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马飞歌醉碧霄》第14章


光,似有些心动。“我们不会久留,只要把东西交给他即可。”龙栖又压低声音,“这桩小事也是你知我知,别人绝不会知晓,两位尽可放心。”
胖衙役放下酒杯,拉着长脸衙役到一边嘀嘀咕咕,我则悄声向他道:“你怎么来了?”他看了我片刻,无奈地摇摇头,“我怎能让你孤身犯险?”我冲他浅浅一笑刚要开口,就听那长脸衙役咳嗽一声道:“好吧,你们可以进去,不过东西得先给我们过目,还有,只能进一个。”我转目看看龙栖,他微微颔首道:“自己小心些。”
我拎着包袱,随着那胖衙役手中一点灯火缓步而入,刚一进那幽暗的牢室,就有一股潮腐恶臭之气扑面而来。我忙掩住口鼻,四处寻顾时就见几只灰褐色的肥大老鼠在角落里钻进钻出地吃着米屑碎粒,一点儿也不怕人。
我有些害怕,紧紧跟在胖衙役的身后,他不急不徐,临到底时才朝左前方指了指。此时恰是饭点,那些疑犯正聚在一起低头吞咽着碗中之物,我走近看着那些饭菜,烂叶菜根,而且酸臭难闻,明明就是馊的。眉头越结越紧,眼光到处,角落中那个蓝衫之人也端起了那个脏兮兮的碗,我急忙大声道:“别吃!”
顿时整间牢房的人都停下了筷箸,我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对那人道:“我……我给你带东西来了,你吃……你先吃这个。”碗筷声重又响起,我半蹲下身,隔着木栏把包袱递了进去,他放下碗走了过来,铁镣子拖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可这人却是满不在乎,还是看着我微笑,“斐公子,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白了他一眼,都到这个份上了,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抬头看了眼胖衙役,他识趣地走开了些,我道:“你手上怎么了?”他瞥了眼腕上的伤口,随意道:“没什么,这镣子沉了些,免不了磨着点。”透过栅栏,我可以清楚看见他手腕上翻起的皮肉,那手腕粗细的镣子就一直磨着伤口,沁出血来。心里一阵阵地发紧,我勉力克制住自己,以极低声音道:“有人想杀你,也许这几天就会动手。”
洛禛眸光一闪,沉吟未语,我续道:“你可知是谁要设局害你?”他摇了摇头。“那你得罪过谁?”他摇了摇头。“无缘无故,怎会有人借官府之力来害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他还是摇头,我心中有气,有些不耐道:“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知道,叫人怎么帮你?”他一脸无辜地望着我,语气柔和,“我一切未明,原想将计就计的进来想引蛇出洞,可惜这蛇太过阴损,只出暗招。融儿,你能替我去一个地方么?”
“什么地方?”我忙问,他道:“出月华城往东十里,有个叫顾陈村的地方,我有个朋友住在东首第三家,他姓戚,名陌尘,你只需告诉他我在这里就可以了。”陌尘,东首第三家,我疑惑看向洛禛,“他有办法救你?”他微笑点头。我兀自犹疑不信,他已解开包袱拿出一只酥饼,“你去了之后也别回来,到时若能,我会去凤凰岭找你。”
我张大了嘴,“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那儿?”他咬了口饼,笑得无比欢畅,“我猜的,看来是猜对了。”我哼了一声,低低想又悄声道:“今晚出不了城,我明天一大早就去。你也别吃这儿的东西了,小心他们下毒害你。”昏黄灯火下,洛禛看我的眼眸渐渐变深,我垂目看着他的铁镣道:“还有水,你也等别人喝了再喝,省得……”
“融儿,我知道他们的手段,”他顿了顿还想再说什么,胖衙役咳嗽一声道:“公子,时候不早,该出去了。”我抬头看了看他,作势慢慢站起身。这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趁他转身提灯笼引路的功夫,我从靴中取出把匕首飞快地塞在洛禛的手中,他微微一怔,随即没入袖中以唇语道:“放心。”
第二天一早,我便与龙栖、飞云前去顾陈村寻人。细雨虽停,天色却依然阴沉不见日光,一路行至,除了偶尔响起的狗吠声,就是马蹄踏入水塘时溅起的水花声。“小姐,该是这里了,东首第三家。”我勒马看着飞云所指,蔷薇花爬满的竹篱内有几间破旧的瓦房,屋前杂草丛生,要不是有洛禛所言以及后院惊起的飞鸟,我几乎以为这里并无人居住。
下得马来,我拍了拍薄薄的院门,“有人么?”等了许久,无人应声。飞云上来更用力地拍了几下,“喂,有人么?出来开门!”还是无人相应。我回头瞅了瞅龙栖,他轻轻摇了摇头,抽出佩剑从门缝中挑开门栓,推门而入。飞云拍手笑道:“好本事。”龙栖晒然看我道:“多年前的把戏,今日倒派上用处了。”我莞尔,目光相对时就知彼此都没忘记,年幼时靠着他这一手本事,我们可偷偷去了宫中不少的好地方。
将马拴在门口,我们三人背着包袱依次而入。正屋大门洞开,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是否有人。我把马鞭交给飞云,紧走几步探头道:“有人么?戚陌尘在不在?”
