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长梦付芳华》第34章

她在灯下为我补战袍，不小心扎破了手指，一滴红色的血珠出现在她的玉指上，我微微皱眉，拉过她的手，轻柔吮吸，她的脸立刻红成一片，在微红的灯火衬托之下更是迷人，我含笑将她一把抱起，她低低惊呼，可我不打算放过她，这个女人她只能由我公子姑苏来守护，也只能被我公子姑苏所得到。
我一定要让她凤袍加身，母仪天下，成为姜国最尊贵的女人，而后早晚有一天，我也会让她成为全天下最最尊贵的女人。
三月后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天，我决定离去，因为我听说魏国的国相来到了姜国索求割地，而我的父王，他在知晓我的惨败后，气得吐血三升，大病了一场后，神情萎靡。朝中一片哀叹之声，绝望和恐惧萦绕在每个人的头顶，人人自危，再这样下去，姜国危矣！
那一天的雪花沸沸扬扬，是场罕见的大雪，她长长的三千青丝被白雪点成白色，一张脸上写满了不舍和担忧。
我摸了摸她冰凉的脸，她的眼中泛着闪亮的泪光，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我用手指擦干她眼角的泪，含笑温柔的对她说：“你在这里等我，待我先回王都向父王禀报一番，到时候一定八抬大轿前来迎娶于你。”
她哭着点点头，我又抱着她在大雪中静静立了一会儿，终决定不再停留，转身上马，扬鞭而去。
我以为我们的分离只是暂时的，待我回到王城，待我解救国难，待一切安置妥当，我便八抬大轿，轻裘玉冠，以皇子的身份来到她的身边，将她接回宫中，然后向全天下宣布，她是我公子姑苏的夫人，姜国未来的王后。
我快马加鞭，一路上，我看见无数的老人或者妇女披麻戴孝，痛哭流涕，我知道那都是战死沙场的姜国战士的家眷，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就是罗刹。
待我回到宫中时，我的父王正双眼空洞的坐在王位之上，面无表情，而在他身旁站立的一帮大臣，面色悲戚，叹气连连。
我大呼：“父王！”
他空洞的瞳孔转了过来，当终于看到我时，终于焕发出一丝神采。
我眼含热泪，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哽咽着说：“父王，孩儿回来了。”
他的眼中先是盛满惊讶，而后却充满愤怒，他气得全身发抖，指着我说：“不肖逆子，你也有脸回来！你怎么对得起战死疆场的姜国二十万男儿！你为何不同他们一样战死！你，你怎配得上姜国皇子的身份！”
我看着前面那个盛怒的中年男子，心如刀绞。
我哽咽着说：“父王，给我十年，我必报此次之辱！”
他苍白的脸上涌现出一阵痛楚，尔后重重咳嗽喘息。他跌坐在王位之上，看向我的眼神中，尽是失望。
我低下头，在心里默默发誓，罗刹，此生不杀你，我公子姑苏誓不为人。
再之后，姜国割了十五座城池给魏国，换来了暂时的和平。我站在城门上冷笑，可笑的魏王，可怜的罗刹，你们今日犯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个错误，十年，只需要十年，或者更短的时间，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后悔今日没有对我们赶尽杀绝，后悔之前对我们的赶尽杀绝。
三日之后，魏国陈列在姜国国境上的二十万大军缓缓开拔回国，我长舒了一口气，姜国总算是挺过来了。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她的脸，白色的雪花片片落在她的睫毛和头发上，温热的泪水在脸上淌成两行小溪。我笑了笑，等我，我这就去跟父王说清。
他坐在高高的王座上，面无表情，眼神淡漠而决绝。
我跪在他面前，大声呼喊：“父王，她是救了我性命之人！我一定要娶她为妻！”
他的声音很冷，刺骨的冷，“姑苏，我对你的失望不能再多了。你若真想娶那么个山野村姑为妻，那就自贬身份，降为庶民吧。”
说完，他起身离去，我的指甲深深陷进手掌里，鲜血流淌，我咬破嘴唇，然后将血泪全部吞下。
我怎么能放弃，怎么能失去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我还有不得不报的仇，我还有不得不去实现的梦，哈哈，现实真是讽刺啊，我姑苏贵为一国皇子，却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没法保护，连自己最卑微的欲求都不能得到。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罗刹，都是因为你，父王对我的信任度大大降低，都是因为你，我被姜国所有的人所怀疑，所唾弃，都是因为你，我失去了自己一生中最爱的人。
