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为后》第146章


洛康王坐在左首,看到这君臣和乐的场景不由微笑。虞挚对晃儿点头,晃儿这才一摆手,“平身。走了那么久都饿了吧,动箸。”
大家纷纷落座,拿起筷子。秋收祭是关乎社稷的大事,无比庄严神圣,所以连吃饭时都鸦雀无声,没人敢掉一颗饭粒。
“哀家记得,皇上最爱吃糯米藕片,今日怎么不动呢?”吃到后面,太皇太后慈祥地发问了。
众人目光齐齐看去,小皇上面前的那碟藕片,完好如初。
“儿臣习惯留到最后吃,不过今日饱了,不如带回宫里用。”晃儿放下筷子,坐得端端正正地回话。出宫前母后再三告诫他,吃饭时盯着母后,母后吃什么他才能动什么。天知道为什么母后一直没动那盘藕,他瞥了好几眼都无望,直觉得嘴里的饭菜寡然无味。
“藕放久了便不新鲜,失了风味。”太皇太后笑道,“下午还要走路,皇上可要多吃点。”
晃儿听了不敢违逆,不禁抬眼去望虞挚。虞挚已然一笑,“难得太皇太后记挂着。”她转头督促晃儿,“皇上,还不请皇祖母先用。”
晃儿一瞧,这才发现太皇太后面前的藕也没动,自己先吃的确失了规矩,忙亮声道,“皇祖母,儿臣请您吃藕。”
群臣看着眼前这含饴弄孙的天伦之景,面上也不由露出微笑,都说太皇太后与虞氏不和,那又怎样,到底还是亲孙子。皇上要不是穿着龙袍,和寻常人家的小少爷也没什么不同,都是祖父祖母的掌上明珠。
虞挚面色温和,含笑间目光不经意与洛康王相对,他微微点头,眉间长久的愁郁都散了些许,显然也十分满意此刻的其乐融融。
也许,挚儿和皇祖母的关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紧张。
那边太皇太后已夹起一片藕放在嘴里,蜜汁交融入口即化,留下莲藕蜜枣的清香。晃儿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早攒起了不少口水,偷眼去望母亲,母亲却微微出神没看到他。
虞挚的确有些出神,袖中的手攥紧又松开,她能感知到晃儿期待的目光,知道下一刻再没什么理由不让他吃,更明白按照事先计划,那盘被下了毒的蜜藕已然被人掉包,应该无碍……可是,真的万无一失么,若有万分之一的危险,她敢让晃儿试么。
“皇上早就说这道甜点美味,臣斗胆,可否请皇上赐一块尝尝?”
一个轻轻的声音响起,说出的话却让众人一怔,纷纷回过头去,这才注意到侍立在皇上身后的佑荪。他体弱多病,性格又内向,平时陪在小皇上身边简直同隐形人无二,今天怎么当着这么多人开口了。
“佑荪,不得无礼。”长公主笑嗔道,边说边转头扫视众人,生怕大家瞧不出佑荪和皇上多亲近,两个小孩子吃藕还要争一口。
虞挚却微微一怔,眯起眼旁观。却见佑荪那孩子脸色除了苍白,没有一点慌张的样子,许是真的想吃藕。
饶是谁都没有说话,谁都形色如常,凉棚里的气氛也悄然诡异了起来。群臣面面相觑,嗅到空气中的一丝紧张与蹊跷。洛康王眉头微蹙,目光在太皇太后和虞挚之间逡巡了一回。
晃儿瞥了瞥众人略显僵硬的神色,也不明所以地不安起来,不知哪里出错了。心里还记挂着佑荪的请求,亲自夹起一块藕放入他碗中,“你吃吧。”
佑荪谢恩,低着的头就再也没抬起来,夹起藕片便往嘴里送,那样子一点也不享受,连呼吸都屏住了,好像那香甜的气味吸入到肺中便成了腐朽。
大臣们的目光齐聚,眼睛慢慢瞪大,木雕泥塑一般,什么都说不出唯有等着看着。
“慢!”
