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至河上》第124章


“怎么了?”
他们停在一个很巧妙的角落。沈判抬起头,望向不远处高高耸立的花崖:“崖上有人。”
徐荷书也望过去,只见雪白的瀑布顶上有几个小小的人影在动,仿佛在往下面眺望。“他们是东厂的人?”
“不错。看来,钱大太监贼心不死,接连不断地派人来,杀了我才肯干休。”
“可他为什么那么恨你?”
“因为我不入他的伙。”
徐荷书望着洞室口,惦记着自己的剑:“他们以为登高可以望远,却不会想到会暴露自己,真笨。要不,咱们上崖去,截杀了他们。”
沈判笑道:“你是要为我杀人?”
“我是觉得这些人该杀。难道你打算留他们的活口?”
“活口?一个不留。不过在花崖杀人是否大煞风景?”
“勿拘小节。”
于是,徐荷书冲进洞室,取来了剑,两人转到花崖背后,沿着崎岖山道向上爬去。
草木繁茂,枯枝与长青的松柏间杂,他们边行边留意着前方的情况。大约半山腰处,他们听闻得有脚步声传来。是那些番子下来了。
沈判捏了一下徐荷书的手,低声说:“你要小心,他们功夫不弱,而且有暗器。”
徐荷书神色沉静,点了点头。
沈判少见她这样的表情,心里一阵爱念上来,几乎想把她抱在怀里。
六个东厂番子一路下崖,竟然不发一语,是纪律严格,还是避免发出声音被对手察觉?他们面无表情地低头看路走着,忽然最前面之人“唉哟”一声,竟是脚下被藤条绊着,一头栽了下去,顺着山势滚了几滚方稳住身子。其他人没有管他,因为,他们已经纷纷亮出兵刃,对阵突然出现的一男一女。
男的是沈判,正是他们要找的人。女的,很有可能就是钱公公交待过的万岁爷要的那个女人。
“沈判!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哼,费不费工夫,咱们兵刃上瞧着吧!”双方都没有多说一句话的心情,你攻我袭,几招下来,六人围住了两人。
大片的山鸟惊啼着,扑啦啦飞走了。
两人背靠背,在六人的包围中辗转。沈判一剑刺一人,一脚飞起踢另一人咽喉处,腾身冲出了包围。“别怕,绞下他们的兵器!”
徐荷书确实有些怕,因为对方两三人联合起来,她就难有成功的进招。听到沈判这话,她忽然明白了。曾经她用流云剑法慢慢缠缠,绞掉了沈判手中的剑。如今是面对多个人,她需要分心中的快。没有容她多想,对方分上下两路齐来,一个取面部,一个扫双脚,两只尖刀都使着地趟法。徐荷书心惊胆战却本能反应般地阻止了尖刀一招使全,她的剑就将上面那只刀的主人手臂砍伤,她的脚跳了一下,踩在下面那只刀的主人手臂上,他一动,她便借着势子向外纵跃。她没下杀招,两只尖刀却不轻饶,很快转过方向,趁她尚未落稳时就故技重施所幸徐荷书速度够快,不等落地、落在刀刃上,便提纵身子,落在后面斜斜的一根树干上……
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在她和那二人见招拆招的时候,沈判这边已经解决干净。回身见徐荷书跟敌人正彬彬有礼地过招呢,他一剑冲去——此时,徐荷书恰好使得对方缴械了,是空手状态——他的剑直奔一人后心。那人腹背受敌,欲转身接招,拳脚未来得及使出,亦未来得及躲闪,沈判已将剑插进了他侧腰。徐荷书赶紧制住了震惊得一时无措的余下那人。
她的剑抵在他喉咙上,沈判却不依不饶,挺剑要杀。
“别!”徐荷书出声阻止他。
沈判顿住剑,笑:“好,这个你解决。”
徐荷书看到,在这片刻间地上就已一片狼藉,五具尸首倒在血泊中,死相很惨,可见得中剑时的痛苦,竟还有一个是面部中剑,两眼之间被刺了个血洞,正汩汩地向脸上淌着鲜血。她忽然感到自己十分缺乏胆量。
“这个,这个人就别杀了吧……”
那年轻而丑陋的番子却也十分的有骨气,恶狠狠地啐道:“留我一人作甚,杀啊!”
