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迟》第122章


说着便毫不迟疑地一击掌,外面立时涌进一队精兵强甲的护卫,将平王等人团团围住。
宁王府,上房
虽已更深夜重,上房内外却仍灯火通明。
玉莹带着廖嬷嬷等人手忙脚乱地收拾行装,宸哥儿寰哥儿早已在炕上睡熟,奶妈们用厚厚的被子将哥俩包成襁褓。
正忙乱着,玫香忽从外面慌手慌脚跑进来,喊道:“主子,不好了!宫里头火光冲天,似是着火了!”
众人皆是一怔。
玉莹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提裙随玫香到院中查看,踮脚眺望了一番,觉得看不真切。
正急得抓耳挠腮,转头见院墙边靠墙支着一把梯子,眼睛一亮,不顾玫香的阻拦,爬上梯子往宫中方向眺望。
果见皇宫上方红光一片,烟雾熏天。
玉莹心跳如鼓,急急跳下梯子,提裙就往房内跑,边跑边催促廖嬷嬷等人:“再拖延便来不及了,快走!”
说着便奔至床边将装着重要物事的包袱拿好,又命奶妈们将小哥俩抱在怀中,一行人急匆匆走到藏在内书房的密道处。
正要推开密室门进密道,刘泉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见了玉莹,刘泉急道:“安王兵围乾清宫,将皇上软禁,又扣押一众大臣和皇子,皇宫内外戒严,如今满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玉莹闻言,忙问道:“我哥哥呢?可入了宫?”
刘泉忙道:“奴才早按照王妃的吩咐给永安侯送了信,永安侯不曾入宫。”
玉莹点点头,又道:“再派个人给我哥送信,叫他莫再耽误,从速带着嫂子和眉姐儿到殿下的密宅处来找我,待躲过这些时日,再做打算。”
刘泉忙应了,刚要转身,玉莹又道:“还有你刘公公,切莫以身涉险,做好安排,立时到密宅处与我等汇合。”
刘泉一怔,默默点了点头。
玉莹未再停留,带着廖嬷嬷等人进了密道。
在密道中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方看到出口。玉莹在墙上摸索到机关,启开密道门,扶梯而上。
待出了地面,玉莹举目四望,却是一处极规整精致的小小宅院。
早在宁王第一次出京时,就已将这处密道和密宅告知了玉莹,以图京中生变时,玉莹可护得自己周全。
密宅中一应物事充备有余,哪怕天下大乱,此处俨然一个小小桃花源,自有一方清净。
便是在此处隐居个三年五载也毫无压力。
玉莹未及四处察看,眼见得众人皆已疲惫不堪,忙带着廖嬷嬷等人手脚利落地一一归置。
一番忙乱下来,玉莹早已累成一滩泥,蹒跚着走到床边,有气无力地呈大字形在小哥俩身边倒下,只来得及咕哝一句:“你们爹是个大骗子,大混蛋。。。”便瞬间进入了黑甜梦乡。
小胖子毫无所动,胖胖脸颊红润如苹果,无论外面天崩地陷,都鼓着肚皮睡得香喷喷。
永安侯府,后门
裴贇带着谢晗芳母女从门内出来,先是左右察看一番,见四周无甚可疑,便小心翼翼地扶了谢晗芳母女上车。
也不用车夫,裴贇一撩衣摆坐到车帘前,执了缰绳,亲自驱着马车疾驰而去。
未行多远,就见迎面策马奔来一群明火执仗的官兵,为首一人锦衣金冠,眉目清俊,只可惜此刻脸上全是戾气,远远看去,宛如玉面修罗。
见到裴贇,安王脸上挂上一层笑意道:“都这么晚了,永安侯要去何处?”
裴贇心蓦地一沉。
玉莹睡得正香,忽被桂馥拼命推醒,急声道:“主子快醒醒!刘公公来了,有要事禀报主子。”
玉莹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披了外裳下床往外走。
到了门外,刘泉正焦急地来回踱步,心中举棋不定,明知此事不该让玉莹知晓,但又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踟蹰半晌,到底经不住玉莹的逼问,硬着头皮道:“安王带人血洗永安侯府,逼问王妃的下落——”
刘泉艰难地说完,重重叹气不已。
玉莹猛地怔住,“血洗”两个字如魔音贯耳,不断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永安侯府
前院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空气腥浓得令人作呕,谢晗芳眼泪早已哭干,紧紧抱着眉姐儿瑟缩在一旁,无助地看着那个修长的身影一步步被逼至死角。
眼见的他终于不敌,手中宝剑颓然落下,十数柄刀剑瞬间齐刷刷抵住他的咽喉,谢晗芳再也按耐不住,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侯爷——”
裴贇听到身后谢晗芳的哭喊,一时间心痛如绞,强忍着胸中的涩意,咬牙闭上双目。
安王背着手从黑暗中走出,一撩衣摆在堂前椅上坐了,面无表情地看向裴贇道:“她在哪?”
