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玥华歌》第197章


可是那曾经,此时此刻睁开眼睛,入目却只是一片残破,让人难以置信的残破,除了脚下坚实的地板,失去了所有原本该拥有的辉光和奢美,甚至就连脚下精雕细琢的白玉阶石也变成了残破漆黑的碎石堆。
放眼望去,视线几乎毫无遮蔽,层层叠嶂的亭台楼阁,枝繁叶茂的树木花枝,统统消失不见了,只留下遍地焦黑废土,断壁残垣。
这里是……皇城?
我难以置信,惶然四顾,难道是母皇将我原本设置的转移点从分光殿移到了城外?可四面留下的残破玉石痕迹,却在提醒着我,这里是曾经一座怎样华美的宫殿。
后退一步,被身后的瓦砾绊倒,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身后半堵残破的墙壁应声而倒。乱石中,一团漆黑的东西隐隐现出,那是一具枯骨,已经被烧至残破不堪。而更远处,还有更多这样的尸骸,爆着残破的火星,弥漫着焚烧过后的刺鼻气味。
眼珠刺痛难耐,仿佛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着。无法承受地窒息感堵在胸口,有什么东西叫嚣着,翻涌着,要从那里碎裂冲出。
这就是物华天宝,富饶美丽的魔界皇城?整个魔界平原上最璀璨的明珠,世所无双的国度中心?那曾经富丽繁华的宫殿楼阁,喧嚣密集的店铺街坊,摩肩接踵的道路桥梁,统统像是一张最浅薄的画,被人信手一抹,就只余一片焦黑。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任何人,任何力量,能够击破戒备森严的皇城,将它毁到如今这个地步。
皇城日常也有结界防护,不逊于四象须臾幻阵,除非……
“谁在那里?!”
一声严厉的吃喝传来,转头望去,是一队巡逻的士兵,正匆匆往这边飞来,神情皆是戒备。飞得近了,我蓦然睁大了眼睛。
这些士兵的胳膊上,赫然系着白色的绢布。
整个脑子轰然鸣响,霎时间天崩地裂。
未等那些士兵落地,我猛扑上去,攥住当先一人衣领,嘶喊出声:“发生什么事情?母皇呢?”嘶哑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和恐惧。
未及反应便被我一击得手,众人大惊,围拢上来,纷纷兵刃出鞘。
为首者打量着我,满是惊疑不定。
我蓦然醒悟,自己还是白露易容后的容貌,立刻念动法诀,恢复本貌,我迫不及待地松开手中人,又一把抓住为首者:“快告诉我,皇城究竟如何了,母皇现在安好?”
“是……公主。”为首者这才反应过来,眼睛睁得老大,顿顿卡卡地道。
“是我!快回答我!”
众人醒悟过来,匆匆行礼,一边七嘴八舌地回禀道:“日前皇城受到袭击,已经……”
“先告诉我母皇呢?”我颤抖着打断道,不敢去看他们胳膊上那抹刺眼的白色。
“陛下已击退来犯之敌,目前移驾至丹云地宫,正在休养。”
“休养……”喃喃着这几个字,我半天才反应过来,终于松了口气,我身体晃了晃,松开士兵的衣领,后退一步。
那一刹那,眼泪险些掉出来,那是我是想一想都无法承受的悲恸。
所幸,这最可怕的没有发生。
扶着断壁喘息着,我才提起精神问道:“那你们手臂上是什么?”
“是……是我们旅长。”几个人黯然回禀道。
他们旅长?我一打量,这才发现,他们都是羯罗一族的人。
我难以置信地问道:“温衡将军他?”
“日前敌人闯入丹云地宫,将军他护驾身死了。”几人低声道。
温衡死了!那个温润和雅的男子,曾经握着我的手教导我弓箭和剑法的人,竟然就这么再也见不到了。卒不及防的感伤,内心霎时失落了一个角, 而转头看看这遍地骨枯,满目狼藉。我所失去的,母皇所失去的,甚至整个魔界所失去的,又何止是一个温衡。
悲伤太多,伤痛太多,已经多麻木。
我长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究竟是谁?”
“是天源宗的人,就是昨天,也不知他们是如何能穿越极地冰原的,竟然一路杀到了皇城边上,”为首之人口齿灵便,一边护送着我往丹云地宫飞去,一边将变故一一道来。
就在昨天!原来只晚了一天,只差了一步而已。我唇角颤抖,终究什么也说不出。
“他们带着一种威力庞大的神器,冲撞护城结界,竟然在不一到一刻的时间里硬生生撞破结界,杀入宫内,之后战况激烈,所幸来犯之人尽数被歼灭。”
尽数被歼灭?我愣住了,“来犯之人,全部死了。”
“是啊,据说陛下甚至亲自出手,才将那些人尽数诛灭,可那些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最后竟然使出玉石俱焚的手段……”
后面的声音我忽然听不到了。
他死了!
