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脉相思》第56章


几户人家已经见识过了医术的神奇,但也仅仅是少数,寥寥可数。所以经过巫医一闹,不明事理的百姓就绑起了石县丞和衙役们,还冲进县衙打砸,甚至在空地上架起柴堆,准备烧死石县丞祭天。
司瑜言出来的时候,阿时爹手里已经点燃了火把,正双目通红地瞪着柴堆上的石县丞,活像发了狂的野兽。而巫医幸灾乐祸地站在一旁,披头散发颇有几分狂相,黑黢的面颊上流露出别样花纹,是刺青。巫医动了动嘴,阿时爹就举着火把朝柴堆逼近,仿佛入了魔怔。
距离隔得远,司瑜言没听见巫医说了什么,但是脉脉却从唇形读出了大概意思 ,虽不敢肯定但也吓得心惊肉跳。
“言哥哥,他说的好像是‘点火’!”
说时迟那时快,阿时爹手一松,眼看火焰就要落在浇了火油的柴堆上,此刻横空飞来一记阴影,与火把在半空撞上,火把“砰”的弹开,飞离出去落在两三丈外,火焰掉进泥土里,扑簌两下便灭了。
阿时爹看愣了,等回过神来,脚边落下一颗青色的蜜望果。巫医大惊,抬头看是谁胆敢坏事,恰逢司瑜言从乱糟糟的县衙里走出来,皱着眉头很是不悦,无暇玉颜唯有眉峰一道伤疤未愈,映着眸底冷色,有几分妖冶。
宋西方才被一群刁民吓昏了头,现在有了司瑜言撑腰,站出来叉腰大吼:“我家公子在此,谁敢放肆!”
众人多是不认得司瑜言的,但知道县衙后边儿住了个大官,看来人通身气派还有相貌,约莫便是他了。民怕官是本性,看司瑜言又不似好欺负的,百姓们一时间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巫医害怕功亏一篑,索性也豁出去了,挺身而出妄图以气势威吓对方,“我教处置邪祟,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阻拦,不怕神明惩罚你们吗?!”
石县丞居然摇身一变,变作邪祟了。
司瑜言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都懒得跟他辩驳,巫医为了自圆其说,干脆扯谎,口口声声说石县丞便是作祟村寨的妖邪,“我得到神明的启示,说这里有害人生病的妖邪,只要除掉他,所有的怪病都会好。这个官就是妖邪,他就是祸害的源头!”
“胡说八道什么!你说石县丞是妖邪,证据呢?”宋西大声质问。
巫医弯起嘴角笑得胸有成竹,指着石县丞说:“大伙儿想想,自从他来了这里,村寨里就一直灾病不断的,他要你们喝野草煮的水,还要你们看什么中土的郎中,说这样就不会再害病,但是照样有人得病,阿时娘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他根本是骗你们的,没有什么仙草,也没有治病的郎中,怪病是神明对你们不虔诚的惩罚,只要你们烧死这个妖邪,诚心祭拜神明,神明就会宽恕你们,你们也不会再害病了。”
围观的百姓们一听,刚刚熄灭下去的火焰又被点着了,人群中呼喊声渐渐大起来,都是在说“烧死邪祟”。
宋西被气得七窍生烟,捶胸顿足指着周围大骂:“愚昧!刁民!”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很多话,脉脉看不清,也不懂他们争吵是为了什么,他只是看阿时爹双目赤红喘气哧哧的模样,觉得不妙。她拉拉司瑜言的袖子,“言哥哥,那个人、不对劲。”
司瑜言刚问她如何不对劲,只听噗一声,去捡火把的阿时爹刚刚弯腰,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旁人登时怔住了,巫医一见趁机煽风点火,“看!妖邪又害人了,快烧死他!”
百姓们亲眼目睹这一幕,都很激愤,一群冲向柴堆。司瑜言一跃过去挡在众人前面,冷着脸不算大声地说了一句,“你们敢。”
他平素高高在上惯了,好言好语尚令人背脊生寒,更何况此刻是真的动了怒。众人被他堵住去路,宋西又很机灵的把兵器抛了过来,司瑜言接在手中,拧动把手旋出一柄利剑,他干脆架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人颈上,“再过来一步,割断你喉咙。”
被驾着脖子的这人不服气,似乎不信他真敢杀人,咬牙欲前,司瑜言就真的在他脖子上划了一条口,眉宇间没有一丝犹豫,“我不想再警告你第二遍。”他甚至把剑往前送了送,打算割破皮肉之后,直接削断他的气管。
这人骇住了不敢送,后面的人见前方停步也停了下来,这时司瑜言回头对脉脉动了动唇,“你去看地上那个人。”
脉脉赶紧朝阿时爹奔过去,先是探了探的鼻息,发觉还有气,但是喘气的方式很不正常,然后又掰开他的眼皮查看了瞳仁,最后才把脉。把完脉她取出随身的荷包,从里面抽出毫针,摸住他额头前部发际五分出,把针尖对准了腧穴准备刺下去。
巫医一开始不明白她想作甚,见到此情此景顿时大呼,“她想害人!她也是妖邪!”
