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夫君三流妻》第84章


从似乎没有什么情绪的话语里,我却听出了毫不掩饰的怒意与鄙薄,心中没来由的一痛,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我猛然站起,仰头直面着他:“我就是要配毒药,全天下最毒的毒药,我要毒死他们,为爹爹报仇!”
他挑挑眉略显讶然,细细打量了我一眼,凝神想了想,然后淡淡道了句:“报仇,哪里需要如此麻烦。”
当天,他便带着我回到那个小镇,杀死了恶霸打残了狗官,将两个混蛋的宅子全部烧成了灰烬。
望着熊熊烈火,我笑了。
爹爹,你在天有灵,可高兴?。
还有啊,爹爹,原来,他记得我……
他站在我身边,转头看了看我,沉默了片刻,忽然说:“以后别总是苦着一张脸了,女孩儿就是要常常笑才对。”
我顿时有些局促,小声嗫嚅着:“我……我有虎牙……笑的时候,不好看的……”
“谁说的?就是有虎牙,笑起来的时候才漂亮。”
他的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我的心跳得厉害,咬了咬牙,大着胆子:“苏先生,以后我能不能跟着你……我的意思是,我读过书识几个字,也许……也许可以在书院打打下手……”
“不配毒药了?”
我不好意思起来:“不配了……先生说的对,药是救人不是害人的。”
他垂下眼帘,旋即又转而望向被映红的天边,声音忽然变得很轻,隐约带了柔和:“若只是为了好玩,恶作剧式的去害害人,倒也无伤大雅。”
借着火光,我清晰地看到他弯了眉眼挑了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很真切,很好看。
自那以后,我便去了苏家书院。
教一些刚刚启蒙的孩子背三字经,得了空,就去听苏先生讲课。
苏先生的学问非常好,课也讲得极是精彩。只不过,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不假辞色的模样,所以学生们或多或少都有些怕他。
私下里,那帮孩子常常议论,苏先生大约打从生下来就是不会笑的。
每当听到这些话,我都会暗暗窃喜。
因为只有我,看过苏先生笑。
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是我心底的秘密。仿若佳酿,埋得越深时日越久,便越是香甜醇厚。
可是,我真的很想能够再一次看到苏先生的笑容。
即便,不是只对我一个人笑,但若是因了我而笑,也行。
于是,我开始看各种各样的书,从里面找出有趣的故事有意思的段子。我开始学着说笑话,甚至开始偷偷溜下山跟卖艺的师傅们学着表演滑稽戏。
我的性子本极为内向腼腆,跟不大熟的人说话都会忍不住脸红,手足无措。
但为了他,我逼着自己转变。
这个过程很累很辛苦,我甘之如饴。
终于慢慢的,我敢当着同学们的面儿大声说大声笑,敢对着一大群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插科打诨搞怪耍宝。终于慢慢的,大家伙儿都变得非常喜欢我,称我为开心果,还送了我一个昵称‘果果’。我只要一开口,就有本事逗得所有人前仰后合。
然而,我却仍然没能见到苏先生笑。
哪怕周围的人都快要乐得喘不上气,他也最多只是抿抿唇角。
难道,三年前的那个晚上,真的是我眼花,看错了吗……
这个秋天,苏先生带回来一个女子,怀着身孕。
他们都开心得不得了也紧张得不得了,恨不能日日夜夜围着这个女子转。
他们喊她‘小六儿。’
他们,指的是白家的人,苏家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整个梅岭的人,自然,也包括苏先生。
苏先生很久没有讲课了,也很久没有来看我耍宝逗乐子了。
他几乎一直待在白家,听说,几乎寸步不离的陪着那个‘小六儿’。
我终是耐不住,很想看他一眼,只偷偷的,一眼就好。
时已入冬,有些冷。
我躲在一棵大树下,像是做贼似的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女子裹着厚厚的棉衣,显得身形更加臃肿。摇摇摆摆走到院中放满了各色草药的长桌旁,捣鼓着什么。
男子紧跟身侧,视线始终盘旋在她的脸上。
“昭哥哥,我弄的这个药啊,肯定能让三哥明儿个一早就乖乖去找嫂子讨饶,你信不信?”
“信,当然信。小六儿亲手调出来的东西,谁没领教过,谁又敢小瞧了去?”
