆坐在床上。
晚上蓝令释一进府便有人迎了上来,管家喜滋滋地向他禀报白日里发生的喜事,没想到自家少爷先是愣了一下,才淡笑着说道:“这可真是件喜事啊。”然后叮嘱厨房多准备些营养安胎的食材,甚至仔细。
等一切安排妥当,蓝令释才一个人走到卧房门前,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想了一会儿,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黑暗,他皱了下眉,点亮了灯,瞧见风南朝里躺在床上,于是轻手轻脚地除了外衣,上了床铺,正准备熄灯躺下,身边的女子却忽然转过身子,坐起身来,靠在墙上,眼睛闪闪亮亮。
“你都知道了吧?”
“嗯。”
“这孩子不是你的。”
“我知道。”
蓝令释有些懊悔,本来刚知道风南有了身孕的时候,他便想促成和她的夫妻之实,也许便能将这件事情瞒过去,可是又不愿意强迫她,拖延到现在,妊娠反应明显,再也隐瞒不下去。
但其实私心上,他也不愿意这般糊弄她。
面前的女子神情坦荡,带有一丝歉意:“对不住小蓝,虽然成亲之前,我有跟你坦白已经和滕子君有夫妻之实,可是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有了孩子。现如今……”她沉默了一下,吸了口气,继续微笑,“我已经准备了笔墨。”
“做什么?”蓝令释有些愕然。
“写休书。”风南言语轻松,并无半点被休妇人的可怜之色。
蓝令释心底渐渐升起一把小小的火苗来,他沉声问道:“你甘心被我休?”
“甘心。”
“你愿意就此与我情义两断?”
“……愿意。”风南直视着他的眼睛,“是我对不住你,让你蒙羞,所以你休了我也是应该的。”
她越是不介意也不在乎,蓝令释心底火苗就越变越大,但是他压住火气,只冷着脸不说话。
风南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让他蒙羞而恼火,心中虽然歉然,却也不多说话,随手从旁边取过衣服便要下车,却在刚探出一只脚的时候被一股力量拉回床上去。
她惊讶不已地回头,完全想象不到蓝令释会用这种力量来拉住自己,于是只能看看他的眼睛,再望望那只箍住自己的手臂,半响才说了两个字:“小蓝?”
下一刻便被蓝令释一把推倒在床上,喘息了一下,就只看见男子一张英俊的脸贴在鼻子上方,呼吸吹拂在脸上,而自己的两只手臂被他按住,动弹不得。
仿佛第一次感受到一向温柔的蓝令释会有这般强劲的力量,风南原本想要推开他,却只觉得呼吸急促,心跳如雷,竟然一时之间浑身全无力气。
“小蓝?”
“不准走。”
风南想说话,却觉得喉头有些哽咽。没想到会有人这么斩钉截铁地要求她留下。一直以为蓝令释只是尽义务来照顾自己,不过是朋友情分,但是一个男人如此强硬地要求一个女人留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另一种意思?
她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猜。
曾经以为滕子君对自己是真心实意,没想到被强迫被欺骗,最后还被他狠狠地抛下,从此再也寻不见,那种离别的痛彻心扉,她从来也不说也不提。
如果身上有道伤疤,最好的办法是治疗之后就忘记它,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也就痊愈了,而如果放不下离不开,不停地揭那道伤疤,或许很快便会死了。
她懂这个道理,所以不管多么痛苦,也从来不对人提起,在外人看来,她对滕子君的感情早就平淡到湮灭掉了,没有爱过,也不再爱,而那个人,从离世的那天起,便被人遗忘了。
谁会想得到,那个人活在风南的心里,连她自己大概也没有想到。
而现在,还有个孩子。
“小蓝,你听我说,我没有忘记他,一直也没有。”风南没有挣扎,只定定地望进蓝令释的眼睛,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有个洞,他一直在里面,我拿不出来。”
蓝令释望了她一会儿,目光往下,忽然伸手轻轻按在她的胸前:“你一直一个人装着他,不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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