裴贇毫无所动,沉默不语。
安王冷冷地注目裴贇,过了一会,忽嗤笑道:“不愧是忠臣名将之后!只可惜,耿直有余,机变不足。如今大局已定,本王不日将登大宝,你妹妹跟了本王,只会有数不尽的好处。”
“尊贵体面自不用说了,就连你永安侯裴贇,日后人人也得尊称一声国舅爷。你如今一味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不怕你永安侯府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裴贇闻言,恨声道:“你这轼兄杀父,觊觎弟媳的逆贼!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妹妹被你这等禽兽不如的东西糟蹋!”
安王面色越发阴沉,默然半晌,忽对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走至谢晗芳身前将眉姐儿抢到手中。
谢晗芳肝胆俱裂,拼着命上前厮打,却被那名护卫一把推到地上。
裴贇目呲欲裂,猩红着双眼看向安王,怒骂道:“畜生!有种冲着我来,用这等阴私手段对付妇孺,你简直禽兽不如!”
眉姐儿亦在襁褓中大哭起来。
谢晗芳已接近癫狂,手脚并用爬到那护卫跟前,发疯般地撕咬起来,厉声喊道:“还我女儿!还给我!”两名护卫见状,忙上前点住谢晗芳的穴位。
裴贇眼睁睁看着谢晗芳软倒在地,只觉得心如刀割,极力抑制胸中翻滚的涩意,看向安王道:“你将她们放了,我告诉你妹妹在何处。”
安王嗤笑:“放了她们,本王还有什么筹码?休要耍花样了,早些告诉本王,你的妻儿也好少受些折磨。”
见裴贇脸色灰白,一言不发,安王示意那名护卫将眉姐儿高高举起,面无表情道:“本王再问你一遍,她在哪?!”
这时大门处忽传来一阵喧哗,一名护卫匆匆跑到安王身前禀道:“宁王妃来了。”
裴贇面色一变。
安王似是长松了一口气,不及等玉莹进来,便起身往外迎去。
刚到门口,正碰上披着一身月白色斗篷,如娴花照水的玉莹。
安王一怔,狂喜地盯着玉莹美玉般的脸庞看了又看,上前拉拽她道:“玉莹。”
玉莹忙侧身躲过他的触碰,强自镇定道:“你放了我哥哥他们,我跟你走。”
安王不动声色地看向玉莹身后,见她一个仆从都没带,心中疑虑顿消,含笑低声道:“好,便依你。”说着便对手下使了个眼色。
过不一会,官兵们从永安侯府撤出。
玉莹暗松一口气,又道:“能否让我跟哥哥说几句话。”
安王犹豫片刻,笑道:“好,本王陪你进去。”
玉莹进得府内,尽管早已做了心理准备,仍被眼前触目惊心的情景激得眼圈泛红。
尤其是见到衣裳被鲜血染透,脸色灰白的裴贇,玉莹心中酸楚至极,疾步奔到裴贇身前,扑到他怀中大哭起来。
裴贇想伸手安抚玉莹,奈何手脚都被捆住,动弹不得。
只得用下颌抵住玉莹的发顶,流泪哑声道:“哥哥不好,没护住你。”
玉莹早已泣不成声:“不。。是我对不住。。是我连累了你们。”
裴贇哽咽道:“傻丫头,你是我的亲妹妹,说什么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傻话,怪只怪哥哥无能。”
玉莹拼命摇头道:“哥哥莫要这么说。。妹妹我。。”说至最后,已哽咽失声。
裴贇心痛如绞,闭着眼任眼泪汩汩而下。
玉莹情知以哥哥的性子,若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安王带走,定会自责自毁,少不得想办法先安抚住裴贇。
于是踮脚到裴贇耳边悄声道:“你放心,我有安王的把柄,定能护得自己周全。而且。。。殿下他并没有死。”
裴贇身子一震,低头求证似的看向玉莹。
玉莹点点头,安抚性地握住裴贇的手,复又到他耳边道:“抓住一切机会脱身,我会跟你们在密宅汇合。”
裴贇正要说话,那边安王却不给他机会,一脸不耐地过来强拽玉莹道:“有什么话日后再说。”
玉莹被安王跌跌撞撞地拽着往外走,仍极力回头用安慰性的笑容看向裴贇,示意他莫要冲动而为。
裴贇被眼泪遮挡住视线,眼见的玉莹模模糊糊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终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痛楚,撕心裂肺地大喊起来:“玉莹——”
玉莹被安王一路拽到门前,一名护卫上前禀道:“给王妃的小轿已备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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