脉脉听不见外人说什么,此刻只是心系病人,于是毫不犹豫地把毫针刺进了阿时爹的神庭,轻捻针身缓缓旋动。没一会儿,阿时爹幽幽转醒,睁眼见到脉脉欣喜的脸庞,“你醒啦,刚才好险。”
阿时爹混混沌沌,脉脉已经把毫针收了起来,她扶阿时爹靠着树干坐下,道:“伤、怒、悲、惧,四感交加,你经络不通,气血运行不畅,所以昏倒。不过不怕,我施过针,醒了就好。如果醒不过来,性命危在旦夕。”
“刚才我觉得很热,身体里好像被火烧,血热得都要喷出来了,后来耳朵里嘭的一下,我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阿时爹有气无力地说话,脉脉认真盯着他,努力辨清他说的每一个字,“嗯,你是急火攻心,气血逆转,以后不能再这么、激动。”
“阿爸!阿爸——”
正当众人惊愕于这个小姑娘用古怪方法救了阿时爹,人群中一阵骚动,阿时闻讯赶了过来,直接扑向坐在地上的父亲。
“阿爸你怎么样?我听他们说你昏过去了!你怎么了!”阿时把父亲从头到脚检查了个遍,还是心有余悸,“你没事了吗?都好了吗?”
阿时爹挥挥手,示意阿时扶自己起身,“没事了……好像是她救了我。”
阿时这才看见了一旁的脉脉,脉脉刚才救人心切,直接跪在了地上,这会儿站起来以后拍打裙子上的尘土,表情平平常常,好像就是理所当然。阿时一阵激动,正要过去想她道谢,可还没走近就被一堵高墙挡住了。
司瑜言居高临下盯着这个没长高的黑疙瘩,表情凶猛:“你想干什么?”
阿时恼他碍事,瞪他一眼:“我找她!”
“不许跟她说话。”司瑜言凶神恶煞地回瞪他,“也不许盯着她看,否则挖了你的眼。”
宋西见状扶额。公子您不要什么飞醋都乱吃好吗?人家只是个八九岁的娃娃,跟您完全没有竞争力好嘛!
“言哥哥。”脉脉拍完身上的土抬起头,就看见司瑜言和阿时相互瞪着彼此,表情不约而同显得很敌对。她去抱住司瑜言的胳膊,笑嘻嘻说,“哎呀就是他!早上给我、送果子。”
司瑜言的脸愈发黑了,他牙齿咬得咯咯响,眯起眸子扔给宋西一个眼色。
你、看、着、办!
宋西心领神会,忙不迭点头。
公子您放心!小人绝不让少奶奶掉进蜜望的陷阱里!那些果子我一个人吃光光!
经过这场意外,阿时爹暂且被扶到一边休息,带头闹事的几人也慑于司瑜言不敢轻举妄动,接着,石县丞被放了下来,衙役们也都松了绑,一场闹剧看似即将收场。不料巫医不服气,他是想借此重振声望的,断不可功亏一篑。他走过去对阿时爹说话,“你不要相信这些外人,你只有杀牛取血祭祀,神明才亏宽恕阿时的娘,她的怪症就会好了。”
石县丞本就是为杀牛一事才险遭大劫的,此时一听更是气上心头,指着巫医训斥:“一派胡言!人吃五谷生百病,生病自然求医问药,杀牛取血顶什么用?你自己胡闹事小,害了一方百姓性命却是难辞其咎。你速速打消这等荒唐念头,否则本官定要治你一个妖言惑众之罪!”
巫医不服,与石县丞争吵起来,他信奉巫教,只信鬼神不信医理,更大声质问石县丞,“你口口声声说求医,那所谓的郎中在哪里?”
石县丞一时语噎,他是文官不是大夫,医理也只懂皮毛,是从书上看来的。南浦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夫,现在让他找郎中来跟巫医对峙,他也一筹莫展。
巫医见他词穷,冷笑呵呵,“你找不到郎中来治阿时的娘,又要阻挡我杀牛祭天,到底是谁想害大伙儿?!”
眼看又陷了僵局,有道满不在乎的声音响起。
“我们家少奶奶不就是现成的郎中?”
众人循声望去,见到一只黑白熊兽,体肥肚圆正坐在地上吃竹子,声音就是从它那里发出的。人群大惊,心想这是什么神物,竟然会说人话!
“哎呀呀,踏破铁鞋无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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