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两人相视,大笑。
是的,大笑。
我从未曾想过,这辈子,竟能有机会看到他如此开怀的模样。
其声朗朗,其笑灼灼。
原来,他不是不会笑,只是唯愿对着一个人笑。
那个人,会为了好玩而用药去整人,恶作剧般的无伤大雅。
那个人,在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小虎牙,很漂亮……
我忽然觉得有些累,腿软得站不住,便靠着树干滑坐到了地上。
鼻子好酸,眼睛好涩。
我抬起手,使劲的揉啊擦啊,结果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自头顶上方响起,仍是清清冷冷的,却带着尚未来得及散尽的笑意。
“果果?你这是怎么了?”
我仰起头,拼命的仰起头。
可我却直到此刻才知道,冬日的阳光竟也能这般刺目,让我的眼前只余了白惨惨的一片。
我好想看清楚他啊,因为他的脸上,一定还残留着些许的笑容。
可是,我看不见。
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永远不可能看得见。
你的笑,只为了一个人而存在。
我就算逗笑了天下人,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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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五章 奔赴梅岭 。。。 
五万大军压境,北齐只派了一个人来应对。
长袍轻裘,木簪软靴。来者约莫三十许的年岁,文士装扮文士气质。双手笼于袖中,踩着厚厚的冰雪慢慢前行,舒展的眉目带着愉悦的笑意。那副悠然随意的神态像极了是在闲庭信步踏雪赏梅,而非正独自一人穿过敌营林立的刀斧,被无数杀气腾腾的目光加身。
待到看清那人苍白瘦削的脸上满是病容难掩,萧疏剑眉猛地一扬略显意外之色,旋即翻身下马,快步迎上前去:“不知来的是三殿下,萧某失礼。”
“萧帅何出此言呢?明明是我未得准允不请自来,失礼在先才是。”
两人对面而立身量相仿,互视一眼朗声齐笑。
萧疏退了周围列阵以待的将士,与来者并肩入大帐。
北齐三皇子名曰林筠,少时便显英才天纵,十五岁即辅佐君主理政,上马能战下马能治,在军在朝俱有极高的声望,几乎是公认的太子人选。
然而,却在二十岁那年,率军与宿敌商国作战时,十万精锐一夕间全军覆没。待其九死一生回到京城,却发现自己已成了通敌叛国的戴罪之身。君主没有杀他,是因为要将其送往商国做质子。他百口莫辩,所能做的,只有担了所有罪状,保下幼弟林南的一条命。
弹指一挥十二载,就在几乎已经没有人再记得那位有凌云之才的三皇子时,林筠却好端端的回来了,紧接着,迎娶了敌国最小的公主。
回国仅一年,北齐朝局便暗潮汹涌波澜迭生。而那搅动了一切的手,眼下正捧着滚热的茶盏,骨节嶙峋。
萧疏亲自斟茶:“萧某自幼便对三殿下很是景仰,那几场由殿下统筹指挥的战役,让萧某每每忆起,便忍不住击节赞叹心向往之。未曾想,此生竟能有缘一晤。”
林筠嗅着茶香,踱步至火盆旁,笑呵呵道:“萧帅在战场上的风采,即便我为囚为奴之时,也是多有耳闻。只可惜,你我之间是再无机会能真刀真枪的较量一番了。”
萧疏的眼神微微一动:“若能永远不动刀枪不兴兵戈,方是国之幸事,百姓之福。”
林筠侧首看了看他,笑容越发轻快:“此话深得我心,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言归正传,谈谈如何才能让国有幸让民有福。”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
“这我知道,那么,楚国的条件呢?”
“我的条件,就是大楚的条件。”
林筠一愣:“当真只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萧疏笑了笑:“在三殿下面前,又有何必要假话虚言?”
林筠伸出手在火盆上烤了烤,默然片刻,一笑一叹:“如此说来,倒是我们占了大便宜。”
萧疏沉声:“只要九殿下交出紫绛草,我这五万大军便可立即转为其成事的助力。比起远在千里之外的戎狄和草原,近在咫尺的力量,才最有效最有保证。”
顿了顿,声音里带了些许凛然:“换而言之,如若不然,这压境的大军,也不是虚张声势摆摆样子的!我想,凭着九殿下如今的地位,贵国主上应该还不至于为了他,而打场莫名其妙的仗,而与大楚为敌吧?”
“你说得很有道理,何况,南儿从来就不得父皇的欢心。”火光映着林筠的脸颊,却不能添丝毫血色:“南儿小时候,是个善良得有些软弱的孩子,永远只知道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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