迎面的太阳光耀地人眼花,带着炽热的刺痛感。
就这么死了,一切都结束了,如此简单明了。我曾经的憧憬的未来,道魔并存的理念,还有那曾经萌生的隐秘的心情,所有的一切尚未开始,就戛然而止。
丹云地宫的轮廓出现的远方,我闭上眼睛,放慢了呼吸,将在胸口翻涌沸腾的感情一点一滴压下去,将它们统统压进一个光照不进的阴暗角落,等待它们在混沌中慢慢腐烂、彻底消失。
地宫上升起一道绚丽的赤红色,一队人护着朱鸾迎出,领队的是久违的墨澈心。素来沉静的脸上也带着罕见的凝重。“公主,您回来了。”
谁都没有心情寒暄,跟着墨澈心匆匆步入地宫深处,“母皇呢?怎么样了?”我急着问道。
“陛下受了伤,如今正在地宫深处闭关疗伤,甚是凶险。”
“伤势这么重?”我脚步一顿。刚才巡逻士兵明明只说功力受损,并未受伤啊。
“昨天正逢陛下修炼功法至关键时期,不能分心。而天源宗之人出其不意,又以威力庞大的神器为引,众人抵挡不过,本来臣想护着陛下先行撤离,再返回收拾,可陛下却不肯后退。”墨澈心缓缓道。
我黯然,母皇素来心高气傲,被我杀到家门口,纵然是意外,也是千万年未曾有过的奇耻大辱,怎肯未战先退。
“更何况,此番来犯,他们所带的神器正是盘古神玺,若能一举擒拿,正可解魔界这数百年来的隐患。墨澈心眼底隐有苦涩,“因此陛下不顾功力损耗,亲自出手。本来已经成功压制住众人,将他们或擒或杀,可没料到,他们竟能狠下心,选择玉石俱焚。”
进了密室,墨澈心一挥手,房门关闭,他神色肃然,“公主,五天前白郁还传来消息,说天源宗的人已如计划中一样,带着神玺赶至钟彤山脉,为何又会出现在此地?”
我神情一黯,将其中因果关键道出,“此番折损,就是因我轻信中计,才会铸成大错。”
“果然是他。难怪能如此熟悉宫中地形,出其不意,竟能利用地火偷袭陛下。”墨澈心语调含着一种阴冷,如万年不化的冰霜,“想不到陛下当年一念之仁,留下心腹大患。”
“什么?”我神色微变。
“最后玉石俱焚的那一击,陛下拼着消耗功力,众臣合力,已将爆炸硬 生生压制了下来,所以只炸毁了皇宫一角而已,并未造成多大危害。”墨澈心冷然道,“当时那帮天源宗之人都被炸成齑粉,陛下伤势也甚重,未免再有其他余孽埋伏攻击,我们先护着陛下退到丹云地宫休养,打算回头再搜寻神玺。不料,刚入地宫,宫中地火却意外涌动爆发,陛下不顾内伤耗损,前去压制,而那谢远殊竟然埋伏在土为之中,趁隙偷袭,陛下才会身负重任。若不是温衡将军率众及时赶至……。饶是如此,也同时被他以神玺之力引爆了地火,冲击皇城地脉,导致整个皇城被地火吞噬。”
我心乱如麻,其中竟然还有这样曲折的过程,他从小就生长在丹云地宫,对地宫内的密道地形自然了解。可潜入地宫内中,只是为了狙杀母皇,毁灭皇城吗?
”殿下,情势危急,刻不容缓,陛下的伤势我已看过,是地火这力反冲入体,血脉凝滞,必须有谢远殊手中的盘古神玺方能化消压制。“墨澈心又急道。
“那神玺呢?难道……”
墨澈心眸光闪烁。“温衡将军重任而回,临死前,只说谢远殊跌入地火裂缝。神玺尚在他身上,必须尽快取得。”
“我下去一趟。”我立刻道。地火之力非是普通人所能承受,尤其被神玺引动爆发后,更加湍急不稳,只有我同样身怀盘古神玺的我,才能有把握从裂缝中寻找到神玺的另一半。
事不宜迟,开启密道入口,我与墨澈心率领几人入了地脉深处,地火滚滚烫,扑面而来,几乎难以呼吸。走了片刻,墨澈心他们就已面色苍白,难以支撑,我停下步子,问明方向,命众人守在入口处,自己往内寻找。
越往深处,奔涌的地火越发疯狂,遍地飓风骇浪,轰鸣震动,我看的暗暗心惊,若无法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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