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为后》第197章


皇上微微皱起眉,面色阴郁不知想起了什么,沉吟良久才道,“那虞旷为何不认得。”
“想来虞将军那时不常在侯府走动,后来听说这刘氏犯了家规,后来怎样,小的就不得而知了,也再没见过她。”孙淮边说着也觉得疑惑,京城侯府的小姐,怎的就成了尧州将领的夫人。
“皇上原来在这。”
遥遥的,一声笑语传来,带着微醺的醉意。若不知前尘过往,还真让人错觉那笑是发自真心。
“皇后娘娘。”孙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多久了,他都没有见过皇后如此笑了。
然而下一刻,从皇后虚浮的步子和宫人吃力的搀扶便看得出,她醉得多么厉害。
“不用扶本宫。”虞挚皱眉想要摆脱搀扶她的宫人,可众人看着皇上的脸色,谁也不敢松开她。
“你们!”虞挚没有了以往的冷漠,烦躁地甩手推开两边的人,脚下却不防踉跄了两步,整个人撞在了汉白玉的栏杆上。
“娘娘小心!”众宫人吓得忘记了规矩,惊呼出声。这辰欢阁外搭建在九丈有余的高台之上,俯瞰后宫,皇后若是失足跌落下去……
下一刻,一只有力的手稳稳地搂住了皇后的腰。
宫人们目瞪口呆地定在那里,长风吹过,那明黄色的袍摆和描凤的衣袂交缠飞扬,月光勾勒出他们的身影,隔绝了身后皇宫的雕梁画栋,过往红尘的爱恨悲喜,他就那样定定地搂着她,好像下一刻便会同归天上。
“宫宴上酗酒失仪,皇后觉得丢的人还不够么。”他淡淡出声。他们呼吸交缠,却那样冰冷,仿佛彼此的心胸肺腑都雪落冰封。
“我是高兴。”虞挚嘴角翘起,一双清冷的眸子直直望进他的眼底,一字一句道,“还要多谢皇上,今晚让我们姐妹相见。”
“退下!”瀚景王蓦地松开手,转身对不远处的宫人低喝了一声。
“怕什么。”虞挚仰头笑了,“让所有人知道我已落到亲手授封仇人的境地,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她笑够了,望着满天的星光,似是感慨,似是赞叹,“要羞辱虞氏,毁灭虞氏,真是没人比一个姓虞的人更合适了。”
“如今虞氏对于朕,不过是丧家之犬。”瀚景王看着宫人们退得远了,冷冷反唇相讥,“朕要羞辱的是你。”
虞挚背靠着栏杆,在长风中闭上双眼,他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冥冥灯火,万籁俱寂。他们仿佛最寻常的夫妻,在歌舞升平曲终人散之后,在暮色下相携归家。
然而却无家可归。
“这皇位,这江山,要来还不是为了你。”风将他的声音吹散到很远的地方,若有人听见了,也许会以为这是世上最动人的情话。
“我们相爱的时间那么短,换来的恨却有几生几世那么长。”虞挚喃喃道,声音轻得还未落地便碎了,如梦中呓语。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平和地说话了,这一场醉酒,这夜幕的掩盖,让人暂时抛却了身份,从爱恨的桎梏中飘离出来,疲然回顾一身伤痕累累。
“相爱?”瀚景王扶上栏杆欺身俯瞰着她,从胸口发出一声闷笑,“有过么?”