一声断喝挑断了人们的心弦,坠落入悬崖的心砰砰跳着,众人惊魂甫定地看向洛康王。只见他脸色发青,一向温和儒雅的目光沉郁下去,似是压抑着极大的怒火按剑而起,平稳了片刻气息,还是收敛了怒容,低头沉声道,“皇上下午还有行程,不便在午膳上再耽搁下去。这些东西,都撤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这事说不清了,明天再解释吧。。
、一四三、中毒
此话虽无一字露骨,但此刻空气中的暗涌一触即发,就剩薄薄的窗纸没有捅破了。群臣面面相觑捏了把冷汗,不知是否该就着洛康王的台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这场风波略过。
“太皇太后似有话说。”
清冽的声音响起,带着冷眼旁观的平稳。虞挚双手交握叠在裙上,转头望定了太皇太后,“说完再走也不迟。”
太后已发话,众人张了张嘴又闭上。清官难断家务事,而自古以来最乱的家务事都发生在皇室,宫闱的腥风血雨是女人们的战场,任前朝宰辅多么睿智果断,这这方战场上都变成了丈二和尚,一句话都插不上。
洛康王双唇紧闭,皱眉望了虞挚一眼,目光落在太皇太后脸上。任何矛盾一旦大白于天下,以后想缓和便更难了。
“哀家的确有话说。今日当着皇室宗亲、朝中文武的面,哀家有一个问题要问问太后。”太皇太后扬起头毫不示弱,威严地扫过棚中众人,若说大铭的半壁天下今日聚集于此,绝不夸张。她逼视着虞挚,眉目中凝结着后宫主宰特有的凌厉,一字一句地问道,“先皇究竟是怎么死的。”
此话一出,席间一片倒吸冷气。
先皇难道死得蹊跷?难道,竟和太后有关么?不知太皇太后查到了什么。洛康王紧皱的眉头不由一僵,片刻才怔然转头去看虞挚,只见她面容平静,既没有被揭穿的气急败坏,也没有被冤枉的惶恐愠怒,仿佛早就料到今天。
“先皇被栗氏迷惑,服用过量的丹药所以……”
“你说谎!”太皇太后拍案而起,厉声打断了虞挚的回话,“先皇分明就是你害死的!”
这控告如晴空平地的一声惊雷,骤然炸开震得众人回不过神来。并不是惊异于太后有害死先皇的嫌疑,当时先皇暴病而亡死得突然,瀚景王一党被逐出京城,虞晋以抗旨罪名杀了任祥,十二皇子顺利登基……不是没有人怀疑虞氏暗箱操作,但如今太皇太后明目张胆地说出,想必是掌握了什么证据,如果是那样,一场天翻地覆的政变恐怕迫在眉睫了,这才是令人震惊的。
“太皇太后可有证据?”虞挚目不转睛,仿佛忘却了在场的众人,专注于这场无形的较量。
“付如海亲口招认,他一直受你胁迫,不敢说出真相。”太皇太后强压怒火控诉,恨不得将虞挚伪善的面具撕下,让满朝文武看个清楚。
虞挚听了却轻轻摇头,“区区一个太监,空口无凭只怕不能服众。太皇太后若不甘心,可将他移交大理寺审问。”
“哀家才不会上你的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大理寺还不是你们虞家的天下。”太皇太后怒喝了一声,心中却是一片苍茫。那盘下了毒的藕皇上到底是没吃,先斩后奏已经不可能了。如今失了先机,这辈子再想扳倒虞氏,只怕难于登天。
“为什么,为什么苍天不长眼,让你这宵小奸佞长命百岁,祸害大铭江山。”太皇太后直指虞挚,绝望与愤怒交织,她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忽然弯腰捂住小腹,一口乌血吐了出来。
“皇祖母!”洛康王惊呼一声,大步上前扶住了她。浩南王也蹭地站起,脸色发青,“快传御医!”
虞挚也挣脱了红萼的搀扶,提裙奔到太皇太后身边,面露关切,“这、这怎么会吐血?”
“中毒。”浩南王单膝跪倒在皇祖母身边,多年在边关摸爬滚打,他也久伤成医,一见暗黑血色便知十有□□是中了毒。
群臣一听这还了得,不禁纷纷离席,又不敢凑得太近,只得袖着手伸长了脖子去瞧,无数颗心咚咚直跳。
“席间俱是宫中饭食,哪来的毒?!”洛康王额上青筋暴起,紧紧抱着太皇太后,片刻不见御医赶到,他已急得眼中喷出火来,“御医何在!”
太皇太后身体一僵,小腹中绞痛难忍,她却一声不吭,怔怔地睁着眼睛。中毒……她明明在皇上的蜜藕里下毒,怎么轮转到她这里来了……
“王爷!”太皇太后随侍的心腹太监再也忍不住了,扑通跪倒,清秋天气汗水沿着额角淌下,“是、是蜜藕里有毒,可那本来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噤了声惊恐抬眼,发现皇室子弟和朝中重臣无不紧盯着他,事到如今,再不招供若日后被查出,只怕无法保全自己了。
“那本来是给皇上准备的。如今,如今只怕是拿错了……”低头说出时心跳到嗓子眼,气若游丝,说罢砰砰叩头直到流血,“都是太皇太后命令的啊,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啊!”
所有人都震惊了。这荒谬的转折让人措手不及,太皇太后想要毒死皇上?结果把有毒和无毒的蜜藕给搞错了?太皇太后也算在后宫杀出一条血路才走到今天的,谁能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