“我在,你们是谁?”
我一惊抬头,就见一十五、六岁的少年正精赤着上身斜坐在屋顶上,墨发如缎,麦色的肌肤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我羞红着脸连退两步,慌乱中几乎踩了龙栖的鞋,好不容易定下心神,少年已一跃而下,干净利落,脸上的笑容就如久未露面的阳光雨后初绽,
“大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江头未是风波恶
我慌忙把目光移向别处,语速飞快,“你……你先穿好衣服再说。”耳边传来他爽朗的笑声,“你看都不敢看我,怎知我没穿好?”呃?我一愣,转过目光时就见他满是笑意的脸以及那身松花色的长袍,衬着满院蔷薇,好似画中人物一般。
我撇了撇唇角,“你真是陌尘,戚陌尘?”他一脸玩味,“还会有假?”我上下打量着他,原以为洛禛让我来找的救命之人该是权倾一方,或是手眼通天,哪料到会是这么一个嬉皮笑脸的毛头小子,除了手脚比人快些,其余的我看未有特异。
“是洛禛让我们来找你的。”
他敛起笑容,眼中带出几分正色,“洛禛?他怎么不来?”
“他扯上了人命官司,别说来见你,就是你去见他也是一桩难事。”
陌尘挑起了眉尖,我把前后之事如同竹筒倒豆般向他一说,他脸上神情更添凝重,示意我们进屋坐下后又在那来回走动。我看他始终紧锁眉头,便站起身问道:“那人熟知他的行踪,又可买通官府,绝非等闲,你可知他与谁结过怨?又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他猛然抬头,眼中冷色一闪而逝,“你们若不急着赶路,能否借我马匹一用?”龙栖轻咳一声意在提醒,我假作不知,只看着陌尘道:“好,小红马脚程最快,你就骑它过去。”“多谢!”陌尘略一拱手,大步走出飞身上马,我追出去道:“你想怎么救他?”他回头一笑,再答话时声音已是借风而来,“先礼后兵。”
我细细琢磨着这句话,抬头时就见龙栖站于门口,“融儿,你如何解释?”我脸上一阵阵地发烫,支吾着道:“救人如救火,你的小红马脚程最快,我自然把它借给他。”“不问问我这个主人?”他眼中微有嗔意,我抿了抿唇,扯住他衣袖一角柔声道:“你生气了?”他看我许久,轻轻叹了口气才道:“即使生气,这会儿也好了。”
等人最是磨人性子,尤其对我这急性之人而言。等我从座椅上再一次站起身时,飞云摇着头笑道:“小姐,第十八回了。”我先还不明所以,等她笑着比了个手势后,我才明白过来。“就你无事可做,连这个数目都算上了。”我涨红了脸嗔怪她一眼,她回我笑脸道:“谁说我无事可做,我正预备着去烧些水来。出来时没好生吃,这会儿都快正午了,该是干粮就热水,填饱肚子了。”
说着话飞云自去取水烧柴,我对着她的背影皱了皱鼻,回头却见龙栖正定定地看着我。我脸上有些发烫,背转身装作赏画,避过了他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龙栖轻笑道:“融儿,你是预备把这画给吃了吧?”我忍不住低头一笑,回头却是瞪他道:“谁说的?我是看这幅《踏雪寻梅》的落款竟是陌尘,想不到他年纪不大,技法却这般纯熟。”
他过来与我同看道:“我记得小时候你的房里也有一幅《踏雪寻梅》。”我点头,“那幅画是母后所做,后来我虽也照着画过,却总觉不如。”他柔和看我,“各人所长不同,又何必苛责自己?”我默默无语,他又淡淡道:“你看,我就从不与太子比饮酒。”我展颜笑道:“他要是个酒缸,你就是个酒瓮,半斤八两,有什么好比的?”
龙栖一弯嘴角,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融儿,你笑起来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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