虞挚睁开眼望着他,眸中的星光如同止水,她没有回答,也根本不想去回答。
“那你为何选择了他。”他出口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不甘心。怎么可能甘心,这十年风雨十年牵绊,至今难以解开纠缠。
“他比你值得。”虞挚推开他,寞然离去。她走得很慢,但头也不回。
长夜漫漫,整个京城沉入睡梦当中,然而也有人伴着灯烛长明,彻夜无眠。
丫鬟将灯罩打开,剪了剪灯芯,“姑娘快睡吧,大人回来若看您还没睡,又要责怪我们了。”
话音未落,外面便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到门口顿了顿。屋里的人起身走过去,将门蓦地打开。
“你还没睡?”崔晨站在门口,及时换上一脸惊愕。
“宫里如何?”如寄看他一身官袍,便更加明白了。以往他睡前都会过来陪她聊几句,今日缺席,想必是被急召入宫了。
只怕是皇后娘娘又病了。
“皇后在宫宴上贪杯,晚上病又反复了。”崔晨见她站在门口也没有让自己进去的意思,便也只好立在那答道。
如寄神色缓和了些,侧身请他进来。当初江潮平将她和东临从宫中带了出来,免于落入叛军之手。江潮平自身难保,崔晨主动提出让他们住入自己府中。
这一躲,便改朝换代。
“我得进宫一趟。”如寄双手绞握着,“我要见皇上把一切告诉他。”
“你休要多想。”崔晨劝她放松,自顾自地坐下来啜了口茶,“不过今儿倒是怪,皇后人事不省的时候,皇上竟去了朝凤宫探看。”
如寄皱着眉坐了下来,崔晨见状忙起身去扶她,“不是跟你说了,你的腿不好要早早休息,免得这样痛起来要命。”
“我实在是担心,皇后和皇上朝夕相对,只怕日日都是煎熬。”如寄手扶着自己的腿,叹了口气。她很想进宫将一切真相告诉瀚景王,可惜这两条腿不争气连远路都走不了,就算崔晨愿意冒险帮她,她都难以走入那宫门。
“你放心。”崔晨宽慰她,边说边连连摇头,“皇后在昏睡中起来吐了皇上一身,皇上也没将她奈何。若换了旁人,恐怕早不能在朝凤宫安然睡觉了。”
如寄若有所思地垂下头,心暂且放下,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一定要进宫一次,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瀚景王进京是冬天,我给错记成了秋天,就这样将错就错吧
、一七三、空坟
四更灯火,将军府里的人已开始忙碌,寝室的灯微微亮着,刘禄已在更换朝服。
“当官有什么好,日日这么早起身。”他边打呵欠边抱怨,“以前那帮通宵狂饮的兄弟,没有一个在京城,如今整日见的统统是一群无聊的大臣。”
“你既已做了当朝的将军,就要守规矩。”虞皙利落地给他扣好玉带,“当朝王公贵胄,哪一个不是摸黑起来入朝候着。”
“你懂得可真多。”刘禄不愿和她争,笑握住她的手换了话题,“要是我自己,一辈子也搞不清楚这劳什子官服要如何穿戴。”他是一介莽夫骤然得势出入宫廷,根本晓得宫中礼仪、朝堂穿着,而自己的夫人却是司空见惯的样子。
虞皙被他一说不由顿了顿,忘了像以往一般抽回手。她低下头,声音平淡随口道,“在皇城根生活了这么久,耳濡目染也知道了。”
“也对,你是京城人氏。”刘禄想起了什么,转头征询地问道,“你的父母兄弟可都还在京城?我们该将他们接到将军府里一同来住。入京这么久都没去看过一次,这样可不好,不如今日我下了朝便同你去。”
“不急。”虞挚绕到他身后,伸手抚平他肩上的褶皱,“况且你忘了,今日皇后召我入宫,几时回来还不一定。”
刘禄这才恍然,“我真是忘了。皇后请你去聊家常,敷衍她几句也就算了,如今虞氏不得宠,还是少与他们往来为妙。”
“我知道。”虞皙转过身去拿顶戴,刘禄看不到她的神色,也不知她听进去没有。
“最紧要的还是去接你的父母,让他们来将军府见识见识,呵这么大的宅院,看看你找了个多么好的女婿。”刘禄戴好帽子,边说着边心满意足地出了门。
日上三竿,阳光落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溅起七彩光辉。前殿散朝的钟声远去,后宫还是一片寂寂。当今皇上后宫只有皇后一人,其他宫室空荡荡地只有宫人每日例行打扫,少了前朝的莺莺燕燕,这方圆十几里的琼楼玉宇成了一座空城。
虞皙坐在永安宫里,诰命朝服加身。如今她再不是那个匆匆入宫,只为将虞挚的衣物钗环交给宫女的皙小姐,她成了永安宫的客人,面前放着宫人敬上的热茶。
脚步声传来,虞皙不由回头望去。
玄墨色的袍摆翩然,上面绣着九爪金龙,外面的阳光随着缓缓合上的门褪去,露出那张挂着微笑的脸。
“皇上?”虞皙不由站起身,疑惑地皱起了眉。
“皇后病了,朕替她来招待你。”皇上径自走到榻前坐下,伸手示意她也落座,“你同朕也算是故人,借此机会叙叙旧也无妨。”他神态悠然缓和,带着刚下早朝的微微倦意,丝毫不怪她没有行君臣之礼。
“有什么好说的。”虞皙怔然片刻才坐下。这么多年积攒的满腔嘲讽和怒火,只等今日宣泄,却连虞挚的面都没有见到,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朕当初选你去策反李诚,果然没看错人。”皇上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她失望的神色,端起茶盏轻轻地拨着,“不过你却没有告诉朕,你的真实身份,这可有失诚恳。”
“告诉你什么?我是定波侯的女儿当朝太后的姐姐么?”虞皙回过神来,冷冷地笑了,“一个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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