徐荷书的剑有点抖。
沈判道:“其实,你可以告诉我,后面还有多少人会来。”
年轻的番子忽然有所动作,欲作困兽之斗,沈判笑了一笑,右臂忽然挺出,噗一声,剑身嵌进了年轻番子腹部。“我成全你。”
在这人瞪大了眼睛将要倒毙之时,他将剑拔了出来。血流喷涌而出,溅了沈判一脸一身。连徐荷书身上都未能幸免。
徐荷书怔怔的,青天白日看到这几个该死的人这般死了,心里却仍然很不舒服。原以为该杀就杀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没想到此时做起来这么困难。
“怎么,怕了?”沈判笑望着她,却不想徐荷书老老实实地点头承认:“你杀得太凶了,太惨了。”
“一样是死,勿拘小节!”
徐荷书不想跟他开玩笑,默默擦着脸上的血滴,转身要离开这里。
“既然已经走到了半路,不如就上崖顶!”沈判牵了她的手,“上面多的是水,我们洗洗脸去。”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一缕浓香
更新时间:20101015 10:54:49 本章字数:3295
可怜的孙茯苓,知道自己的妻子是想在临死前去看一看云山花崖瀑布,她却不同他去,瞒着他,一个人跑出来,把徐荷书邀了去。
然而,孙茯苓也不去找她。她是有心要躲开他,他……他痛心而痛恨地任凭她选择。
不见了妈妈的白花,每日常哭,孙茯苓不甚管,亦不恼怒,他只静静的,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听见。他在等待中估计着方爱死去的时刻。
谢未对这位表哥的状态无能为力。
谢未耐着急躁和担忧的心情,护送徐珏与徐夫人从容回荆州,途中自然遇到阉党驱使的刺客,第一拨埋伏于荒野处,第二拨混迹于一个市镇中,谢未手下不留情,分别将他们重创击溃。
他自己也受了伤。
他强忍着,继续赶路。经过本县时,为了不出意外,为了不逗留,他特意选了别路,绕过人烟阜盛地。然后,渡过黄河。他在舟中沉默着,想起当初与徐荷书亦曾同船渡河。
与沈判的约定,他相信双方都会执行,但他仿佛有某种不好的预感,隐约觉得徐荷书在沈判身边会受苦。他也太想早一天将她带出来了,他恨不能有更好的轻功,再多生出两只手,携着徐珏徐夫人人等飞奔至荆州,然后再飞至辽左云山。
徐珏认他是亲子,这事一旦戳破,整个局面好不尴尬,但徐夫人对谢未依旧的好,徐珏却不辩解不解释。谢未知道,他当初是存心欺骗无疑了。
徐珏几乎已是满头白发,只是精神还很好,一路上遇到山川美景,情不自禁一一指点,高谈阔论,出口成诗。他只可惜儿子徐松诗没有在身边。
仆人哪里懂得诗文,除了说“好”,别的一个字也给不出。谢未略知文采,耐着性子与他分析应和。
终于,他们说到徐荷书。
年纪不甚老的老父亲非常思念女儿,却笑着说:“我女婿沈判,一定会保住我女儿的,圣上不过是一时兴起,只要沈判肯坚持不给,他必会不了了之。”
他说这话无异于自欺欺人。圣上何以一时兴起?无非是太监的怂恿。只要太监挑拨离间之心不死,耽于声色的皇帝又岂会善罢甘休?
徐珏只是相信沈判作为丈夫、男人所具有的操守。
谢未心中冷笑。徐大人,你大概不知道沈判已经打算放弃荷书了吧?他对此事闷声不响,只说:“如有需要,我也会竭尽全力保护令嫒周全的。”
徐夫人听了很高兴:“难得你不计前嫌。这趟还保护着我们,如果情况有必要,你就把荷书带走吧,躲得远远的,躲到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
徐珏斥道:“糊涂!荷书有夫,岂用他人管?”
徐夫人不理他,只向谢未微笑。
“徐老先生说的有理。”谢未淡淡地应着,再扬马鞭啪地抽下去,马车驰得更快了。
一日,终于到了荆州,徐珏的祖宅。亲朋故友三三两两地闻讯赶来,帮着收拾起来。
谢未环望四周,只见远山隐隐,枯田连缀,整个小镇仍是一片苍绿,无数棵长青的樟树将这一带的房屋都掩映着,说不出的幽雅宜人,却又不显冷僻。
谢未连徐宅的门都不进,就上马要走。
徐夫人悄悄走来,对他说:“我知道你跟我女儿是情投意合,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荷书这回如果真得落在皇帝手里,你一定要救她,如果你不肯要她,那么,劳烦把她送回家来……”说着,她眼睛湿润了,“当初我就觉得把她许给沈判不行……”
谢未握住了她的手:“您放心,我会救她的,无论她怎么样,我都会要她——我求之不得。”
马蹄得得,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樟树后面。
徐珏站在门外听着他远去的声音,愣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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