为了王位，为了复仇，我不得不忍气吞声。
而更糟糕的是，两年后，父王不久前迎娶的齐国公主漠烟夫人，在墨云殿中产下一子，那就是我的弟弟，姜国的七皇子，之后的公子琪陌。
父王十分之高兴，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久违的慈爱和希望，这令我隐约的感到了危机。
这怎么可能？我五岁就能背诗，八岁就能熟识兵法，十五岁带兵打仗，十八岁凯旋而归……我是姜国最年轻的将军，也绝对是姜国未来最伟大的王，而父亲，他又怎么可能放弃我？放弃这样优秀的我？
但父王只是那样慈爱的看着怀中那个幼小的婴儿，我似乎听见他在呢喃：“琪陌，姜国未来的王，你一定会是最伟大的王。”
我回到自己的宫殿，将屋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个遍。我恨，恨这一切，恨罗刹，也恨父亲，甚至还恨那个该出生的小婴儿。
我一直在找机会，找到报复罗刹的机会，皇天不负有心人，罗刹，你终于栽了。
而讽刺的是，你栽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
本已官居魏国大相国的你，居然愚蠢到去跟魏王争女人，罗刹啊罗刹，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又怎可能放过？
我知道魏王已对你心生间隙，接下来要做的，无非就是找人在他的耳边添油加醋一番，即使他不敢杀了你，但只要将你驱离魏国就好，没有了魏国这座大靠山，你再强也只是一个平凡子民，而我是姜国的大皇子，到时候要做的只是带领几千兵马将你擒住，尔后千刀万剁，为姜国死去的英雄们报仇，到那时，父王一定会再次信任我，我还是那个他最骄傲的儿子，也是全姜国人民心中未来最伟大的王。
这次，我终于成功了，那个昏庸无脑的魏王听信了我派去游说之人的话，认为你今日与他争女人，明日便要与他争天下，于是将你流放出国。我派了三千人马，从魏国追杀你到宋国，从宋国追杀你到燕国，再从燕国追杀你到姜国，哈哈，你也有今日，我坐在宫中，每每想到你像一条丧家之犬一般夹着尾巴四处逃跑，我就觉得灵魂都在兴奋得颤栗，我体会到了人世间最大的乐趣，那就是复仇。
你被围在姜国于燕国边界的黑鹅山中，那一群不知好歹的原著山民居然胆敢私藏你，杀光，全部杀光，我一定要让你死，哪怕需要杀一千人，不，哪怕需要杀十万二十万人，我也在所不惜。
只可惜了那群没用之人，居然没能将你的尸首从大火之中抢救出来，让我不得食你的肉饮你的血来消磨心里的仇恨，不过好歹你还是死了。罗刹，你败了，笑到最后的还是我，我才是注定的王，注定的天之骄子。
即使你是一代鬼才又如何？你还是扭转不了自己那悲惨的命运，十二年来，我每每想到你的尸体正在地下丑陋得慢慢腐烂，我就感到由衷的兴奋，罗刹，我胜利了，即使这场胜利来得那么迟，它让我的二十万铁骑丧生黄泉，更带走了我最心爱的女人，以及她腹中我的孩子，哈哈，没错，我离开时，她竟然已经怀孕了。
所谓的西夜组织，不知由哪个人所创，竟然编了那么一首恶毒的歌曲来诅咒本公子，但那又怎样？以为靠区区流言就能击垮我么？实在是天真得很。
我失去了那么多，我理应得到一切。
而今，姜国几乎全部的兵权都尽握于我手，说句不客气的话，即使本公子现在就逼宫造反夺取姜国的政权，那也是一件再过轻松不过的事。
我可怜的父王，以及我可怜的弟弟啊，你们又能奈我何呢？
父王，我知道你处心积虑，就想将王位传给琪陌，可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年纪轻轻的大皇子姑苏了，如今的我，只是想多看看你们那卑微又可怜的表演，待我玩腻了，你们都得死。
夜深，河风刮人，我站在甲板上，微微皱眉，开口道：“青龙，给孤拿件狐裘来。”
青龙单膝跪下，应道：“是，伟大的王。”
我点了点头，罢了，这趟北方之行还算收获颇丰，西夜的人果然忍不住想对我动手，而我那个可爱的弟弟，他也果然是一个玩物丧志的废主，自以为天真的自己能得到一世的和平，你即使聪明盖世又如何？
虽然弄丢了‘罗刹’，不过我已命令朱雀他们留在祁月城里寻找了，那个可恶的畜生，还真是惹孤头疼呢，这次找回来，非让它好好吃一顿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